那自海底升起的暗金色輪廓，緩緩凝實，顯露出其真容。
    並非猙獰巨獸，而是一尊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水元素”巨人。
    巨人麵容古樸，雙目如同兩輪燃燒著淡金色火焰的星辰，沒有口鼻，周身流淌著無法形容其玄奧的天然道紋。
    它僅僅是存在於此，便讓周圍的起源潮汐為之平複，混亂的法則為之有序。那股威壓，如山如嶽，如淵如海，牢牢鎖定著林楓四人。
    “擅闖‘起源淺海’，屠戮‘巡海幼鯨’……小家夥們，你們的膽子，不小。”
    古老的聲音直接在眾人意識中回蕩，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寒意。
    林楓強行壓下心頭的震撼與驚悸，他知道，在這種級別的存在麵前，逃跑是下下策，而且幾乎不可能成功。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將瑤光、婉清護在身後，對著那暗金色巨人，不卑不亢地拱手道：
    “前輩息怒。晚輩等人為求大道資糧，誤入此地，擊殺那巨獸實屬自衛，並非有意冒犯。若有衝撞之處，還請前輩海涵。”
    “大道資糧？”
    巨人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林楓身上，那淡金色的火焰微微跳動。
    “身懷‘紀元種子’氣息，卻又沾染著令吾不喜的‘混沌’與‘收割’之緣……奇怪的小家夥。”
    它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林楓身上的諸多秘密！甚至連紀元種子、混沌青蓮、以及與收割者的糾葛都隱隱有所感應！這讓林楓心頭更加凜然。
    “前輩慧眼。”林楓隻能硬著頭皮回應。
    “那‘巡海幼鯨’雖靈智未開，卻是吾‘起源海’孕育的生靈，守護淺海，維係平衡。你殺了它，壞了規矩。”
    巨人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按規矩需以你等性命或等價之物抵償。”
    瑤光和婉清臉色一白，墟的光團也劇烈波動起來。
    林楓心中一沉，知道此事無法善了。但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敢問前輩，何為‘等價之物’？”林楓沉聲問道，同時體內混沌青蓮本源與紀元種子悄然運轉，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
    巨人在林楓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審視權衡。最終，它緩緩道：“兩個選擇。”
    “其一，交出你體內那枚‘紀元種子’的半數本源，再自斷道基，吾可放你等殘魂離去。”
    交出半數種子本源？自斷道基？這與直接殺了他們有何區別？林楓眼神瞬間冰冷。
    “其二呢？”他強壓怒火問道。
    “其二，”巨人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玩味？“承受吾三擊。若能不死，便算你有資格承受那‘幼鯨’的因果，吾不僅不追究，還可賜你一場造化。”
    林楓瞳孔驟縮。以這古老存在深不可測的實力，哪怕隻是一擊，恐怕也足以讓尋常超脫者重傷甚至隕落！三擊……幾乎是十死無生！
    “殿主，不可！”瑤光急聲傳音。
    “林楓，別衝動！”墟也勸阻。
    然而，林楓卻從這看似絕境的選擇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這古老存在，似乎並非單純地想懲罰或殺戮。它似乎在試探？或者在尋找什麽？
    而且，“賜你一場造化”……這誘惑同樣巨大。
    電光火石間，林楓做出了決斷。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地迎向巨人那燃燒的“星辰”眼眸，聲音斬釘截鐵：“晚輩選第二條！請前輩賜教！”
    “有膽色。”巨人似乎並不意外，“既如此，便接第一擊。”
    話音落，巨人並未有任何動作，僅僅是那對“星辰”眼眸中的澹金色火焰猛地熾盛了一瞬！
    刹那間，林楓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無盡的金色光芒，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道“起源之光”，帶著淨化一切、定義一切、創造一切的至高法則意蘊，朝著他的仙魂、道基、乃至存在的根本，轟然衝刷而來！
    這不是物質攻擊，也不是能量衝擊，而是直接作用於“概念”與“定義”層麵的法則洗禮！是要強行“淨化”他體內的混沌與紀元氣息，將其“同化”為純粹的“起源”！
    一旦被徹底同化，他將失去自我，化為這起源海的一部分！
    “混沌青蓮！紀元種子！給我定住！”
    林楓心中怒吼，將全部心神、全部力量，毫無保留地灌注進眉心的青蓮印記與道基深處的紀元種子之中！
    青蓮印記光芒萬丈，演化出包容萬象、萬法不侵的混沌道域，護持己身。
    紀元種子也猛然搏動，散發出屬於“新生紀元”的獨特法則波動，抵抗著那純粹“起源”的同化。
    兩股至高法則在林楓體內激烈交鋒、碰撞！他感覺自己的道基仿佛要被撕裂，仙魂如同置於熔爐中炙烤，痛苦難以言喻。身體表麵，更是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裂紋，一半流淌著混沌氣流，一半閃耀著澹金色光芒，詭異而恐怖。
    瑤光、婉清、墟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卻無能為力。這種層次的交鋒，她們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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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那金色的“起源之光”緩緩退去。
    林楓猛地噴出一大口混雜著混沌色與澹金色的血液，身形搖搖欲墜，臉色慘白如紙，氣息萎靡到了極點。他體表的裂紋緩緩愈合，但道基的震蕩與仙魂的創傷，卻非一時能夠恢複。
    然而，他扛住了！沒有被同化！
    “有點意思。”巨人的聲音中似乎多了一絲極澹的讚賞，“混沌與紀元結合，竟能抵禦‘起源之光’的同化……難怪能引動‘種子’。第二擊。”
    這一次，巨人抬起了那由暗金色“起源之水”構成的手臂，對著林楓，隔空輕輕一按。
    沒有光芒，沒有聲響。
    但林楓身前的空間，卻如同水麵般猛然凹陷下去！一股無法形容其沉重的、仿佛匯聚了整個“起源淺海”部分重量的恐怖壓力，憑空降臨，狠狠壓在了林楓的身上！
    這不是單純的力量壓迫，更是法則層麵的“鎮壓”！要將他連同他的大道，一同“凝固”、“封印”！
    林楓腳下的“液態”霧氣瞬間被壓實、凝固，他整個人更是如同被無形的神山鎮壓，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膝蓋不由自主地彎曲，幾乎要跪伏下去！
    “我之道……不跪天地！不拜鬼神！給我……起！”
    林楓雙目赤紅，發出不屈的怒吼！他瘋狂催動混沌青蓮與紀元種子，將自身的意誌、信念、對大道的不屈追求，全部燃燒起來！
    那株在他身後艱難顯化的混沌青蓮虛影，蓮葉之上，竟開始浮現出絲絲縷縷的澹金色“紀元道痕”，與混沌氣流交融，使得青蓮虛影仿佛帶上了一絲“開辟”、“演化”的真實質感！
    青蓮搖曳，竟硬生生將那無形的“法則重壓”撐起了一絲！林楓彎曲的膝蓋，也緩緩挺直！
    他周身的混沌紀元領域，在這極限的壓迫下，非但沒有崩潰，反而開始自行演化、調整，變得更加致密、更加堅韌，隱隱有種要從“領域”朝著“世界雛形”轉變的趨勢！
    這是極致的壓力帶來的……蛻變契機！
    “哦？”巨人似乎有些意外，那按壓的手臂，微微加重了一絲力量。
    轟！
    林楓再次噴血，剛剛挺直的身軀又被壓得彎下，青蓮虛影劇烈震顫，光芒暗澹。但他眼神中的不屈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
    “第三擊。”巨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它緩緩收回了按壓的手臂，然後，對著林楓，張開了那由“起源之水”構成的巨大手掌。
    掌心之中，一滴純粹到無法形容、蘊含著無盡“起源”真意與“造化”偉力的暗金色水滴，緩緩凝聚、浮現。
    “起源之水”精華！而且是最本源的、蘊含其一絲核心真意的“真源之水”！
    “接住它，融入己身。若能承受其‘起源真意’的衝擊而不崩解，便算你過關。”巨人說道，隨即，那滴“真源之水”便如同擁有生命般，化作一道暗金流光，朝著林楓的眉心……緩緩飄來。
    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無可躲避、必須承受的宿命感。
    林楓知道，這第三擊，才是最危險的一擊！前兩擊是考驗他的道基與意誌，而這一擊，是要將最純粹的“起源”法則，強行打入他的大道核心！成功，則可能獲得天大造化，徹底領悟一絲“起源”真諦；失敗，則大道衝突，道基崩毀，形神俱滅！
    沒有退路。
    他深吸一口氣，敞開了自身的所有防禦，甚至主動引導著那滴“真源之水”，朝著自己眉心的青蓮印記……迎了上去！
    嗤——！
    水滴觸及青蓮印記的刹那，無法形容的劇痛與信息洪流，瞬間淹沒了林楓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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