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燃的話，像一塊巨石砸進平靜的湖麵，在文明殿內激起了千層浪濤。
    所有大能都炸開了鍋，嗡嗡的議論聲匯成一片，幾乎要將大殿的穹頂掀翻。他們臉上的神情各異，震驚、憤怒、懷疑、凝重，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洪荒頂層力量的眾生相。
    “格式塔？這是什麽鬼東西？聽都沒聽說過！”一個脾氣火爆的截教大妖嚷嚷起來，他身上妖氣翻滾，顯然還沒從剛才的影像衝擊中緩過神來，“域外天魔就域外天魔，搞這些花裏胡哨的名頭！”
    “道友此言差矣，”旁邊一位闡教的金仙慢條斯理地反駁道，“此物與混沌魔神截然不同。魔神雖惡，修的亦是大道，尚在理解範疇之內。而這‘格式塔’，通體上下沒有半點靈氣，純粹是死物，其攻擊方式更是聞所未聞，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鎮元子輕撫長須，他這位地仙之祖，向來與世無爭，此刻臉上也滿是憂慮。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友紅雲，輕聲道：“道友，此事恐怕是真的。貧道從那光幕影像中，感受到了一股讓天地都為之厭棄的冰冷法則，那是一種純粹的‘終結’，與我等求的大逍遙，背道而馳。”
    冥河老祖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但那雙藏在血袍下的眼睛，卻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他想的不是抵抗，而是那所謂的“格式塔”文明，能否為他那四十億八千萬血神子提供新的進化方向？如果能奪取一艘那樣的戰艦，他的血海大陣，威力又將提升到何種地步？
    每個大能，都有自己的算盤。同仇敵愾的情緒固然有，但更多的是對未知的恐懼，以及對自身利益的考量。
    漸漸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匯聚到了大殿最上方的六個位置。
    那裏，坐著洪荒世界真正的決策者——六位天道聖人。
    女媧自不必說，從頭到尾都表現得清冷淡然，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但其他五位聖人，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們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討論都更讓人心頭發沉。
    許久，還是三清之首，太上老君緩緩睜開了那雙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的眼眸。他沒有看陳燃，而是看向了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
    “兩位師弟，怎麽看？”
    元始天尊冷哼一聲，他一向注重禮法，講究根正苗紅。陳燃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族，在他看來就是個異類，而他所展示的那些“科技”，更是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麵。
    “不過是嘩眾取寵罷了。”元始天尊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傲慢，“洪荒自有天道運轉，量劫起落皆有定數。所謂域外文明，若真敢來犯，自有我玄門正宗將其蕩平。何須一個小小人族在此饒舌，蠱惑人心？”
    他的話，讓殿內不少闡教門人紛紛點頭附和。在他們看來，聖人之下皆螻蟻，隻要有老師在，天就塌不下來。
    “二兄此言，我卻不敢苟同！”通天教主劍眉一揚，截然不同的氣勢衝天而起。他為人豪邁，最是護短，也最是好戰。
    “那鐵疙瘩的厲害，大家有目共睹。女媧師妹能擋下，不代表我們也能。我截教萬仙，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若真有外敵入侵，我通天第一個帶弟子們衝上去，殺他個天翻地覆！”
    他這番話雖然豪氣幹雲，卻也暴露了他的想法——打，可以，但要他截教來主導。聯盟？聽你一個凡人的？憑什麽？
    三清，已然有了三種不同的態度。
    而另一邊，西方二聖對視一眼，接引道人臉上的疾苦之色更濃了，他雙手合十，歎息道：“唉，東方之地，果真是多災多難。此等滅世之劫，實乃蒼生之不幸。我西方貧瘠，實力微弱，怕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
    準提道人則眼珠一轉，接口道：“師兄所言極是。不過，我佛慈悲，亦有金剛怒目之時。若人族小友，願意將那建造‘鋼鐵城市’與‘符文戰車’之法，與我西方共享，助我西方發展壯大，屆時抵禦外敵，我西方教派，定當義不容辭！”
    這二人一唱一和，三言兩語就將話題引到了索要好處上，殿內不少大能都暗自撇嘴，心中鄙夷。
    五位聖人，五種心思。
    整個聯盟的提議，在最初的震撼過後，似乎就要因為聖人們各自的算計，而胎死腹中。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陳燃身上。
    他們想看看，這個膽敢召集洪荒峰會的人族青年，麵對聖人的詰難和算計，該如何收場。
    陳燃的臉上，沒有任何沮 c喪或者憤怒。這一切，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讓一群爭鬥了無數元會的宿敵放下成見，緊密合作，本就不是一番話就能做到的。
    他平靜地環視全場，然後，不疾不徐地開口了。
    “諸位聖人的顧慮，陳燃明白。”
    “闡教為玄門正宗，庇護洪荒義不容辭。截教有教無類，戰意高昂，亦是中流砥柱。西方教普度眾生，同樣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他先是將所有人都捧了一句，緩和了氣氛。
    “陳燃從未想過要領導諸位，我，一個人族，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個能力。”
    “我所提議的聯合，並非是要大家聽我號令。而是建立一個平台，一個機製。”
    他的聲音變得清晰而有力。
    “一個，能夠讓我們在災難來臨前，共享情報的平台。一個，能夠讓我們在麵對強敵時，統一調配力量的機製。”
    “為此，我人族願意邁出第一步。”
    陳燃說完，轉身對著身後的光幕操作起來。
    “我將向諸位展示，我人族為了應對這場危機，所做的第一個準備。我相信，在座的諸位，都會需要它。”
    光幕之上，光影變幻。
    一副龐大而複雜的，覆蓋了整個洪荒四大部洲、四海龍宮乃至幽冥血海的立體網絡結構圖，緩緩呈現出來。
    在那結構圖的中央，是四個醒目的大字。
    “洪荒天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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