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
    女媧的失聲，讓艦橋內剛剛因混沌引擎而升起的喜悅，瞬間凍結成冰。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萬載玄冰，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恐懼。
    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源自血脈與真靈最深處的，原始恐懼，攥住了每一個仙神的心髒。
    甚至連通過法寶遠程觀望的幾位聖人，他們那萬劫不磨的道心，都在這一刻，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幽冥……他怎麽出來了！”
    通天教主憤怒的咆哮，不再是隔空傳念，而是直接震動了整個旗艦的艦橋。
    他的意誌降臨，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阿彌陀佛。”
    西方二聖的佛號聲，也顯得無比沉重。
    他們背後的佛國世界，那普照萬方的佛光，都黯淡了幾分。
    廣成子、趙公明、白澤……這些平日裏叱吒洪荒的大能，此刻臉色慘白，身體僵硬，像是被天敵盯上的凡俗野獸。
    他們甚至不敢直視光幕中，那個從血色漩渦裏走出的骷髏帝王。
    “那是什麽？”
    有巢氏艱難地開口，他問出了所有新生代人族修士的心聲。
    “那不是地府，不是輪回之地嗎？”
    “地府？”
    趙公明苦笑，笑聲裏充滿了絕望。
    “那不一樣。”
    “地府是後土娘娘以身化輪回，為我洪荒世界建立的秩序，是生靈的歸宿，是循環的一部分。”
    “而幽冥界……”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那個禁忌的真相。
    “是啃食世界的蝗蟲！”
    女媧接過了他的話，她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厭惡。
    作為生命之母，她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那個骷髏帝王身上所帶法則的本質。
    “洪荒的輪回，是能量的守恒，是真靈的轉世，有生有死，有進有出。”
    “而幽冥界，隻有進，沒有出。”
    “它不管理死亡，它隻創造死亡，吞噬死亡。”
    “它是一個隻進不出的黑洞，一個以吞噬其他世界的生機與死氣為生的，寄生維度！”
    寄生維度！
    這個詞，讓陳燃瞬間明白了。
    如果說洪荒世界是一個健康的生命體。
    那麽幽冥界，就是附著在這個生命體上的一個巨大癌細胞。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汲取宿主的一切，直到宿主徹底死亡，然後尋找下一個宿主。
    那個骷髏帝王，那個所謂的“枯骨大帝”，他沒有攻擊。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扇血色大門之後，俯瞰著整個洪荒。
    然而，他存在本身，就是最可怕的攻擊。
    一股股灰白色的，帶著腐朽與凋零氣息的法則，如同毒素般，從漩渦中滲透出來。
    旗艦的監控光幕上，代表洪荒世界整體生命指數的符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下跌。
    遙遠的洪荒大陸，天空開始蒙上一層灰色。
    大地之上，無數剛剛發芽的草木，瞬間枯萎。
    溪流中的魚蝦，翻著白肚浮上水麵。
    無數凡人與修為低下的生靈，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無形的力量抽走。
    這是法則層麵的侵蝕與掠奪！
    恐慌，如同瘟疫，在整個聯合艦隊中蔓延。
    “完了……”
    東海龍王敖廣，這位經曆了無數大劫的老龍，此刻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儀態。
    他癱軟在自己的王座上，龍須無力地垂落。
    “洪荒完了！”
    “那不是我們能對抗的存在！”
    “快！返回龍宮！開啟所有大陣！不！不能回洪荒！”
    他的聲音變得尖利而瘋狂。
    “逃！逃進混沌深處！離洪荒越遠越好！”
    “這個世界，已經被詛咒了！”
    他的話，點燃了所有人心中名為絕望的火焰。
    剛剛還同仇敵愾的聯盟，瞬間崩潰。
    無數艘飛舟開始脫離陣型，船頭調轉，就想逃入茫茫混沌。
    他們不怕戰死，但他們害怕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根基，被一點點啃食殆盡，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緩慢死亡。
    “誰敢逃！”
    通天教主怒喝，誅仙劍氣橫掃而出，強行攔住了幾艘飛舟。
    但更多的飛舟，依舊在混亂中試圖逃離。
    聯盟，在真正的末日麵前，再次變得脆弱不堪。
    陳燃看著這混亂的一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又一次，走到了主控台前。
    然而，他沒有去按那個代表“統一指揮”的紅色按鈕。
    強行控製他們的船，隻能控製一時。
    控製不了他們那已經崩潰的內心。
    他隻是打開了對整個艦隊的，最高權限的廣播。
    所有飛舟，無論屬於哪個勢力，都在這一刻，響起了陳燃那平靜到冷酷的聲音。
    他沒有安撫，沒有嗬斥。
    他隻是將兩幅畫麵，並列投放在了所有飛舟的主光幕上。
    左邊，是那個從血色漩渦中走出的，頭戴平天冠的骷髏帝王，枯骨大帝。
    右邊，是從“噬星者”探針中破譯出的，關於“機械永生”計劃的最終形態模擬圖。
    那是一個由無數機械與血肉拚接而成，試圖將自身化為純粹數據，以求不朽的怪物。
    陳燃的聲音，在死寂的艦隊中響起。
    他隻問了一個問題。
    “看著他。”
    他的手指，指向左邊的枯骨大帝。
    “再看看它。”
    他的手指，指向右邊的機械怪物。
    “你們，不覺得，他們很像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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