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艦隊，旗艦艦橋。
    刺耳的警報聲撕裂了死寂！
    “警告！檢測到東海區域出現大規模信息熵衰減！”
    “警告！龍族基因序列正在潰散！”
    “警告！天網係統中，關於‘龍’之一族的所有曆史記錄，正被未知力量抹除！”
    巨型星圖光幕上，代表東海龍族的廣袤區域，正被一種詭異的灰白所吞噬，像是被無形橡皮擦過，一切都在消失。
    白澤臉色慘白，死死盯著光幕，他嘴唇蠕動，想要念出四海龍王敖廣的名字，卻發現那個熟悉無比的音節，怎麽也無法從喉嚨裏發出！
    他引以為傲、知曉萬物的神通，正在腦中飛速消散！
    祖龍的樣貌，四海的疆域，一切的一切，都在變成一片無法解讀的空白！
    “不……不可能……這是什麽……”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得的恐懼。
    指揮位上，陳燃的第三分身眼眸低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就是‘遺忘’。”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艦橋，壓下了所有的警報和恐慌。
    他抬手，五指在虛空中輕點。
    “天網，啟動信息壁壘，最高權限。將所有關於‘龍’的數據備份、隔離，進行冗餘化信息對衝。不計任何代價，給我維持住‘龍’這個概念的存在！”
    命令下達，天衍矩陣的核心瞬間爆發出萬丈金光！
    無窮的數據洪流化作金色的神鏈，悍不畏死地撲向那片灰白，試圖鎖住正在被抹除的“信息”。
    一場無聲的戰爭，在概念的層麵轟然爆發！
    一邊，是枯骨大帝抹除一切的“終結”。
    另一邊，是陳燃傾盡人族智慧的“文明”。
    星圖之上，金色與灰白瘋狂對撞，侵蝕的速度被肉眼可見地延緩了。
    但也僅僅是延緩。
    “不行！”白澤看著光幕上瘋狂跳動的紅色警報，絕望地嘶吼，“對方的力量層級太高了！天網隻能被動防禦，我們的數據正在被同化！最多……最多還能撐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之後，整個洪荒，將再也無人記得，龍族的存在！”
    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艦橋內所有仙神的心髒。
    這不是死亡。
    這是比死亡恐怖萬倍的，徹底歸於虛無。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而焦急的意誌撕開空間，降臨艦橋。
    是祖龍之子，蒼淵！
    “陳燃小友！發生了什麽！我的子孫們……他們正在忘記自己是誰！”
    “他們忘記了神通，忘記了如何騰雲駕霧！甚至連剛出生的幼龍，身體都在……都在化作粉塵！”
    這位自開天辟地便存在的古老龍族，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顫抖。
    “前輩，冷靜。”陳燃的分身站了起來，“這是枯骨大帝的遊戲，他要抹掉龍族。防守，沒有意義。”
    他目光穿透光幕，仿佛看見了那位端坐於灰白王座之上的枯骨帝王。
    “唯一的辦法，就是掀了他的棋盤。”
    話音一落，滿場皆驚。
    掀棋盤？怎麽掀？
    “白澤。”陳燃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
    “放棄防守。”
    “什麽？”白澤猛地抬頭。
    “將天網所有算力，全部匯聚成一點。我要你……順著這股‘遺忘’的力量，給它做一次反向追蹤！”
    陳燃一字一頓。
    “我要找到，施展這場災難的源頭！”
    白澤倒吸一口涼氣：“這太危險了！等同於將我們的核心暴露在對方的攻擊下，一旦被發現，整個天網都會瞬間崩潰！”
    “那就讓它崩潰。”陳燃的回答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一個不能保護我們的係統，留著有什麽用？”
    白澤啞口無言。
    他知道，陳燃是對的。
    現在，已經到了賭上一切的時候。
    “遵命！”
    他咬碎牙根，將自身所有法力灌入天衍矩陣。
    “天網，逆向解析，啟動！”
    金色的數據洪流不再防守，而是凝聚成一根無堅不摧的尖刺，朝著那無邊無際的灰白，狠狠紮了進去！
    ……
    與此同時，幽冥血海。
    血浪翻湧，整片汙穢之海都在不安地躁動。
    冥河宮殿內，冥河老祖盯著血鏡中那孤注一擲的金色數據流，霍然轉身，怒視著陳燃的第二分身。
    “你瘋了！”
    他的怒吼讓整個宮殿都在震顫。
    “你用人族無數年積累的天網係統去追蹤枯骨大帝的本源？！你這是在拿整個洪荒的未來陪你賭！”
    “我別無選擇。”陳燃分身毫不退讓，“把陸壓交給我。否則，東海被抹掉，下一個就是你這片血海。我們一起玩完。”
    兩人的意誌在宮殿內激烈碰撞，攪動了現實。
    就在冥河的殺意攀升到頂點的瞬間——
    轟！！！
    血海最深處，那座囚禁著陸壓的血池，應聲炸裂！
    一股無法形容的狂暴意誌，伴隨著衝天的血光，撕裂了血海，貫穿了冥河宮的穹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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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身影，在那光柱中緩緩升起。
    暗金色的戰甲覆蓋全身，上麵爬滿了由金烏真火與血海罪業構成的詭異魔紋。他背後不再是金色羽翼，而是一對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猙獰骸骨之翼。
    他的臉，一半是金烏太子的俊朗，另一半，則被一張森然的白骨麵具覆蓋。
    他睜開了眼。
    一隻眼，是燃燒的太陽。
    另一隻眼，是旋轉的血色深淵。
    陸壓。
    或者說，曾經是陸壓的那個存在，出關了。
    “殺……”
    一個沙啞、扭曲，仿佛從九幽地獄最深處擠出的音節，回蕩在宮殿內。
    他轉過頭，那雙眼睛同時鎖定了陳燃與冥河。
    沒有理智，沒有情感。
    隻有，對眼前一切生靈的，無差別毀滅欲！
    “看到了嗎？”冥河不怒反笑，“這就是你要的兵器！他現在第一個想殺的，就是你我！”
    陳燃的分身向前一步，無視了陸壓身上足以撕裂準聖的殺氣。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縷漆黑的火苗，在他指尖燃起。
    渺小，卻照亮了陸壓那隻屬於太陽的金色眼眸。
    那是文明之火。
    陸壓狂暴的身軀猛地一僵！
    無窮無盡的殺戮嘶吼中，一個久遠的聲音在他神魂最深處響起。
    “你是妖族的太子，更是文明的守護者。”
    “守住這道火。”
    “它，是你的道心。”
    “啊——！”
    陸壓抱著頭，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在魔性與人性之間劇烈掙紮。
    “沒用的。”冥河冷眼旁觀，“他已經被血海本源徹底汙染，除非聖人出手，誰也救不了他。”
    “我不是來救他的。”
    陳燃收回文明之火，不再試圖喚醒他的人性。
    他隻需要一把劍，一把足夠瘋狂的劍。
    他看著痛苦掙紮的陸壓，下達了唯一的命令。
    “你的仇人，是帝俊和東皇太一。”
    “但現在，有一個東西，要讓你連仇恨都忘記。”
    陳燃的聲音冰冷刺骨。
    “去。”
    “殺了那個，想抹掉你一切的，東西！”
    話音落下的瞬間！
    陸壓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猛然抬頭，那隻血色深淵般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虛空中的某一點，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天敵！
    “殺——！”
    不再是一個字，而是一聲貫徹天地的咆哮！
    他背後的骸骨之翼猛然張開，黑色的火焰燃燒，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道撕裂了血海空間的恐怖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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