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燃看著心魔的投影。
    他沒有立刻回答。
    他在思考。
    這不是一個賭局。
    這是一個陷阱。
    無論他接不接受，心魔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它將戰場，從整個洪荒的層麵，縮小到了人族內部。
    它將宏大的道法之爭，變成了具體的，人性的對抗。
    這等於，是放棄了大軍團作戰，轉而進行，最精準的，斬首行動。
    如果陳燃拒絕，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功德體係”，存在致命的漏洞。
    那會動搖，剛剛建立起來的，凡人信仰。
    如果陳燃接受，那他就必須，遵守對方的規則。
    將整個洪荒的命運，壓在一個，他無法掌控的，凡人身上。
    枯骨大帝，又一次，將陳燃，逼到了兩難的境地。
    “怎麽？”
    心魔的投影，發出低笑。
    “偉大的，洪荒聯盟總指揮，害怕了？”
    “害怕，看到你親手建立的秩序，被一個凡人，輕易摧毀？”
    陳燃的分身，終於，抬起了頭。
    他平靜地，看著心魔。
    “我接受。”
    這兩個字，讓艦橋內的所有仙神，都心頭一緊。
    “陳燃！不可！”
    太上老君的意誌，第一次，帶上了急切。
    “人心，是天底下，最不可測的東西！”
    “你不能拿世界的存亡，去賭一個凡人的德行！”
    “這不是賭。”
    陳燃回應道。
    “這是，信任。”
    “我相信，我人族的薪火，傳承億萬年，所磨礪出的，人性之光。”
    “我相信，即便在最深的黑暗裏，也總有人，願意，仰望星空。”
    他的話，讓太上老君，沉默了。
    “好！”
    心魔的投影，發出了興奮的嘶吼。
    “不愧是，能被枯骨大帝看中的，對手！”
    “那麽，遊戲，開始！”
    “我的‘神選之人’，已經，降生了！”
    隨著他的話語。
    星圖之上，人族疆域的西南邊陲，一個偏遠的小國。
    一個嬰兒，呱呱墜地。
    他是一個小國的王子。
    他出生的那一刻，天降血雨，國都之內，萬物凋零。
    國師斷言，此子，乃不祥之兆，當立即處死。
    但國王，卻頂住了所有壓力，保下了他。
    因為，這個嬰兒，在出生之後，沒有哭。
    他隻是，對著國王，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那一笑，讓國王，看到了自己，統一天下，萬國來朝的，幻象。
    他，被欲望，俘獲了。
    “他叫，‘殷壽’。”
    心魔的聲音，充滿了愉悅。
    “我會，讓他成為，人族曆史上，最偉大的，暴君。”
    “現在，輪到你了，陳燃。”
    “你的‘天命之子’，在哪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陳燃的身上。
    選誰？
    該選誰？
    是選一個根正苗紅的，仙門弟子？
    還是選一個，出身高貴的，人族王侯？
    陳燃，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選擇。
    他的目光，沒有在星圖上，尋找任何人。
    他轉身，走向了，旗艦艦橋的門口。
    那裏，站著一個，普通的，人族士兵。
    這個士兵，很年輕，臉上還帶著稚氣。
    他的職責，是守衛艦橋。
    從災難開始，他就一直，站在這裏，一動不動。
    他的眼中，有過恐懼，有過迷茫。
    但更多的，是堅定。
    因為，他的身後，是洪荒聯盟的，指揮中樞。
    他知道，他守著的，是整個世界的，希望。
    陳燃走到他的麵前。
    “你叫什麽名字？”
    那名士兵，愣住了。
    他沒想到，高高在上的聯盟總指揮，會主動，和自己說話。
    他緊張地，行了一個軍禮。
    “報告總指揮！”
    “我叫，姬發！”
    陳燃看著他。
    看著他那，因為緊張而攥緊的，長矛。
    看著他那，樸實而堅定的，眼神。
    陳燃笑了。
    他轉過身，對著心魔的投影，也對著，艦橋內的所有仙神，宣布道：
    “他，就是我的，選擇。”
    滿場死寂。
    所有仙神，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選擇一個，普普通通的，衛兵？
    去對抗，那個，被心魔選中的，天生魔子？
    這，已經不是賭了。
    這是，自尋死路！
    “哈哈哈哈！”
    心魔的投影，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狂笑。
    “一個衛兵！”
    “陳燃，你是在，羞辱我嗎？”
    “還是，你已經，放棄了？”
    陳燃沒有理會他的嘲笑。
    他隻是，拍了拍那個，名叫姬發的年輕士兵的肩膀。
    “從現在開始，你的任務，變了。”
    “什麽任務，總指揮？”
    姬發緊張地問。
    “回家。”
    陳燃說道。
    “回到你的故鄉，西岐。”
    “去過，一個普通人，該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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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種地，去打獵，去娶妻，去生子。”
    “然後，等待。”
    姬發，完全不明白。
    但他，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
    “是！總指揮！”
    他行了一個禮，轉身，離開了艦橋。
    他甚至，都沒有問，為什麽要選他。
    也沒有問，他要等待什麽。
    因為，他是軍人。
    服從，是他的天職。
    看著姬發離開的背影。
    心魔的笑聲，停止了。
    他那黑袍下的目光，第一次，露出了，一絲，凝重。
    他看不懂。
    他完全看不懂，陳燃的這一步棋。
    枯骨大帝的掌中世界。
    陳燃的本體，看著沙盤上，那兩個，剛剛被選定的，凡人棋子。
    一個，在西南。
    一個，在西北。
    他們就像，棋盤上，兩個最不起眼的，小兵。
    卻承載了，整個世界的，命運。
    枯骨大帝的意誌，也沉默了許久。
    “有意思。”
    最終，祂緩緩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你沒有選擇，一個‘英雄’。”
    “你選擇了一個，‘凡人’。”
    “你將這場遊戲的勝負，交給了，最不確定的，人性。”
    陳燃的本體，睜開了眼睛。
    “因為，這場遊戲，從來，就不是神魔的對決。”
    “而是，我們自己，與自己的，戰爭。”
    “而戰爭的勝負，最終，要由，每一個，身在其中的凡人，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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