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販賣魔物副產品的不止一家，找遍華陰縣可能存在的店鋪後才明白。
    現在想買魔石簡直是難如登天。
    每家店鋪的說辭都如出一轍。
    都說現在捕獲魔物的數量大不如前。
    而且都不再經營魔石生意。
    最終沒能弄到魔石，隻能返回華山派。
    「唯一的收獲就是烤串了吧...」
    「好吃嗎?」
    「確實還挺美味的。」
    順便說一句，武延給的雞肉串錢一到住處就付了。
    給錢時武延露出一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表情，我瞬間猶豫要不要收回。
    怎麽淪落到被這樣對待…
    下次絕對不給了。
    ‘魔石的事沒法立刻確認啊’
    遲早把陝西的山翻個底朝天，總能逮到漏網的魔物。
    要不先找找看？
    實在沒轍的話就打算這麽幹了。
    環顧空蕩蕩的住處，我隨口問道：
    「那丫頭還沒回來?」
    說的是南宮霏兒。
    問過旁人，似乎仍未歸來。
    聽說大清早就出門了，眼看快到晚飯時辰。
    雖然知道她修煉刻苦，但今天格外遲…
    [這是在擔心？]
    ‘…怎麽可能’
    我哪有資格擔心別人…
    [等人回家問吃飯沒有，不就是擔心的意思?]
    ‘…咳咳’
    被戳中心事般幹咳兩聲。
    神老頭的話讓我無法斷然否認，想想有點可笑。
    在簷廊休息時，魏雪兒湊了過來。
    看衣著像是剛在廚房忙活。
    「有事?」
    「紅華姐讓我問你晚飯想吃什麽!」
    「…想吃的?」
    雖然滿腦子都是包子，但現做來不及，就說照常就好。
    「她說還有魚。」
    「啊，那就吃那個。」
    「好嘞!」
    聽完話的魏雪兒噠噠噠地跑了過去。
    看著那景象，我悄悄支起了身子。
    [這是要去哪兒啊]
    神老頭看似隨意的詢問聲中滲出幾分狡黠。
    我強裝無視連連幹咳。
    想著既然要討生活，總得吃飯不是。
    [所以歸根結底不就是怕餓肚子才去接人麽]
    ‘...’
    明明說得對，為什麽就這麽不想承認呢?
    是因為被神老頭點破的緣故吧。
    拍了拍身上的灰便往後山走去。
    是為了找南宮霏兒。
    離太陽下山還有些時辰。
    考慮到準備飯菜花不了太久，還是早點把人接回來為好。
    ‘現在連這種事都要操心了呢’
    明明覺得她自會找草吃活下去，卻莫名在意得緊。
    硬要找借口的話，倒是想起前世不抓著喂食就會餓到瀕死的模樣。
    若說因這理由在意，倒也算個漂亮說辭。
    ‘…可心裏明白並非全然如此’
    自我欺騙終究徒勞。
    披著霞光沿山道而上，抵達了南宮霏兒修煉的平地。
    呼嗚——!呼嗚!
    果不其然傳來揮劍的破空聲。
    既是循聲而來自然不會弄錯。
    隻是自上山起，除南宮霏兒外還有另一道氣息。
    那氣息也熟悉得很。
    昨日也是如此，不知為何兩人總湊在一處。
    呼嗚——!
    ——咿…!
    無辜劈開空氣的木劍後傳來委屈的聲音。
    啊…步子邁太大了…
    哈…再拜托您一次。
    行。
    聽著聲音撥開草叢沙沙作響地走出去。
    總覺得和昨天看到的場景似曾相識。
    滿身泥土狼狽不堪的仇靈華和
    相對完好的南宮霏兒。
    察覺到動靜的仇靈華把頭轉了過來。
    看到我臉的瞬間皺起眉頭。
    「…幹嘛?」
    一照麵就問這話。
    「沒啥…就是路過。」
    「那直接路過不就行了。」
    「看見熟臉才停下來的。」
    我用眼神向南宮霏兒要解釋。
    那眼神是在問怎麽這個點還在這兒折騰。
    “...”
    南宮霏兒立刻移開了視線。
    搞什麽?
    看她沒領會眼神暗示，這次直接開口問。
    「在這兒幹嘛呢，飯吃了沒?」
    剛要對視她就繼續躲閃。
    「你…」
    「別對姐姐說三道四。」
    「啥?」
    轉頭看向突然插話的仇靈華。
    其實比起這個，她吐出的詞更讓人無語。
    姐姐…?姐姐??
    這丫頭什麽時候見過就喊姐姐。
    可能注意到我的視線，仇靈華也有些害羞地微微臉紅。
    「…就是早上她來找我，我纏著要學而已。」
    「早上…你早上去找我妹了?」
    南宮霏兒緩緩點了點頭。
    似乎我的話讓她不悅，仇靈華再次插嘴道。
    「誰是你妹妹啊。」
    「那不就是妹妹嗎，你難道還能是姐姐?」
    “...”
    這找茬找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南宮霏兒眼神遊移不定，緊緊閉著嘴唇。
    「從早上開始就這樣了?」
    這次她也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仇靈華也在場，說明兩人從早上就開始窸窸窣窣地鬧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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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這情形輕歎一聲說道。
    「再過會兒太陽就毒了，收工下山吧。」
    「…嗯。」
    南宮霏兒表示同意，開始收拾木劍。
    仇靈華雖麵露不滿，但南宮霏兒既已首肯，她也無可奈何。
    整理完畢時，仇靈華向南宮霏兒低頭致意。
    「姐姐….今天謝謝您。」
    「沒事….我也很愉快。」
    說完話的仇靈華啪啪拍掉塵土正要離開練武場，被我一把拉住。
    「要去哪兒。」
    「少管閑事。」
    「你也該餓了吧。飯菜….」
    本想邀她共進午餐，話到嘴邊卻卡住了。
    因為抓住的仇靈華肩膀正劇烈顫抖著。
    啪!
    仇靈華狠狠打落了我搭在她肩頭的手。
    「別、別碰我...!」
    用顫抖的眼神瞪了我一眼，轉眼就竄進草叢消失了。
    我望著那背影啞口無言。
    ‘…是我太心急了麽。’
    仇靈華經曆的年歲與我度過的時光並不對等，故而難以輕易消除隔閡。
    歎了口氣對南宮霏兒說道。
    「下山吧。」
    南宮霏兒望著仇靈華消失的方向，但沒多說什麽，隻是對我點了點頭。
    下山回到住處時飯菜已備好，魏雪兒正擺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說是自己烤了魚什麽的。
    「所以這魚才黑成這樣啊…」
    「本來那部分最好吃呢。」
    才怪...怎麽看都不像好吃的樣子。
    戰戰兢兢撕了塊魚肉塞進嘴裏。
    驚人的是雖然外形堪稱魔物，但拋開賣相味道倒還不錯。
    見我露出驚訝神色，魏雪兒得意地挺起胸膛。莫名覺得特別欠揍。
    這麽吃著吃著，我突然問南宮霏兒：
    「剛才到底是什麽情況。」
    「就…」
    南宮霏兒的解釋很簡單。
    說是為昨天闖禍去道歉的。
    後來仇靈華要求比試，她就一直奉陪而已。
    從大清早持續到現在。
    仇靈華會這樣不奇怪，但願意持續用指導戰奉陪的南宮霏兒在我看來就很稀奇。
    前世除了強大劍修外，她對誰都不曾特別關注過。
    「…明天也。」
    「嗯?」
    「明天也能去嗎?」
    南宮霏兒問我。
    問明天能不能再去找仇靈華。
    會是什麽原因呢?
    應該不是覺得比試有趣。
    仇靈華的實力還不足以讓南宮霏兒感到樂趣。
    要旗鼓相當至少得英風或武延那種水平吧。
    即便如此還想去，大概是想繼續今天的事。
    「…隨你便。」
    「好。」
    得到許可後，南宮霏兒像是鬆了口氣般喝了口水。
    看著這一幕的我小聲嘀咕道。
    「這孩子就拜托你了。」
    似乎聽到了說話聲，南宮霏兒瞪大了眼睛。
    本隻是隨口說說讓她幫我處理力所不及的部分，沒想到她聽到請求後竟露出新奇的表情，靜靜注視著我。
    「請求….」
    「怎麽啦。」
    「向我提請求了呢….」
    「就，反正順帶…」
    「我會努力的。」
    「倒也不必這麽拚命。」
    莫名羞恥的感覺讓我停下了原本勤快的筷子。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南宮霏兒在笑。
    雖然見過這個笑容，但那轉瞬即逝的微笑實在太耀眼了。
    「嗚...咳!」
    或許是稍顯慌亂，連呼吸都岔了氣。
    慌忙抓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脊背竄過陣陣刺痛，警鈴大作。
    南宮霏兒的笑容就是如此危險。
    ‘本以為已經適應魏雪兒的笑容了。’
    但這次恐怕需要更長時間才能習慣。
    暮色四合時分，仇靈華仍未返回住所，繼續揮舞著木劍。
    咻!呼呼!
    迎著夜風揮劍良久。
    「呃...!」
    仇靈華短促呻吟著脫手鬆開了木劍。
    她背對著啪嗒落地的木劍，仔細查看自己的掌心。
    握劍處已磨破撕裂，滲出血絲。
    「…好痛….」
    或許是連日廢寢忘食練習的緣故。
    這雙手似乎已達極限。
    即便如此仇靈華也隻是稍作停頓，便再次舉起了木劍。
    用事先準備的布條將手掌層層纏裹後，總算還能繼續。
    她回憶起方才南宮霏兒示範的動作。
    步伐不可過大。
    身體不可過度發力。
    同時該收緊處又要強勁有力。
    某種意義上是最基礎卻也最根本的要領。
    或許因為通過實戰親身體驗，她正逐漸理解這些要點。
    看到南宮霏兒早晨突然出現時坐立不安的模樣，仇靈華原本疑惑她為何如此。
    但麵對強人所難的請求和時間安排都全力配合的態度，讓仇靈華確信一點：
    這個女子似乎很想給自己留下好印象。
    ‘何必如此…?’
    她不明白為何擁有這般實力與美貌的女性會做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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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要尋找理由，仇陽天的麵孔便自然而然浮現在腦海。
    雖然仇靈華無法理解，但南宮霏兒似乎對仇陽天抱有好感。
    仇靈華推測，或許正因如此對方才對自己格外友善。
    那般出色美麗又才華橫溢的人，選擇的對象居然隻是仇陽天…
    ‘完全無法理解’
    若是過去的仇陽天，或許尚能稍有共鳴。
    但對如今的仇靈華而言，這已超出理解範疇。
    別整天露著臉晃悠，看著就煩。
    說過不準叫我哥哥!
    閉嘴安靜地活著...別出現在人們視線裏。
    「...呃...」
    時隔多年，那些如匕首般紮在心口的言語與目光仍令仇靈華窒息。
    光是回想就讓她渾身顫抖。
    強忍著即將溢出的淚水 繼續揮動手中的劍。
    ‘現在才來這套…’
    你早上去找我妹妹了?
    那當然是妹妹 難道你是姐姐嗎?
    無視火辣辣刺痛的手掌 再次揮劍斬擊。
    為了驅散耳邊縈繞的仇陽天的聲音。
    真煩人。
    明明已經累到想逃開這份怨恨 卻因一句‘妹妹’就動搖的自己。
    最討厭那個在短短瞬間還懷抱希望 以為能回到從前的自己。
    ‘別忘了啊靈華…你要讓梅花綻放’
    為了那位給予自己歸處的師父。
    即便這是最後的荊棘之路。但願師父能在弟子的梅花中找到安寧。
    仇靈華默念著誓言 在月光下持續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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