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糟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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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返回世家踏上歸途,不知不覺季節已更替。
蒸籠般的酷暑消退,原先生機盎然的綠葉早已染上秋色。
充滿寧靜秋意的季節來臨了。
想起初次回歸時還是春天,如今已曆經今年第三個季節。
「終於到了…。」
因久坐馬車而僵硬地扭了扭腰。
咯吱!
稍一動彈就聽見關節哢哢作響。
進入城區後果然人聲鼎沸。
[這裏是山西?]
‘第一次來嗎?’
[怎麽可能,隻是與記憶相差太大罷了。]
與神老頭活躍的年代竟有如此差異?聽他說話宛如初來乍到,不免有些疑惑。
‘畢竟歲月流逝太多。’
似是感知到抵達時刻,原本枕著魏雪兒肩膀熟睡的南宮霏兒微微睜眼。本就想叫醒她,倒自己醒來了。
南宮霏兒伸直手臂輾轉反側。我看著她說:
「睡得可真香,神清氣爽?」
「…神清氣爽。」
雖然是半帶嘀咕的提問,但南宮霏兒還是坦然接受了。
看到那模樣噗嗤一笑,將視線轉向窗外。
大概同睡的魏雪兒也快醒了吧。
「應該快到了。」
聽著身旁隨馬車同行的武延說話,把目光投向遠方。
遠處環繞仇家的圍牆映入眼簾。
望著填滿世家周圍的壓抑高牆,實感再度湧上心頭。
「真的回來了。」
時隔數月重返家門。
當馬車駛入仇家時,正門早已聚集了無數人。
本來也預料到會這樣,畢竟提前往世家送了書信。
光是仇靈華歸來就夠熱鬧了,再加上神醫與劍後的名號——
下車便看見人群最前排站著麵相凶悍的中年男子。虎俠仇鐵雲,父親已率先出來等候。
[看來那就是你爹]
‘您一眼就認出來了?’
[長得像個模子刻的,認不出才奇怪...]
…有那麽像嗎?不過從小確實常聽人說相似。
越長大聽得越多。
[不過你長得更凶些。某種意義上也是厲害]
‘...’
這絕對不算誇獎吧。
我走上前與父親對視。
與父親目光相接時,那雙迸發濃烈光芒的赤瞳仍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嗯。」
沉默注視我的父親突然單邊眉毛抖了抖。
蘊含熱度的紅焰色視線將我掃視了一遍。
看來是察覺到我身上的變化了。
‘雖然自以為藏得夠隱蔽了。’
時間雖不算太長,但已足夠收斂氣息。
將從羅刹那裏汲取的魔氣全部淨化完畢,也平複了在中丹田外亂竄的內息。
這般程度應該能遮掩境界了,但看來還是逃不過父親的眼睛。
父親靜默地注視著我,終於開口。
「你送來的信,還有華山派發來的文書,我都收到了。看來發生了不少事。」
「…確實有些雜七雜八的狀況。」
父親對我的回答輕輕點頭。真是單調的反應。
原本隻是打算歸還寶物,再把仇靈華帶回來,結果節外生枝。我哪能料到會出這種岔子。
「既然遊曆剛結束,今天休息,明日巳時前來我房中。」
「明白了。」
久別重逢的對話就此結束。父親徑自越過我,朝劍後與神醫所在之處走去。
他走近神醫,微微頷首。
「久違了,神醫。」
「…確實久違啊,仇家主。十幾年沒見了吧。」
「這些年可還安康?」
「我這把老骨頭哪能健康?不過苟延殘喘罷了。倒是家主氣色不錯,令人欣慰。」
看來父親與神醫是舊識。
畢竟父親活躍的那些年,有過交集也不足為奇。
「已為您備好下榻之處,望不嫌簡陋。」
「何必準備這些?」
「知道您不喜鋪張,隻準備了間別院。」
「…嘖,光是這麽熱情迎接本身就夠讓人不滿的了,何況我明明說過隻要一間小房就足夠。」
盡管神醫語氣冷淡,父親的表情依然紋絲未動。
視線此刻轉向了劍後。仇靈華緊貼在劍後背上,當父親目光掃來時,能明顯看到她肩膀微微顫抖。
劍後平靜地向父親行禮。
「…久違了。」
「是的,久疏問候。」
「聽說您打算和令嬡同住。」
「若您允許,我確實有此心願。」
「既知你心意,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望住得舒心。」
「承蒙關照。」
父親接著看向仇靈華方向,但未置一詞。
「辛苦了。」
僅此而已。
雖覺得對久別重逢的女兒過於冷淡,但仇靈華反而因此露出更放鬆的神情。
正當寒暄結束準備進門時,有人向父親走去。
「…嗯?」
是南宮霏兒。
從馬車下來的南宮霏兒正走向父親。
「拜見山西仇家家主。妾身乃南宮世家南宮霏兒。」
她恭敬垂首行禮的措辭截然不同——我從未見過南宮霏兒如此字正腔圓說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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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站著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憨鈍氣質盡褪,挺直的腰肢與齊整的發髻透著端莊氣場。
南宮霏兒特有的含糊尾音消失無蹤,儼然是位成熟高貴的淑女。
「…那誰啊?」
[完全無法想象這就是方才打瞌睡流口水的丫頭…]
這變化突然得讓人無語。
父親看著南宮霏兒點了點頭。
「…是叫南宮霏兒,據說正和兒子同行。」
「托仇公子的關照才能有幸同行。」
「事情雖已如此,但望您知曉南宮世家正在尋找小姐。既然確認了小姐行蹤,我方需主動聯係。」
南宮霏兒對父親的話點頭回應。
隨後又交談了幾句,很快便朝這邊走來。
「怎麽了?」
「嗯…?」
見我吃驚詢問,她瞬間恢複了原本的表情和語氣。
搞什麽,有點...不,超級可怕啊…?
她原來還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嗎。
「什、不對,你們談了什麽?」
「…在家派人來接之前…暫住這裏…」
看著恢複原狀的她,恍如目睹幻覺。
況且南宮世家似乎即將收到消息。畢竟本就不是正常同行。
我原以為仇家那邊早該有南宮家的人守株待兔。
好在還沒到那個地步。
「沒問題嗎?」
這問題不自覺就脫口問向南宮霏兒。
自己也不清楚是在問回去沒關係嗎,還是暫住這裏沒關係嗎。
真是未經思考就蹦出來的話。
南宮霏兒對我的提問略顯驚訝,但立刻綻開笑容。
這突如其來的微笑反而讓我有些慌亂。
南宮霏兒開口道:
「沒關係。」
語氣很堅決。
「…因為現在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
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便跟著侍從的指引邁開腳步。
剛才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雖然似乎蘊含深意,但更讓我在意的是南宮霏兒方才露出的微笑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原來是個會蠱惑人心的小丫頭啊]
我隱約明白這並非指她的外貌。
越是相處,越能從南宮霏兒身上看到我不曾了解的模樣。準確說,是與魔劍後截然不同的麵貌。
明明是同一人,卻判若兩人。
不同於她往日空洞的眼神,也不同於她逐漸展露的淺淺笑意。
[看來你很不舍啊]
我對神老頭的話點頭承認。若要說遺憾,確實如此。
老實說確實有點遺憾。
因為發現自己意識到她也可以是這種人這件事實在太遲了。
正發呆時有人握住我的手。觸感溫暖柔軟。
「少爺!快進屋吧!」
原來是魏雪兒不知何時已來到身邊牽住了我。
「好,這就進去。」
談話似乎結束了,父親也領著賓客們朝世家宅邸走去。
‘是說今天先休息來著?’
讓我明天去書房找他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此。連日野營確實有些疲倦,正需要休整。
‘最麻煩的是那朵花。’
從黑夜宮分部擊殺羅刹獲得的那朵花,時隔數月仍未能服用。
本以為至少七晝夜便足夠,沒想到讓肉體同化的過程遠比預期漫長。
[你借口說還沒掌握要領拖延了不少時日吧]
我想掌握神老頭展示過的氣機應用技巧,以及對時機的直覺。
‘當時隻覺得真氣再增加的話,立刻就會變成劇毒。’
不僅野營時難以服用,而且我認為先適應境界變化更為重要。
這是因為花朵具有隨時間流逝也不會枯萎、真氣不會消散的奇妙特性,才成為可能的選擇。
還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
‘如果沒有魔氣,就感受不到花朵的氣息。’
這近乎預料之中,但我已有六成把握。
長途旅行中,劍後姑且不論,連武延也感受不到花朵氣息。雖說裹著裏衣,但這麽濃鬱的氣息沒理由察覺不到。
期間南宮霏兒似乎隱約嗅到血香,但看來也感受不到花朵的氣息。
對我而言反倒是好事。
[現在應該可以了吧。]
神老頭問道。意思是現在能吃了嗎。
‘是的,這種程度已經充分調理好了。’
若問是否完美我不敢斷言,但覺得準備已足夠令人滿意。
‘打算今晚服用。’
神老頭對我的話不置可否。那反應像是讓我自己看著辦。
久違的住所依然如故。雖說我不在,但自有侍從們打理,這也是理所當然。
同去山西的幾位想必也很疲憊,卻立刻解開行李開始工作。
從各種意義上都覺得他們很了不起。
略略洗去旅行疲憊的身體,換了衣服。離日落還有段時間,正想著稍作休息——
「少爺。」
侍從走近傳話。
「什麽事?」
「說是有客人在別院。」
「突然哪來的客人?我的客人…?」
剛回來就有客?支起身子問道。
「誰啊?」
聽完侍從的回答,不得不匆匆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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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
說是我的朋友上門拜訪,竟已等了整整十日。
在舉目無親的陌生地方,這時間長得過分。
換作常人早該自認倒黴,改日再訪也無妨的時長。
更何況來者非比尋常,堂堂名門千金待在仇家地盤,氣氛定然尷尬
可這姑娘偏就硬生生等了十天。
看著少女發問:
「…您怎麽會在這兒?」
想與她視線相接,她卻刻意躲閃。
少女捧著熱氣嫋嫋的茶盞啜飲許久,緋紅著臉保持沉默。
「唐小姐。」
輕聲一喚,她驚得渾身輕顫。
「啊…?」
「聽說小姐專程來找我。」
上次唐門兵展邂逅的掌上明珠,此刻正坐在我對麵。
如今人稱毒鳳,日後將被稱為毒妃的姑娘。
唐少烈深呼吸半晌,終於艱難開口。
「是…是的!我來找…你。」
鼓起勇氣說出的後半句,卻越說越沒底氣。
「…從四川到這兒?這麽遠的路?」
「嗯,其實不…算遠吧?」
她自己說著也變成疑問句。我去過那兒,哪可能不遠。
‘我去是為了偷秘藏,她圖什麽?’
最初聽到時,瞬間以為對方是來找南宮霏兒而不是我。
但想起這裏是仇家,就明白那不可能成立。
就是說這事有多離譜。
[…壞種。]
‘什、什麽?’
瞬間以為聽錯了。
刺耳的粗俗辱罵讓我再次呼喚神老頭,但老頭已不知去向,唯有沉默彌漫。
最終決定先不管老頭,集中應對眼前的唐少烈。
「您確定要找的人是我嗎?」
「對、對的!我是來見仇公子的….」
「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見…嗚哇哇!」
話未說完唐少烈突然自扇耳光,隨即漲紅著臉開始猛灌茶水。
‘…那茶很燙吧?’
身為唐門弟子我都難忍燙飲,她卻像毫無知覺。
灌完茶的唐少烈呼著熱氣開口。
「仇、仇公子….」
「嗯?」
「…有要事相商才專程來訪。」
從四川到山西竟勞動唐門明珠親自傳話。
究竟何等要事值得她千裏迢迢趕來。
我懷著疑慮問道。
「但說無妨。」
「那個…首先想確認件事….」
「什麽…?」
看似稍作鎮靜的唐少烈眼中混雜著淡淡怨懟。
正疑惑她為何露出這種眼神,她接下來的提問立刻解答了我的問號。
「…您自稱仇折葉…究竟是怎麽回事?」
…啊呀。
突然想起了被忘得一幹二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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