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劍鋒所指終非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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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住處快步前行,轉眼便抵達目的地。
正是南宮霏兒暫居的別院。
據我所知南宮震應當也住在此處。
最初本想按二長老所說前往正在會談的地點。
畢竟那樣更能激化反應。
雖躊躇片刻,終覺先確認南宮霏兒狀況再赴別院更為妥當。
商議婚約時尚是白晝,此刻皓月已懸天邊。
踏著飄零落葉前行,不覺已至別院門前。
剛要走進別館,就有人擋在了我麵前。
「您不能進去。」
冰冷的聲音讓我抬眼確認,是南宮家的武者。
我盯著男子說道。
「不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
「那這算什麽意思。」
「是家主的命令。」
「我應該提前派人打過招呼才對……」
正如先前所說,我並非貿然造訪,確實已吩咐侍從先行通報。
「我家侍從沒來過嗎?」
「來過。」
「然後呢?」
麵對我的追問,男子沉默以對。
哦…這是要裝聾作啞?雖然有點不爽,但想著也不是什麽大事。
雖說是仇家的別館,但現在由客人使用,就算來的是仇家族人,若對方表示不歡迎,我也沒打算借題發揮。
換作其他世家早該跳腳了。不過我們名門望族的臉麵,還不至於為這點小事動怒。
問題是。
「總得給個說法吧,不是說侍從來過了嗎。」
「……奉家主之命,我們拒絕了。」
「好,既然拒絕了所以現在攔著我,那我說——」
我作勢要往敞開的門裏鑽,武者猛地扣住我肩膀。他擒住我身體時毫無遲疑。
我盯著男子質問。
「那我家侍從人在哪兒?」
話音剛落,我察覺他扣著我的手猛然一顫。若真拒絕,侍從早該下來向我複命。
可侍從直到月升時分都未歸來。
當然也可能是南宮家拒絕後,侍從忘記通知我。
若真如此,訓斥他辦事不力也就罷了。
可我怎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呢?
南宮家的男人猶豫片刻後回答我。
「……那我們也無從得知….」
「喂。」
“…!”
當我突然改變語氣中斷對話時,男人用驚愕的眼神俯視著我。
我卸下了強撐的笑容。
「要撒謊的話,聲音就別發抖。你他媽當誰是白癡?」
我低吼著瞬間提起內力。男人慌忙按住劍柄,但這個距離為時已晚。
哢嚓!
抓著我肩膀的男人手臂詭異地扭曲,蘊含內力的拳頭重重擊打在他的肋骨上。
接連的衝擊與劇痛讓他正要慘叫,我又銜接一記上勾拳擊碎下巴使其昏厥。
咚。
男人狼狽地摔倒在地。我拎起癱軟的身體扔進了偏房。
直到這時其他人才拔劍從裏屋衝出來。
我提升氣感環視四周。
‘看來沒有翻牆進來的家夥。’
這十餘名武者中似乎沒有突破絕頂之境的人。
說來蹊蹺。雷龍的護衛分明是跨過那道牆的高手,當家這批人卻未達此境。
‘是鬆懈還是傲慢?’
無論哪種都再貼切不過。
雖然也可能有人隱匿氣息潛伏著,但更值得注意的是外麵氣息突變——南宮霏兒正匆忙衝出偏房。
此刻我關注的焦點裏,南宮霏兒也算不上目標。
在偏房周圍擴散的內力很快鎖定了我要找的東西:位於角落的茅廁。
扼殺情感邁出步伐。南宮武者們似乎朝我喊著什麽,但傳不進耳朵。
見我無視言語,對方伸手似要用身體阻攔,但擊碎來者下巴後,寂靜便過於輕易地降臨了。
毫無阻礙地到達茅廁門前,推開門扉。
「呃…嗚呃….」
那裏有一名侍女。
臉龐腫脹得無法辨認,身體似乎不太靈便動彈不得。發音也含糊不清。
或許是因痛苦,她正流著眼淚。
正是我白天派往南宮的人。
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隻是隸屬我的侍女罷了。依稀記得她偶爾會來送飯。
若我道謝,她便會嚇得渾身發抖,笨拙地擠出微笑。
本是個毫無感情、未曾施予溫情的人。
但看見自己的人變成這樣,心情實在微妙。
「怎麽辦。」
不知自己露出什麽表情,用手掩住了嘴。
侍女蠕動著不靈便的嘴唇對我說話。
「呃啊呃啊….」
完全聽不懂內容。侍女不可能傳話。但情緒似乎傳遞過來了,反而更令人煩躁。
「真是難辦。」
「仇公子….這個。」
見那家夥似乎要解釋狀況,我扇爛了他的嘴。啪!伴著聲響,牙齒簌簌落在地上。見他試圖用手堵住汩汩鮮血,我便折斷了關節。
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擴散著,折斷的手臂中骨頭迸出。此時才意識到情況驟變的武者們紛紛持劍擺正姿勢。
嘩啊啊….
平靜的火浪開始沸騰。
本該冷靜的。明明素不相識。不值得這般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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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這樣告誡自己。
否則會把他們都殺光。
「等…!」
「別過來。」
見南宮霏兒要靠近查看狀況,我強壓翻湧的喘息對她說道。
「現在過來的話,可能會變得非常討厭你。」
南宮霏兒聞言如石化般僵住。雙眼顫抖著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任何動作。
她應該不知情。若知道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某種意義上是我疏忽的結果。因為沒預料到會演變成這樣。
不是沒想到。是根本沒去想。
‘操。’
別苑四周被熱浪填滿。體內仇炎火輪功的環開始失控旋轉。轉速越來越快,隨時會爆裂的火焰因出口閉塞在體內瘋狂盤旋。
武功會代武者發言。
這是武者境界使然,任誰都逃不過。
所以必須時刻保持平靜。越是突破境界,心氣便越寬廣,如湖麵既會加深也會拓寬。
這正是武者追求悟道與突破的原因。
我終究還不夠成熟。
所以才會如此憤怒。
「我說。」
「…嗯?」
「能麻煩你帶那個人去醫房嗎。」
向南宮霏兒求助了。畢竟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一直靜止不動的南宮霏兒毫不猶豫地衝向茅廁,抱起了渾身是血的侍從。
緊接著她裹緊衣袍朝醫房奔去。
「攔住!小姐不能出去…!」
正要喝止的武者突然渾身顫抖。因為四周瞬間被火焰包圍。令人窒息的灼熱已經支配了整個空間。
我在熱浪的縫隙間對他們說道。
「我不會問你們為什麽這麽做,反正聽了也是狗屁理由。」
要是問他們為何幹這種事,理由無非就那麽幾條。區區侍從竟敢囂張,不過是個下賤侍從。單純看他不順眼。
是家主指使的?大概會冒出這類說辭吧。反正都不重要。
「冷...冷靜點,仇公子。」
「說得對…這都是…」
「你們也是這德性,所以別問我為何這樣。」
我笑著說道。並非想笑,隻是控製不住上揚的嘴角。是過去的殘習嗎?每當怒火中燒時,嘴角總會不自覺微微翹起。
「我也隻是出於狗屁理由罷了。」
話音未落,四麵八方的火焰吞噬了那群人。
淺薄的血香與人肉燒焦的氣味在四周震蕩。走進別院的南宮震瞪著仇陽天,卻遲遲未能開口。
守衛別院的武者至少有十餘人,從二流到一流,甚至還有觸及境界之壁的高手。
雖然行程安排得有些倉促,沒能抽調正規護衛隊,但好歹是南宮世家。
區區一個小孩竟能讓他們落得這般田地。
「…這是在搞什麽鬼?」
昏迷者們的身體狀態很不尋常。有人骨折或內髒受損,還有人帶著難以治愈的傷口。
「膽敢把頂著南宮名號的人傷成這樣,還敢說什麽?比試?誇你天賦高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真活膩了!」
麵對南宮震的厲聲嗬斥,仇陽天眼皮都沒眨一下。
反倒在這種情形下還笑得出來,那模樣令人毛骨悚然。
那小子究竟是什麽來頭。南宮震知道仇陽天正是以這副瘦小身軀和稚嫩心智突破了武者之壁。
雖難以判斷是否調理得當,但事到如今已不容錯認。
實在荒謬。如此天賦之人竟是仇鐵雲之子。更可恨的是犬子與那廝年紀相仿。
‘世道為何不站在我這邊。’
比起滿地吐血翻滾的南宮武者,這件事更讓南宮震怒火中燒。
「就是說啊,我也沒想鬧這麽大。世道偏不饒人呢。」
咚咚,仇陽天用腳尖輕碰昏迷武者的腦袋。
南宮震見狀皺起眉頭。
‘看來事出有因。’
這意味著並非無故生事。南宮震暗自咂舌——早知如此反倒好了。
南宮震隱藏著這樣的心思,繼續高聲說道。
「看來你是仗著這裏是仇家的地盤就囂張起來了!」
「倒也不是那樣。我比您想象中更懂禮節呢。」
一句都不肯退讓。
那小子難道沒認清眼前站著的是誰嗎?南宮震撇著嘴鼓起了內勁。
內勁瞬間化為氣壓。從南宮震肉體迸發的滔天氣勢重重壓在仇陽天的雙肩上。
南宮世家的絕技——帝王劍形。
這是讓南宮族人得以披上外衣的招牌武功。
這並非南宮天俊或南宮霏兒那種徒具其形的模仿,而是真正登峰造極的武者才能使出的帝王劍形。
所有氣勁都朝少年傾瀉而去。即便超越絕頂境界,他也撐不過幾秒就會跪倒。先教他明白境界差距、擺正位置再談會更輕鬆。
南宮震如此盤算著。
「…怎麽會!」
但出乎意料的是,仇陽天竟從容承受住了這股氣勁。照理說他此刻該連呼吸都困難才對。
對方甚至若無其事地邁步向南宮震走來。
仇陽天以沉穩步伐最終來到南宮震麵前,仰視著他說道。
「方才也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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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流暢得仿佛未受任何壓迫。
「您不和我打賭嗎?」
「可笑,和個小丫頭訂了婚,就憑你也配與我較量…」
「若我賭輸,便獻上左臂。」
仇陽天平淡的話語讓南宮震一時語塞。方才自己聽到的內容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你剛才說什麽。」
「不需要嗎?我的一條手臂。」
聽著仇陽天的話,南宮震吐息著嗤笑起來。因為他再次意識到,這人雖天賦境界高絕,終究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我要你的手臂能有什麽用。」
見南宮震說得輕蔑,仇陽天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
「您會需要的,為了令郎的未來。您不正是為此而來嗎?」
仇陽天的話讓南宮震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時南宮震才真正用正眼打量起仇陽天。
判斷失誤了。這小子絕非等閑之輩。
這番話究竟經過多少算計?南宮震不得不從仇陽天的發言中感受到太多信息。
這是意味深長卻空洞無物的言辭。
「…你這。」
「若是覺得局麵難以掌控,您也可以提出其他條件。」
在仇陽天的話語引導下,南宮震不自覺地點頭。
在仇家勢力範圍內,貿然斷掉已被視為少家主之人的手臂,怎麽看都太逾矩了。
縱使仇陽天本人應允,這也必將引發爭端。
哢嚓。
看著對方逐漸掌控局麵的姿態,南宮震忍不住問道。
「姑且聽聽也罷。你如此大費周章,究竟想要什麽。」
「我所求隻有一事。」
仇陽天拾起散落在地的一柄劍。
突然提劍是何意?這疑問還未消散,隨著仇陽天接下來的話,南宮震不得不跟著拔劍出鞘。
「若我在比武中勝過家主大人,希望您能將令愛許配給我。」
咻——!哢嚓!
仇陽天話音未落,臉頰便濺起血花,身後傳來爆響。那是南宮震的劍風橫掃而過的痕跡。
「任由你繼續放肆,看來是我太過小瞧你了。」
情緒飽滿的嗓音已然消失,南宮震的聲線低沉得可怕。這正是暴怒的前兆。
「膽敢如此羞辱我還能保住腦袋,不過是因為你身上流著仇家的血。警告你,別再越界。」
仇陽天用指尖抹去臉上汩汩流淌的鮮血。甚至沒人看清他是何時拔劍揮斬的。
這大概意味著他在運用賭約方麵確實天賦異稟。
果然正麵交鋒毫無勝算啊,仇陽天在激戰中仍冷靜分析著。
「您現在動怒所為何事。」
「你這混賬…」
「是因為令愛的事?因為我提出比武?又或者…您其實在害怕?」
仇陽天手中劍尖直指南宮震。那張傲慢麵孔近在咫尺的景象,此生還是頭一遭。
前世見過的,不過是南宮霏兒提在手裏的、南宮震的頭顱罷了。
轟——
南宮震周身雷氣翻湧。超越化境的武者氣息竟能令人窒息到這般地步。這是仇陽天轉生以來首次體驗的壓迫感。
南宮震用愈發陰沉的目光盯著仇陽天說道:
「你現在是提著劍向我挑戰麽?」
「如您所見正是如此。我比想象中更擅長使劍呢。」
聽到仇陽天的話,南宮震放聲大笑。但那笑聲任誰聽來都絕非愉快的笑聲。
「我近十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屈辱的心情。居然被一個可能連半條命都不剩的小鬼這般對待。」
「這不正是給您提供了正當理由嗎。」
「暫且給我閉嘴,我現在正強忍著撕爛你嘴巴的衝動。」
居然在忍耐這個。
到底為什麽?明明立刻拔劍斬首都不為過的局麵,南宮震卻硬生生忍了下來。
他本性就是如此嗎?不可能。單純是在觀望。可能是在看仇鐵雲的臉色,也可能是在忌憚這片土地。
無論原因為何對仇陽天都無所謂。正因如此才能進行這場鬧劇。
最終南宮震以麵無表情的雙眼和帶笑的詭異表情對仇陽天說道:
「好啊,就按你想要的來,我也得把你的胳膊扯下來送到你老爹麵前才能解氣。」
南宮震全程不提南宮霏兒。似乎也無意追問仇陽天提出的賭約蘊含著什麽深意。
是覺得根本不會輸,還是從一開始就毫無興趣。
仇陽天認為兩者兼而有之。
「地上這些人看起來快死了,不該先治療再比試嗎。」
雖然自己打傷的人卻來擔心顯得很怪異,但南宮震似乎完全不以為意地說道:
「無所謂。反正也不會花太多時間。」
這是既傲慢又無情的話語。
正因為是蒼天劍王而非他人的話語,充滿自信也是可以理解的部分。
雖然確實計劃要激怒到那種程度。但進展比預想順利,仇陽天內心不禁感到一絲疑惑。
‘精神比預期要脆弱麽。’
[想到你那混賬語氣,那南宮家的小子簡直堪稱活佛了]
‘…至於做到那種程度….’
[那種程度個屁!現在腦袋還連著脖子才叫奇跡。到底想搞什麽名堂]
南宮世家的家主與比武。
在神老頭看來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實現的事。即便定下不使用內力的規則也是如此。
更何況要執劍。這不是把原本的勝算都粉碎了嗎。
[到底打算怎麽….]
正當神老頭準備質問為何製造這種荒唐局麵時,突然掠過的念頭讓他止住了話語。
是個近乎荒謬的猜想。仇陽天並非劍修。
甚至在他記憶中從未見過此人執劍修煉。也就是說這場比武本就沒有勝算。
除非有其他人代為出戰。
[…臭小子]
‘是。’
[這是你為了讓人代打設的局….對吧?]
麵對神老頭的質問,仇陽天露出荒唐的表情回答道
‘您這問的是什麽胡話’
[是吧?我自己想想也覺得扯淡….]
‘當然是老頭您來代打啊。我根本不會用劍。’
[你他媽真是狗雜種]
麵對仇陽天理直氣壯的發言,神老頭終究還是爆出了粗鄙的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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