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龍鳳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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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他媽晦氣。」
    彈掉戒指上沾的線頭時,他如是想道。
    這東西該怎麽處理。
    是疏忽大意的產物嗎。
    我正在為低估李長老而付出慘痛代價。
    沒想到他那龐大身軀竟用比想象更卑劣的手段利用我。
    這反轉完全超出預料。
    「不對,你仔細想想,這真能是寶物嗎?」
    什麽狗屁寶物會鏽成這樣寒酸地躺在地上。
    上次摸過的華山寶物雖被糟踐得不成樣子,至少還保留著寶物該有的形態。
    那隱隱散發的濃鬱梅花氣息就是明證。
    「但這玩意兒就是個破爛古董吧。」
    戒指鏽蝕得根本看不出原本顏色。
    更別說本該鑲嵌寶石的中央部位空空如也,與原本形態相去甚遠。
    恐怕隻是李長老的失誤罷了。
    定是裝銀錢時不小心混進了這玩意。肯定如此。
    [你其實是不願相信吧?]
    「客觀來說,老頭您真覺得這像寶物?」
    既無香氣也無靈氣的破爛戒指。
    稍微用力就會碎成渣的樣子,怎麽可能是鬼物。
    不可能是。
    [先拿去給盟主過目比較好吧]
    「我也正有此意。」
    雖然直接找盟主問‘這真是寶物嗎’也算個辦法。
    ‘但得先趕去宴會。’
    盯著地板抱怨中計已來不及。
    畢竟早就過了宴會開始的時間。
    暫且把戒指收回錦囊,深藏進衣襟後加快了腳步。
    幸好聽到外麵引導員說還不算遲到,被引領著推開了宴會廳的門。
    宴會廳內充斥著嘈雜的交談聲。
    早已擠滿了年齡相仿的武林人士。
    雖然也能看到幾個似乎連二十歲都不到的年輕人,但大多是剛過弱冠之年的麵孔。
    這麽說來,我勉強算是搭後起之秀中年齡排末端的那一批。
    想到不是那些年輕人,而是我這年歲的孩子們在血戰中揚名立萬,真是微妙得很。
    席間從那些能看出家世背景的,到全然陌生的麵孔比比皆是。
    穿過偌大的宴會廳往前走,漸漸能看到些名門世家的子弟。
    這是刻意安排的座次。
    從八角馬樓的客房開始,經候客廳,直至宴會廳席位。
    肉眼可見的差別待遇。
    字裏行間寫滿了若不想被輕視,就憑本事爬上來的潛台詞。
    ‘要麽生為高貴的血脈,要麽讓自己變得高貴。’
    真是諷刺啊。
    明明他們比誰都清楚,想要超越那些天生就含著金湯匙的名門子弟近乎癡人說夢。
    ‘在哪兒呢。’
    我被安排在了最前排。
    想必也是推薦信起了作用吧。
    邊走邊環顧四周,忽然看見了仇折葉的座位。
    仇折葉似乎也發現了我,目光正好對上。
    ‘沒被安排在同席麽。’
    雖然也在靠前位置,但並非最前排。
    這個座位恰好能看清武林同道看待仇家的眼光。
    ‘照理說我們算是一路人,本該安排在一起的。’
    感覺像是故意把仇折葉和我拆開了。
    要說有什麽問題的話。
    「你這家夥,原來是仇家的種。」
    仇折葉坐的位置偏偏挨著上次起過衝突的皇甫鐵威。
    看皇甫鐵威那齜牙咧嘴的表情也就罷了,連仇折葉都擰著眉頭露出‘真他媽倒黴’的神色,氣氛顯然不太妙。
    ‘撐到演講結束就好。’
    就算皇甫鐵威是個沒腦子的莽夫,再過會兒盟主就要現身致辭。
    等這流程結束大家就該各自應酬,總還能忍忍。
    收回視線繼續移動。
    經過某個區域時,周遭氛圍明顯不同了。
    名門望族的血親、或是每年向武林盟提供巨額讚助的商團子弟等等。
    這些構成當今武林盟支柱的家族成員聚集的前排區域,氣場截然不同。
    我要去的是其中最靠前的位置。
    遠遠就看見了魏雪兒和南宮霏兒。
    她倆早發現了我,正擠眉弄眼地使眼色。
    按下不自覺要揚起的嘴角,加快腳步。
    走近些又看見了慕容熙雅和唐少烈。
    正走著,突然停住呼吸——我看見和唐少烈交談的那個人了。
    遠處有個少年正笑臉盈盈地說著話。
    刹那間仿佛萬籟俱寂。
    從僵住的腳尖開始,灼熱氣息經丹田直竄後背。
    吐出的壓抑呼吸裏都帶著火星子。
    理性試圖平息體內狂亂的躁動。但看著眼前站著的家夥,理性正逐漸被熱浪侵蝕。
    ‘流星劍。’
    過去,魏雪兒的未婚夫。
    也是盟的背叛者。
    而且。
    我最想殺死的那個男人幼時的模樣就在那裏。
    怎能忍耐得了。
    那令人作嘔的視線和觸感仿佛就在眼前。
    別總忘記自己的角色。記住你該在的位置。
    記得他說這話時帶著與現在如出一轍的譏諷眼神。
    底層由你來跪拜。耀眼的世界拱手讓給她?偉大的英雄閣下駕到呢。說到底不還是個魔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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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自作多情。她也好世界也罷,甚至連時間都不是屬於你的東西。
    更不可能是天魔的所有物。
    後背竄起幽幽火焰。這是與那時不同的人生。
    雖然我比誰都努力想要認清這點。
    卻仍不斷重新領悟:即便如此,終究沒有什麽是能真正遺忘的。
    一切都是我的。既然我已下定決心這麽做。
    這是天魔與神劍交鋒前,那個迎麵而來的家夥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至今曆曆在目。
    那時的眼神。
    那家夥灼熱的渴望。
    以及明明感受到卻無能為力的自己。
    這一切都還如此鮮明。
    一步。
    朝著那家夥邁出了僅僅一步。
    連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想對他做什麽。
    這時。
    「幹嘛呢?」
    咚!
    當某人突然抓住我手腕的瞬間,翻湧的熱焰驟然熄滅。
    立刻抬頭看向抓住我的人。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齊肩的短發。
    對上了和他一模一樣的漆黑眼眸。
    與我視線相交的少女猛地打了個顫。
    接著少女·彭雅熙向我發問。
    「你。現在打算幹什麽?」
    「…什麽都沒打算做。」
    先把眼神改改再說。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眼神嗎?
    我的眼神究竟什麽樣呢。看彭雅熙表情裏帶著幾分懼色,想必不會太友善。
    倒是沒透出殺意。
    幸好還算是有所克製。
    「是認識的人嗎?」
    彭雅熙問道。
    她在詢問我視線盡頭的張善淵。
    我將殘餘的燥熱盡數平息後搖了搖頭。
    「不,是不認識的人。」
    「對不認識的人擺那種眼神靠近?」
    「因為和討厭的人長得像,不知不覺就…」
    「就為這種理由…?你這性格還是老樣子糟糕呢。」
    看著彭雅熙嫌棄般皺起臉的模樣,感覺神誌稍微恢複了些。
    彭雅熙看著這樣的我說道。
    「好久不見。別說寒暄問候,居然上來就想惹事。該說很有你的風格嗎。」
    「確實好久不見了。」
    「禮就免了。省省吧。」
    上次遇到的彭宇真說過彭雅熙也會來。沒想到在這兒撞個正著。
    「前陣子見過彭公子。」
    「本來想著既然世家都在傳你的事,遲早會找上門來….別提那個混蛋。現在想起來還火大。」
    彭雅熙嫌惡地抖著身子,看來還在為應付彭宇真耗神。
    我感知著後背浸透的冷汗,努力平複心緒。
    ‘太危險了。’
    不管剛才的舉動是什麽,差點就不經思考闖下大禍。
    ‘老頭。’
    我喘著氣呼喚神老頭。但老頭沒有回應。
    輕輕咬了咬嘴唇。因為總覺得會變成這樣。
    上次在華山時也是這樣,每次情緒失控就會和老頭斷聯。
    自從吃了從華山帶回來的花後,就再沒出現過這種暴走情況。
    ‘是魔氣衰減的影響嗎。’
    雖然知道要靠吞噬魔氣來平息體內衝撞的氣息。
    但沒想到連情緒都會受影響。
    明明前幾個月還挺穩定的,不知為何感覺周期變短了。
    「座位在哪兒?」
    麵對彭雅熙的提問,我使了個眼色。
    彭雅熙望向同伴聚集的方向,也露出些許訝異的表情。
    「怎麽周圍全是女人?」
    「巧合啦…。」
    「也是,你又不是那種會到處勾搭女生的長相。」
    「怎麽久別重逢就找茬?」
    「真羨慕啊,獨自闖進花叢。其他家族的視線可都集中在這兒呢。」
    環顧四周確實如此。這群人走到哪兒都吸睛,何況現在紮堆出現。
    「你的座位。」
    彭雅熙用手勢代為回答。
    果然彭雅熙也在首排。
    「要遲到了先入座,待會兒再聊。」
    聽到彭雅熙說要「待會兒再聊」,我不由露出微妙表情。
    彭雅熙似乎讀懂我的表情,噗嗤笑了。
    「雖聽說你訂婚了,但也不至於讓我們尷尬到臉紅吧?」
    解除婚約是比現在更小時候的事了。幾個月前我們就已經好好做了了斷。
    更何況我們之間本就沒有什麽感情。
    倒不如說甩掉殘留的惡感後反而更自在——是這個意思嗎?
    以單純的思維很難理解這番話。
    「還有上次也說過,我才是姐姐。別用平語。」
    彭雅熙說了句玩笑話就往席位走去。
    盟主快來了,我也該先入座。
    ‘托她的福倒是冷靜下來了。’
    望著彭雅熙的背影,視線又自然地
    轉回到那家夥身上。
    轉瞬間沸騰的情緒,因這種小事輕易冷卻了。
    憤怒也好怨恨也罷,輕蔑與殺意依然存在。但還不至於像剛才那樣動搖神誌。
    能保持理性了。是因為見到彭雅熙?雖不能說完全沒影響,但也不盡然。
    邊走邊管理表情,生怕露出破綻。
    ‘有點擔心老頭。’
    說不定會像上次那樣長時間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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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他隨時消失都不奇怪。
    走近眾人聚集的席位時,唐少烈也發現了我。
    唐少烈原本冰冷僵硬的表情瞬間舒展,恢複成平日的明媚笑容。
    「仇公子…!」
    「抱歉,我來晚了。」
    「很、很擔心您。」
    我走近時,張善淵的視線也自然轉過來。
    我率先向張善淵開口。
    「您哪位。」
    拚命壓製差點衝出口的粗啞嗓音,實在擠不出笑容。
    相反,張善淵對我的問話嫣然一笑。
    「在下是泰寧張家的張善淵。」
    「泰寧張家的話….」
    張善淵的自我介紹讓唐少烈和慕容熙雅的眼神變了。
    也是。那裏可是現任武林盟主張天的世家。
    ‘偏偏是這種時候。’
    我輕輕咬了下嘴唇。
    現在總算明白為何連宿舍都……近期盟裏對候補弟子們格外關照的原因了。
    這天正是張善淵作為候補弟子首次露麵的日子。
    他即將從這個起點開始,以荒謬的天賦嶄露頭角,迅速揚名立萬。
    「是的,正巧家父的話題被提起…不得不插話叨擾小姐了。」
    麵對尷尬賠笑的張善淵,唐少烈緊緊抿住嘴唇。
    看來他們剛才在討論盟主的事。
    我悄悄移開視線望向魏雪兒那邊。
    幸好魏雪兒隻是不露痕跡地打著哈欠,似乎與張善淵並無交流。
    「請多指教。初次參加這種場合,有些難為情呢。」
    說著張善淵向我伸出手。
    我靜靜凝視那隻手,緩緩回握。
    咯吱。
    “…!”
    交握的手掌傳來壓迫感。張善淵露出驚訝表情看向我。
    「好的。請多指教。」
    隨時可能爆發的殺氣被壓向角落。
    憎惡沉入丹田之下。
    扼殺粗重的呼吸,往灼熱目光裏注入理性。
    「我是山西仇家的仇陽天。」
    在華山遇見那個叫羅刹的武者時,他曾說過:
    至少該讓人知道要殺的是誰。
    為什麽呢。
    此刻突然想起那番對話——
    我盯著張善淵,強迫自己勾起嘴角。
    「啊。哎呀。」
    因此我刻意忽略了唐少烈那些異常反應。
    而且,或許是因為強忍著各種情緒對峙的緣故,我並未察覺。
    身後魏雪兒凝視張善淵時那道冰冷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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