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無聊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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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少林寺歸來後,轉眼又到了該返回山西的日子。
    再待下去能做的事也很有限。已經到了無法獲得更多東西的時機。
    真的該離開了。
    到河南滿打滿算才十來天出頭,卻發生了比預期更多的事。
    ‘反過來也了解了很多事。’
    既知曉了也獲得了。
    「沒落下東西吧?」
    手忙腳亂打包行李時還反複問紅華。大概問了有五次。
    搞得紅華也露出些許不耐煩的表情。
    「都收拾好了。」
    「是嗎?」
    「您本來就沒帶多少行李,應該沒問題的。」
    雖然感覺話裏帶刺,不過無所謂。
    說實話確實沒帶多少行李來。
    ‘麻煩死了帶什麽行李。’
    有練功服就夠了。
    [這話說得在理!]
    ‘...’
    老頭深表讚同地點頭,氛圍頓時微妙起來。
    該說不該對這種共識感到欣慰?
    [武人重視修煉有什麽問題。]
    隻要我早晨起得稍晚,老頭就會硬拽我起來練功。
    如今倒已養成習慣變得自然了。
    突然好奇這老爺子生前是怎麽修煉的。
    ‘…肯定不是正常強度。’
    畢竟我現在還沿用著英風那套修煉方式。
    被稱為華山劍仙的人物不可能練得比他少。
    讀到我心思的老頭立刻嗤鼻冷笑。
    [你小子也該考慮提升強度了吧。]
    ‘是,該加了。’
    不知是吞噬氣運的緣故,還是內功逐漸與肉體融合。
    比起從前,修煉已不那麽吃力了。
    ‘剛才也是…。’
    早上修煉時即便比平時稍微提高了強度,也感覺毫無負擔這件事本身就很說明問題。
    [是熟透了啊,這副肉體終於。]
    達到絕頂後肉身與內力渾然一體的狀態。
    通常稱之為完熟的絕頂。
    [那麽,現在開始才是難關啊。]
    ‘嗯。’
    對老頭的話點了點頭。
    既然已熟悉絕頂之境,接下來就該朝著化境邁進。
    若說從一流到絕頂是首道壁壘,化境就是武者的墳墓。
    縱使被稱作天才苦練一生武功,大半武者也會因未能觸及化境而倒下。
    光是抵達絕頂就已超凡脫俗,滿足於此者大有人在。
    ‘雖然與我無關。’
    像我這樣的,既不可能在此止步。
    又因走過這條路,更無需躊躇。
    但老頭仍說這是難關,隻因準備工作遠比想象耗時。
    既要打磨內力,也要讓已打通的丹田與身體完全契合。
    多數人認為這是需要頓悟的境界。
    但我不同。
    填滿丹田仍有盈餘的內力。
    當容器滿到快要溢出的程度,才會顯現另一番天地。
    這當然是從我的立場出發的說法。
    世上能有幾人可以榨取足以溢出丹田的內力?
    除非像我當年那樣用魔功瘋狂榨取內力運轉,才有嚐試的可能。
    ‘不過得先打造能承受那股內力的肉體。’
    內力固然重要,眼下更需專注於加固容器。提高修煉強度的原因也在於此。
    ‘在弱冠之前能到達嗎?’
    必須到達。
    這樣才能讓事情變得更順利。
    [真是急躁啊。]
    ‘這情況可容不得悠閑啊。’
    [沒錯,適度的急躁也是必要的。]
    看來抵達世家的瞬間就得提高修煉強度了。
    ‘還得向父親請教流星相關的事。’
    順便去趟久違的河文山西支部…是時候把規劃好的事情一件件完成了。
    ‘老頭您沒事吧。’
    [嗯?說什麽呢。]
    ‘是問您就這樣回去真的沒關係嗎。’
    指少林寺裏神老頭的同伴。
    這是關於煌阿佛尊鐵英的詢問。
    若就此歸去,不知何時才能再來此地。
    但神老頭對我的提問隻是淡淡回應。
    [能有什麽問題。遲早會再見的。]
    說得理所當然。
    [況且現在過去的話,那個該死的禿驢肯定隻會吐出一堆髒話。]
    ‘…髒話?’
    和尚…說髒話?
    想起來以前老頭提過當代方丈小時候偷吃肉被抓的事。
    原來那就是煌阿佛尊嗎。
    突然有點明白他倆為什麽交情好了。
    ‘物以類聚…’
    [說什麽呢小子?]
    ‘沒什麽。’
    […哼,既然禿驢自己說要休息,就讓他歇著吧。下次見麵要是還那副德行,罵他一頓就完事了。]
    絮絮叨叨的話語裏藏著微妙的情誼與思念。
    不過同伴終究是同伴啊。
    ‘是摯友呢。’
    正因為向來不執著於這類事情,所以並不清楚具體關係。
    ‘啊,倒是有那麽一位。’
    唯獨那麽一個,現在八成正在武當山上睡大覺的家夥。
    雖說勉強能稱作是摯友。
    事到如今反正也記不清了,多想也是徒勞。
    ‘本想著這次要是能見上麵就好了。’
    可惜這次龍鳳之會也沒露麵,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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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
    行李快收拾完時,魏雪兒砰地冒出來撲進我懷裏。
    「都準備妥啦!」
    輕撫著懷中魏雪兒的發絲問道。
    「都好了?」
    「嗯!」
    紅華見狀慌忙上前把魏雪兒扯開。
    「雪兒!」
    「嗚嚶嚶….」
    每次挨訓就皺成包子的臉實在可愛,正想捏捏臉蛋——
    「…好像沒剩多少能捏的肉了。」
    比初見時消瘦許多的臉頰看得我心裏發酸。
    [該疼的是哪兒啊….你腦子清醒嗎?]
    ‘老頭你又沒摸過怎麽會懂’
    [...]
    話音未落就聽見老頭倒抽涼氣的聲音。
    或許嘴重了些。
    但誰讓他先來招惹我的。
    說到底這都是老頭的錯。
    待從們整理行李時,我也下樓來到客棧。
    大堂裏其他人似乎已收拾妥當,正三三兩兩閑聊。
    隻見南宮霏兒趴著打盹,唐少烈從容品著茶。
    還有——
    ‘她怎麽在這兒?’
    旁邊戴著麵紗靜坐的,分明是慕容熙雅。
    自上次少林分別後還是頭回見到。
    雖然也就那麽幾天。
    「啊!公子您來啦?」
    唐少烈發現我後粲然一笑。
    最近唐少烈笑得格外頻繁。
    「要吃飯嗎?」
    「你不是都吃完了?」
    「時間還早,再吃點也沒關係的。」
    「是嗎?那就吃點吧。」
    我剛走近,唐少烈就悄悄挪開了身旁的椅子。
    她用手啪啪拍打椅麵的動作,活像是在說「快坐這兒」。
    剛落座就立刻喚來蘇伊點餐。照例隻要素麵和包子就夠了。
    「不過….」
    一坐下視線就自然轉向慕容熙雅。
    「慕容小姐為何在此?」
    慕容熙雅對我的提問依然沒有投來視線。
    搞什麽,這是在無視我嗎?
    ‘為什麽要戴著麵紗啊。’
    在八角馬樓初見時戴著倒也罷了,可後來明明都不戴麵紗行動的。
    「慕容小姐?」
    我喚到第二聲,慕容熙雅才終於轉過頭來。
    轉頭時動作顯得異常僵硬。
    「…安。」
    「安?」
    「您…好。」
    「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
    但聲音為什麽在發抖。
    她那副像是故障了的樣子讓我悄悄湊近唐少烈耳畔問道:
    「…那人怎麽回事?」
    唐少烈對我的提問也連連搖頭。
    臉上寫著自己也不明就裏。
    「早上突然默默出現,之後就一直是這個狀態。」
    所以說到底為什麽…?
    我還以為你是有什麽話要說才來的。
    但看你這眼神處理得相當不自然啊。
    從時不時飄動的麵紗縫隙間,隱約瞥見莫名泛紅的臉頰和耳尖。
    「慕容小姐。」
    「…是。」
    所幸這次雖然停頓了片刻,總算聽到了回應。
    「有什麽事嗎?」
    「…那個。」
    慕容熙雅剛要開口又突然緊緊抿住嘴唇。
    沉默降臨,隻聽見慕容熙雅細微的呼吸聲。
    片刻後,慕容熙雅調整了姿態,重新向我開口。
    「聽說您今日要啟程,特來辭行。」
    聲音裏原本微妙的顫抖已然消失。
    先前總覺得不協調的動作,此刻又恢複了自然。
    雖說她剛才像故障般的狀態讓人在意,現在好轉了固然好。
    但完全不明白慕容熙雅為何會有那般表現。
    「說是辭行。」
    「是的。」
    慕容熙雅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物件遞給我。
    我接過東西問她。
    「這是?」
    「若您日後光顧我們商團,這枚印鑒可助您暢行無阻。」
    聽她說著,我端詳起手中之物。
    嵌著青玉的戒指。
    按她所言,這應是能在慕容世家經營的玉川商團享受特權的信物。
    「為何要將此物贈我?」
    說起玉川商團,雖算不得中原第一,也是頗有地位的。
    尤其專注絲綢錦緞的進出口貿易。
    也曾用他製作衣物,因品質相當優良,成為女性們常光顧的地方。
    「武服磨損得厲害呢。」
    由於經常摸爬滾打,衣服確實破損得比較嚴重。
    「…倒也不是特別在意這些的性子。」
    聽我這麽說,慕容熙雅輕輕笑了。
    雖然因麵紗看不見,但確實是在笑。
    「不是什麽需要負擔的東西。隻是想讓您用得舒心才送的,請別太在意。」
    「…好的,謝謝。」
    被她這麽一說反而難以拒絕。
    雖然想著是不是也該回贈些什麽。
    好歹是名門血統,實際上卻沒什麽隨身攜帶的物件。
    正猶豫要不要匆忙翻找行李時。
    慕容熙雅緩緩起身。
    「那麽,我先告辭了。」
    「啊?」
    她的話反而讓我這邊發出了慌張的聲音。
    「您專程來就是為了送這個嗎?」
    「是的。公務還是盡快處理完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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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慕容熙雅的話,我微微睜大了眼睛。
    說到公務。
    ‘原來隻是為了建立淺交啊?’
    因這句話稍微安心了些。若是世家立場上的往來,倒不必有負擔。
    ‘是我想得太深了。’
    或許因為周圍人對我投注的感情都特別強烈。
    連慕容熙雅都讓我懷疑是否抱有其他心思。
    幸好隻是自我意識過剩。
    ‘也是,那位慕容熙雅會對誰抱有那種想法,這念頭本身就很荒唐。’
    自以為很了解慕容熙雅,結果還是誤判了。
    僅僅因為這次比武大會表現突出罷了。
    作為名門血族 想必是為求親而來。
    「感激不盡 慕容小姐。」
    聽我此言 慕容熙雅微微低頭行禮。
    隨後毫不留戀般 以端莊步態帶著侍從朝門口走去。
    「啊 對了 仇公子。」
    正要出門的慕容熙雅突然喚我。
    「在。」
    應聲後 慕容熙雅並未接話 反而顯露出躊躇模樣。
    乍看隻是靜立不動。
    但因境界提升視野開闊 能察覺她呼吸略顯急促。
    該說是在極力不著痕跡地深呼吸吧。
    「您這就直接回世家嗎。」
    「想必是的。」
    「…這樣啊。」
    欲言又止的慕容熙雅輕搖頭 續道。
    「那麽 後會有期。」
    話音未落 她已踏出門外。
    總覺得腳步比方才急促了些。
    似乎本有未盡之言 但臨別辭令又過於客套。
    ‘…怎麽回事?’
    雖難具體言明 這場會麵總令人莫名膈應。
    仿佛另有隱情。
    正思索她為何如此反常時。
    [果然 很像啊]
    老頭用悵然若失的語氣低語。
    ‘像誰?’
    是說方才的慕容熙雅麽。
    若真如此 本想追問她與何人相似 但。
    某個閃過的念頭讓我緊閉雙唇。
    神老頭周身也散發著拒絕追問的氣息。
    ‘現在問了肯定會被宰掉的。’
    生存本能這樣告誡著我。
    正在表揚自己沒把話說出口。
    「...完蛋了。」
    看到唐少烈在旁邊獨自嘀咕著什麽。
    「果然又纏住了....到底什麽時候?為什麽?」
    「...你又怎麽了。」
    孩子們個個都不太正常,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當我用擔憂的聲音詢問時,唐少烈猛地轉頭看向我。
    「公子,是花嗎?」
    「胡說什麽呢,什麽花不花的。」
    「但為什麽蜜蜂老纏著你。」
    「...啥?」
    「通常應該反過來才對....明明是這樣的....」
    暫且不管唐少烈持續的自言自語。
    夾起一個包子吃了。
    因為要是繼續聊這個的話吃虧的隻會是我。
    ‘...怕是昨晚做噩夢了吧。’
    誰都有不正常的時候。
    位於湖北的武當山。
    作為九派一幫之一,是以劍法和道門為主的武當派所在地。
    越過陡峭的高山,年幼的道士正呼哧帶喘地奔跑著。
    光是看他緊攥的信箋和顫抖的眼神,就知道有多著急。
    跑了許久的少年直到巨樹下才停下腳步。
    「師...師父!」
    少年顧不上喘氣就喊道。
    方向是樹上。
    「師父...師父父!」
    盡管少年哀切呼喚,他要找的人似乎不打算現身。
    最終,呼喊許久的少年咬牙切齒地提高了嗓門:
    「你這該死的...!」
    啪!
    「嘎啊啊!」
    不知從哪飛來的石塊擊中少年,他慘叫一聲向後轟然倒去。
    片刻後,有人降落在倒地少年麵前。
    「你這小兔崽子嘴真臭啊。」
    「…不這樣大師兄根本不會現身嘛。」
    出現在少年麵前的青年長著張呆頭呆腦的臉。
    雖然身上穿的道袍和腰間佩劍能讓人認出他是武當弟子。
    但整個人的氣質和修道者相去甚遠。
    「你該知道本天才現在正是補覺的時間吧,搞什麽鬼?」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
    「還想挨揍?」
    「…師兄輸掉比賽了。」
    青年聞言困惑地歪了歪頭。
    「正常。那小子本來就沒奪冠的本事。」
    據說武當派了幾名弟子參加比武大會。不過這種臨時湊數的陣容。
    怎麽可能有勝算。
    少年揉著紅腫的額頭繼續說道。
    「不是決賽,是在預賽就被淘汰了。」
    「…哈?」
    青年聽到這句話頓時眉頭緊鎖。
    「重點不是這個啦,大師兄。」
    「…這都不算重點?」
    武當弟子在比武大會預賽就出局了還不算大事?
    那什麽才算?
    「您認識仇陽天嗎?」
    「仇…誰?」
    青年的表情因少年的話變得更加扭曲。
    少年敏銳察覺到再說錯話就要挨揍。
    強烈的求生欲促使他立即將手中信箋遞給青年。
    「這啥玩意兒。」
    「是師兄送來的密信。」
    「輸了的家夥還敢寄信來?嗬嗬…。」
    和藹的笑聲中滲出一絲粘稠的惡意。
    少年立刻意識到那絕非善意的流露。
    ‘大師兄…。’
    少年隻暗自祈願師兄平安。
    青年漫不經心地讀著信箋,突然吐出句話:
    「說和我很熟?」
    信紙前半段全是敗者為自己辯解的連篇廢話。
    青年草草掠過這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卻在讀到末尾那行字時不由得擰緊眉頭。
    「是的,若這封信屬實...師尊命我向師兄您求證…」
    「誰?」
    「仇…陽天。」
    「我是問,那是誰。」
    ‘幹嘛問我啊。’
    少年努力控製著表情。
    信中提到有個叫仇陽天的人聲稱與暫龍交好,
    可眼前這位顯然毫不知情。
    「不認識?」
    「…是,弟子也不…」
    「那去查清楚。」
    「…啊?您說什麽?」
    「不是說他跟我很熟嗎?我可不認識,所以去查。」
    “...”
    少年呆望著青年——不,是暫龍——這荒唐要求讓他徹底懵了。
    暫龍掛著慈愛的笑容對少年說:
    「愣著幹嘛小師弟,跑起來。」
    少年也跟著笑了。
    ‘狗東西。’
    心裏暗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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