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前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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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雪兒做了久違的夢。
雖然自從遇見‘姐姐’後,這類夢境就時有發生。
但今天的夢格外清晰。
或許這是自那天以來最鮮明的夢境了。
‘…這是….哪裏?’
魏雪兒如今已對這種朦朧感逐漸熟悉。
包括這種仿佛不屬於自己的身體感受。
以及用第三者視角觀察世界的體驗。
經曆數次後,現在已不會產生強烈違和感。
「到底在哪裏?」
某人的聲音讓魏雪兒產生反應。
是道悅耳的嗓音。
魏雪兒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我問你人在哪裏。」
女子壓抑著看似平靜實則熾烈的情感說道。
她有著與嗓音相配的美貌。
然而與姣好容貌形成反差的是。
她所處之地灰塵密布。
是個連陽光都照不進的牢房。
牆壁上布滿嚴刑拷打的痕跡。
幹涸發黑的血跡光是看著就令人毛骨悚然。
僅憑這點魏雪兒就明白了。
這次依然是個噩夢。
隻要夢見那個女人,對魏雪兒來說多半就是噩夢。
因為總有人接連死去。
不是那女人在殺人。
就是為了那女人 有人死去。
世界崩塌。
在那縫隙中 女人默默揮劍。
知曉她結局的魏雪兒看來 光是目睹就已是地獄般的折磨。
女人沒有哭。
即使保護自己的人死去。
即使深愛的家人死去。
同伴死去 還有叛變為敵的同伴死去。
女人隻是默默揮劍。
魏雪兒覺得這樣的女人很冷酷。
若是自己 在這種情形下絕對無法保持那樣的表情。
這樣的女人。
罕見地流露出了情緒。
‘是誰…?’
很模糊。
女人凝視的那個人 在魏雪兒眼中如同蒙著霧靄般模糊不清。
從身形看 應該是個男性。
但男人對女人的問話毫無回應。
‘死 死了嗎…?’
幸好並非如此 男人還有微弱的呼吸。
似乎受了重傷 渾身血汙的模樣格外刺眼。
不知為何胸口發疼 魏雪兒咬住了嘴唇。
「你肯定知道吧?幸存的魔人去了哪裏。」
全然不在意男人的慘狀 女人隻是持續發問。
不對。
魏雪兒明白。
女人並非不在意那個男人。
隻是在強忍。
她的身體裏正翻湧著憤怒 悔恨 絕望 思念等
這些本不可能共存的情感。
強忍著所有情緒。
女人才得以對男人開口。
「對你….」
正說著話的女人瞬間咬住了嘴唇。
「如果你還有,最後一點良心的話….」
接著吐出的話語不知為何微微顫抖著。
那是憤怒嗎。
還是惋惜呢。
又或者兩者皆是。
年幼的魏雪兒還無法理解到那種程度。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激烈的情緒確實存在。
咯吱。
能感覺到女人緊緊攥住了自己的拳頭。
緊握的拳頭上滴滴答答流著血,但女人似乎並不覺得痛。
「最後的機會了,雖然所有人都盼著你死,但隻要這次幫我,我願賭上全部身家保你性命。」
女人的聲音開始越來越發抖。
求你說出來吧。就算要做到這種地步。
女人的心分明在這樣呐喊著。
所以。
「…所以求你了。」
告訴我吧。
女人從緊咬的唇縫間。
硬生生咽回了最後半句話。
聽完女人全部話語的男人依舊沉默。
又或許是無法開口。
隻是輕輕呼出一口氣。
抬起頭凝視著女人。
那男人究竟用怎樣的眼神,懷著怎樣的情感在看著女人呢。
魏雪兒想看清,卻看不見。
「所以快說。藏在哪裏。」
女人說著揪住了男人的衣領。
求你給我點反應吧。
仿佛在催促對方做些什麽,女人強忍著沸騰的話語。
男人仍舊一言不發。
見狀,女人抓著的手猛地一甩,將男人狠狠摔在地上。
因此他在石地上劇烈翻滾。
男人卻連一聲呻吟都沒有發出。
依舊,隻是擺出放棄一切的模樣。
看著這副情景的女人開口道。
「早知道你是如此醜陋的人,初次見麵時就該殺了你。」
雖然翻湧的情緒裏明顯混雜著憤怒。
魏雪兒卻在其中捕捉到了無法穩住重心、咯吱作響的微小情緒。
如果我選擇了稍微不同的方式。
如果對你說過稍微不同的話。
或許就不會變成這樣。
女人心裏充滿了矛盾的想法。
「…真是後悔極了。」
說完這句話後。
女人靜靜俯視著倒地的男人。
隆隆作響的情緒仿佛隨時會爆炸般蜷縮著。
但女人依然隻是強忍著。
將那樣的男人留在身後。
女人轉身朝外走去。
腳步雖充滿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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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保持著不讓外人看穿的堅決。
就在以為她真要就此離開時。
沙——
後方傳來的動靜讓女人立即轉頭。
回首的視線中,男人正拖著殘破身軀咯吱作響地移動。
女人用劇烈顫抖的雙眼凝視著男人。
啪嗒。啪嗒。
不知是否察覺到這視線。
男人用抖個不停的手指開始在地麵書寫什麽。
一行。
又一行。
每當在地麵寫下些什麽時。
男人的嘴裏嘩啦嘩啦湧出鮮血。
仿佛,那是不該使用的東西一般。
「你在幹什麽…!」
確認男人狀態的女子發出喊聲慌忙靠近。
突然,女子的身體搖晃起來。
女子的身體看起來也不太對勁。
「等等….」
女子似乎從男人的狀態中察覺了什麽,勉強穩住姿勢像要奔跑般衝向男人。
但寫完所有文字的男人身上。
啪!
隨著某種爆裂聲,身體轟然倒下。
女子用盡全力攙扶抱住男人。
「求求你…. 求求你….」
女子焦急地努力確認男人狀況。
逐漸冰冷的身體與。
失去意識的瞳孔中。
能看出男人的生命已然終結。
‘…為什麽…?’
魏雪兒無法理解。
被關在這種監獄裏的人,明明應該是壞人才對。
那個女子對男人表露出如此強烈感情的原因。
魏雪兒無法理解。
唯一能確定的是。
女子此刻感受到的無疑是悲傷。
雖然那麽多情緒洶湧翻騰,匯聚一處仿佛要爆發般沸騰。
但現在女子心中隻剩下悲傷。
而且是極其濃重黑暗的悲傷。
‘…好想醒來’
魏雪兒想立刻從這個夢境中掙脫。
因為此刻感受到的情緒沉重得令人難以承受。
男人臨死前,究竟想向女子傳達什麽呢。
因女子慌忙擁抱男人的動作,地板上用血寫成的文字已不複存在。
分明是那女子需要的情報吧。
但是。
此刻對女子而言字句已不重要。
啪嗒。
啪嗒啪嗒。
水珠滴落在地麵。
並非血水。
‘在哭…?’
魏雪兒看見了。
那個在殘酷處境中都未曾落淚的女子。
正抱著男人哭泣。
抽泣著的女子漸漸哭出了聲。
與此同時魏雪兒因無法承受從女子身上感受到的情緒而渾身顫抖。
如此劇烈的痛楚還是第一次。
被紅華責罰時舉起胳膊的痛。
或是揮動木劍時掌心的灼燒感都與之不同。
心靈感受到的疼痛太過深邃難以承受。
‘想醒來….求求你….’
夢境從不站在魏雪兒這邊。
並非想醒就能醒,這次也隻能咬牙忍受嗎。
‘少爺….’
魏雪兒想起仇陽天緊緊閉眼。
當然就算閉眼夢境也不會終結。
那個放聲痛哭的女子。
像要扼殺情緒般掐住脖子壓抑哭聲。
因為有人靠近了。
「盟主大人。」
麵對牢房外來者的呼喚。
女子整理嗓音回答。
「…有何貴幹?」
「…您要找的….呃。」
中年男子看到女子懷中人時戛然而止。
「魔帝啊….」
在男子開口之前。
女子緩緩直起身子。
將亡者的軀體安放於地麵後。
男子刻意低下了頭。
因為此刻不該直視女子的麵容。
「丐王。」
「在,盟主大人。」
「若還有殘餘魔人,就全殺了吧。就說魔帝已死。」
「…遵命。」
女子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獨自留下的丐王,靜靜凝視著闔眼的魔帝。
「走好。」
僅此一句。
丐王簡短說完便追隨女子消失在牢獄中。
而留在房內獨處的魏雪兒。
正落寞地俯視著死去的男子。
雖然依舊看不清麵容。
但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女子濃烈的憤怒與沉重的悲慟都已消散。
照理說本不該離開她身邊的。
魏雪兒對獨自留在此處感到蹊蹺。
‘…為什麽…呢?’
即便身處陰森可怖之地。
卻不知為何並不覺得害怕。
獨自留下的魏雪兒。
向男子伸出半透明的手。
沒有理由。
隻是莫名覺得應該這麽做。
當纖細指尖即將觸及男子時。
真的,沒關係嗎?
魏雪兒耳畔響起另一個聲音。
雙眼睜開了。
從噩夢中醒來了。
濃重的淩晨。
魏雪兒用尚未消散睡意的朦朧眼神掃視四周。
不遠處點著一支小蠟燭。
兩位老人正在交談。
「當真用那個就行了嗎?」
「難道還有那個辦不成的事嗎?」
或許是中途醒來的緣故。
睡意依舊不斷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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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好奇身後祖父在說些什麽。
魏雪兒終究抵不住洶湧的睡意再度入眠。
敗給睡意沉沉睡去的魏雪兒。
劍尊靜靜凝視著這樣的魏雪兒。
「…做什麽呢?」
「沒什麽,孩子好像稍微醒了一會兒,哄睡了一下。」
雖不知遠處坐著的劍尊用了什麽方式哄睡魏雪兒。
神醫也就沒再追問。
因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談。
「老夫雖被冒稱為神醫,但終究不是神仙。」
「我知道。」
「不,盟主似乎不明白。世上也有力所不能及之事。」
「但神醫既然接受了,不就說明是力所能及之事嗎?」
「…嗬,盟主啊…。」
麵對神醫的歎息,劍尊開口道。
「我希望那孩子能作為普通孩子長大。」
「這可是最難的願望。」
聽聞劍尊所言,神醫在心底暗暗咂舌。
後方熟睡的孩子。
神醫看著那孩子體內浩瀚的空間不禁倒吸涼氣。
作為人類容器實在過於寬廣。
廣闊高遠得仿佛空無一物。
或許是因為這樣,劍尊向神醫提出了請求。
說要他務必把那東西關上。
竟要人關上那任誰都會垂涎的巨大容器。
神醫無法理解劍尊的話。
「...希望您能明白這並非醫術範疇。」
「我知道。正因如此才更要找你。」
神醫。
被稱作神醫的老者姓氏乃諸葛。
如今已消失,或者說被遺忘的名字。
昔日的名門。
鑽研並演化陣法領域。
正是那研究並修習魔經的世家啊。
知曉此事的劍尊讓神醫渾身不自在。
中原知曉此事者屈指可數,偏偏劍尊卻知道。
「...若答應這請求,我便交出神醫所求之物。」
「哈,你究竟要從何處弄來白級魔物石。」
縱使劍尊氣定神閑,神醫仍難以輕信。
神醫多年尋覓之物,正是白級魔物的魔石。
因白級魔境久未現世。
白級魔物之石本應無法獲取。
但劍尊卻說道。
說能將其給予神醫。
「...絕非虛言。若不信可立禁製。」
望著這樣的劍尊,神醫深深歎了口氣。
因他多少理解對方的急切。
自己最終尋求白級魔石的原因。
也是為了那個疼到心坎裏的孫子。
「...再說一次,需要做很多準備。在這裏更是無法完成。」
「已告知仇家主。待神醫準備妥當便啟程。」
眼下神醫正在照料仇家眾人。
而且神醫是那種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丟下自己負責的病人的人物。
所以如果他要走,肯定是等現在這些人都好轉之後吧。
神醫毫不掩飾地露出複雜神色。
向劍尊問道。
「打算去哪。」
事情並不順利。
需要大量準備和費用。
更何況此事必須秘密進行,得采取絕密行動。
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可不容易。
麵對神醫的詢問,劍尊答道。
「…會去青海。」
聽聞劍尊之言,神醫腦海中立刻浮現某個地方。
九派一方的某個所在。
昆侖派所在的青海。
但劍尊要去的應該不是昆侖。
那裏不僅有昆侖派。
更是如今身在河南的張氏本家所在地。
就這樣到了次日正午。
「關於大公子的事,現在召開長老會。」
仇家以家主為首召集了長老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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