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入館考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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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後天氣如鬼魅般放晴。
但日已西沉。
夜幕早已降臨。
回到客棧時。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
「啊,仇公子!」
遲歸住處時,唐少烈像是等候多時般出現。
莫非一直在等著?
「回來得真晚呢?」
「有些事耽擱了。」
「啊,這樣啊…那用過膳了嗎?」
「嗯。隨便吃了點。」
其實沒吃,但隨便糊弄說吃了。
現在並不是想吃什麽的狀態。
對著笑眯眯講述今天之事的唐少烈。
也隨便敷衍著附和了幾句。
「明天要早起,請快些休息吧。」
「啊,也是。」
就是啊,明天還得早點出門。
該死的神龍館。
想到這個,原本還不錯的心情立刻變得索然無味。
正努力管理表情時,唐少烈突然問了別的事。
「公子。」
「嗯?」
「您是不是遇到什麽開心事了?」
「突然這麽問?」
「是…總覺得您看起來心情很好。」
「…唔。」
開心的事啊。
想見你了。
是因為剛聽到的那句話吧。
拚命壓住不由自主要揚起的嘴角。
「差不多吧。」
或許是為了掩飾,語氣比平時更衝地蹦出來。
唐少烈雖然疑惑地歪了歪頭。
但終究沒再追問。
把唐少烈留在身後,上樓回宿舍時想著。
‘那家夥去哪兒了?’
因為最近幾天都沒怎麽見到慕容熙雅。
本來她也常說有事就消失,這次應該也會自己回來吧。
畢竟在熱量消退前會出現的。
吱呀。
「嗯?」
推門進屋時,發現房裏早已點著燈。
以為是侍從點亮後離開的,無意識地邁出腳步。
遲了一步才注意到有人坐在床榻上。
「…嚇死我了….」
身體猛地一顫後退半步,定睛看清來人——
果不其然是南宮霏兒。
「你在這兒幹嘛。嚇我一跳。」
「因…為你不回來…」
「我回來晚和你在床上躺著有什麽關係。」
沒好氣地脫口而出。
南宮霏兒這才磨磨蹭蹭地爬起來。
看她頭發淩亂的樣子,似乎已經躺了很久。
好像還睡過一覺。
「吃過飯了?」
「…嗯。」
「乖。」
把外衣隨手一脫啪地扔開。
正準備換衣服時…
「怎麽不出去?我要換衣服了快出去。」
“...”
不知為何南宮霏兒仍坐在床邊仰頭看我。
昏暗的房間裏隻點著一盞小燈。
總覺得南宮霏兒的藍眼睛格外明亮。
不知是何緣由,或是有事找我。
靜靜凝視我的南宮霏兒
輕啟櫻唇問道:
「…見到她了?」
“…!”
麵對南宮霏兒的提問,我連表情都沒能藏住,瞪大了眼睛。
根本不用思考她問的是誰。
完全不需要思考。
南宮霏兒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她似乎已察覺我去見了魏雪兒。
‘怎麽發現的。’
明明南宮霏兒應該沒離開過住所,怎麽會知道我去見了魏雪兒。
雖然感到驚訝好奇,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機。
她正要求我給出答複。
我注視著她的眼睛給出回應。
「…嗯,見麵了。」
沒有說謊。
連這種事都不想對南宮霏兒撒謊。
對於我的回答,南宮霏兒隻是用不變的目光靜靜看著我。
說不清那眼神。
分辨不出她是以何種情緒在注視我。
簌。
她輕輕閉了下眼睛,略微偏轉視線。
帶著些許倦容裹緊被子,直接躺了下去。
「為什麽獨自回來…?」
麵對從被窩裏傳來的輕聲追問。
我回想起當時魏雪兒對我說過的話。
改天會再來見您。
不一起走嗎?
是的。
回答得很堅決。
明明好不容易才見到麵。
今天見到您,真的很開心。
….
明天見…少…不對。
她整理著被冬風吹散的鬢發。
魏雪兒對我露出淺淺的微笑。
仇公子。
那輕柔的語調。
當時的我不得不緊緊咬住嘴唇。
‘說是明天。’
魏雪兒確實說了明天再見。
這意味著。
她應該也會去神龍館才對。
‘沒有改變。’
能再見倒也算件好事。
但也並非全然都是好事。
通過回歸改變了許多事件。
在知曉了原本不知情之事的同時。
期盼之事也接二連三地糾纏在一起。
最終。
魏雪兒的方向並未發生太大改變。
‘我可能會出錯嗎。’
或者說,我能否承擔得起這個錯誤。
可恨的不安感依然存在。
但已經無法回頭了。
不是能不能做到的問題。
而是必須去做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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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霏兒就這樣靜靜注視著躊躇的我。
再次轉過頭來。
畢竟她與魏雪兒也曾相處甚歡。
按理說該詢問下近況才是。
大概看到我的表情後決定不該多問。
‘一個個都這麽敏銳。’
唐少烈是這樣。
南宮霏兒也是。甚至連慕容熙雅。
隻要我稍顯異常就像鬼魂般立刻察覺。
我卻做不到這種事。
這既令人倍感壓力。
又讓我既感激又愧疚。
望著南宮霏兒的背影,我緩緩開口。
「話說啊。」
「…嗯?」
「幹嘛鬼鬼祟祟想在這兒睡覺?」
“...”
「起來。」
嘁。
隨著一聲短促的咂舌。
南宮霏兒支起身子。
看她那副被抓包的表情。
顯然是打算蒙混過關的模樣。
最頂層的客房以異常寬敞著稱。
望著樓下遊廊往來的人群,青年仰頭灌下一口酒。
青酒。
這是隻在河南販賣的昂貴酒品。
若有人知曉價格,怕是要驚得嘔吐。
青年卻渾不在意地繼續啜飲。
街上往來行人就是最佳下酒菜。
一杯兩杯。
待瓶中酒液消去半截時。
「哥哥!」
房門被推開的不速之客。
青年在心底暗暗歎氣。
本以為今日能得片刻清閑。
冷眼瞪著闖進來的女子。
對方拋出與昨日相同的疑問。
「您當真…是老爺子的弟子嗎?」
「…哈。都第四次問了。」
縱使每日都給出答複。
她反複追問實在令人頭疼。
說白了就是嫌煩。
「聽了千萬遍還是不敢相信嘛。」
「我明明…說過確實如此。」
青年——飛義真微微蹙眉答道。
她這才噤聲。
但瞧那撅嘴模樣,顯然仍不服氣。
飛義真見狀連連搖頭歎息。
‘惹上麻煩了。’
至少該趁這丫頭不在時再去給予警告。
這是飛義真的失策。
「有什麽好不滿的。」
「…不是不滿。隻是有點理解為什麽哥哥活得那麽懶散卻還能這麽強。」
「我什麽時候懶散地生活過了…」
明明活得比誰都忙碌。
飛飛不了解飛義真的處境,自然會那麽想。
‘嘖。’
但也不可能向她說明原委。
這次也隻能閉口不言。
「那到底是什麽時候見到老爺子的?」
「…就碰巧遇上了?」
「被稱作天下三尊之一的人物…能隨便碰巧遇上?」
「人生嘛,總有這種那種的巧合。」
「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活過七十了呢。哥哥現在才二十歲啊。」
“...”
二十歲個鬼。
實際歲數至少是這數字的三倍。
聽到飛飛的話,飛義真隻能在心裏苦笑。
他自己也沒料到會淪落至此。
無時無刻不在後悔。
後悔當初不該那麽做。
「不過還算有點慶幸。」
「慶幸什麽。」
「不是有傳聞嘛,說飛老爺子收了徒弟。」
「啊。」
原來是指這個。
聽說時不知笑了多久。
「說實話之前確實有點在意。」
「在意什麽?」
「放著哥哥你,或者鐵哥哥不選…要是收了別家的人當徒弟,總會有點難過吧。」
飛飛口中的「鐵哥哥」
指的是現任飛家家主的長子。
飛義真聽著她的話咧嘴笑了。
雖然這話沒腦子,但多少還惦記著自己這個哥哥。
一。
‘可不能收那個蠢貨當弟子。’
在飛義真眼裏,飛鐵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那遺傳自他父親的暴脾氣也是個問題。
雖說混了點自己的血脈,在武學上倒有些天賦。
但就這點三腳貓功夫可滿足不了他。
雖然從小就沒少揍他,想把這小子培養成才。
但除此之外。
對武學之外的事根本不想插手。
‘要不是落到這步田地,當初根本懶得管。’
雖出身飛家卻不願與之有瓜葛。
本來也沒想過當家主。
飛義真,不,飛晟。
本就是個隻追求武道極致的人。
要不是現任家主跪著求他留下來。
飛義真根本不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更何況。
「幹嘛這麽看我?」
「今天也很醜嘛。」
「…哥哥被酒瓶砸過嗎?」
「揍人的次數倒是不少。」
「那今天讓你體驗一回!」
要不是這瘋丫頭在。
管他什麽家主請求,早就半路撂挑子了。
飛飛正掄著酒瓶要砸。
卻被飛義真一抬手就製住了。
胳膊都被捆住了,飛飛還在那叭叭個不停。
「那要是哥哥真是老爺子的徒弟,關於仇少俠的傳聞就是假的咯?」
哢嗒。
正開另一瓶酒的飛義真。
聞言露出微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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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
「啊?」
「說不定不隻收了我一個呢。」
「這是什麽話。哥哥不是說是弟子嘛。」
「世上哪會隻有一個弟子。」
嗬嗬。
飛義真隻是笑了笑。
飛飛正為他這番狗屁不通的話鬱悶不已。
但飛義真根本沒打算說出真相。
看她這副氣鼓鼓的模樣實在可愛,便想再多逗弄一會兒。
因飛飛的話不由得從腦海浮現出了那小子的臉。
‘仇輪那廝百般維護的小子。’
上次在客棧遇見的少年。
被老友兼損友當親孫子疼的混賬東西。
那張臉簡直和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且相似的何止是容貌。
‘都說血脈騙不了人啊。’
初遇那孩子——仇陽天時。
飛義真滿心都是驚歎。
不知經過何等嚴苛的修煉。
精壯肌肉堪稱武道係最完美的肉體模板。
體內蘊藏的氣息連他都看不透深淺。
甚至令他懷疑。
莫非此人也經曆過與自己相同的境遇。
返老還童。
拋棄畢生修為,淪為廢人隻為苟延殘喘的卑劣詛咒。
雖懷疑仇陽天也遭遇過返老還童。
‘可若真如此,絕不可能練就這般體魄。’
經脈衰敗後,修煉用的軀殼不過是一具破皮囊。
即便強如飛晟。
為將這具殘軀重鑄回凡人之體
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但仇陽天截然不同。
與境界不同,肉體將武藝鍛造得完美無缺。
身形矮小導致距離感不足,著實可惜。
即便如此,他仍能完美駕馭自身肉體的事實並無二致。
那般軀體能在那個年紀獲得的情況僅有兩種。
其一是超越絕頂或化境的武者。
經脈肉體完好無損的通過苦修狠練所得。
第二種情況則是。
‘擁有極致天賦之人。’
第一種情況除非高手回到過去否則不可能,暫且不論。
可能性唯餘第二種。
‘正因生來具備那種天賦,才能達到如今水準吧。’
直麵之際,已能察覺仇陽天水平絕非僅止步於絕頂。
將肉體與氣勁比例完美調控的身軀。
加之能應對任何狀況而刻意蘊養提升的敏銳感知。
乃至對自己未來該往何處去都早已明晰的氣脈流向。
儼然是曾觸及化境之人的風貌。
‘連我都難以察覺的完美隱藏手段。’
仇陽天的氣勁水準,縱是敗尊也要連續觀察數日才能洞悉。
聽聞他尚未弱冠。
竟已開始為衝擊化境做準備?
更遑論臨門一腳。
敗尊突破絕頂時也才剛過弱冠之年。
如今登上中原頂點的另外兩人。
比起敗尊還要早一兩年抵達絕頂的事實來看。
即便這個時代誕生的流星們何等出色。
仇陽天早已遙遙超越那個層次。
若就此綻放天賦持續精進。
日後躋身三尊級武者根本不言自明。
‘幹得好的話。’
所以敗尊正密切關注著仇陽天。
隻要幹得好。
就能做到。
飛義真望著窗外勾起嘴角。
起初隻是聽說仇輪那家夥到處吹噓,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才想見見。暗中期盼能見上一麵卻裝作不屑一顧地拒絕了仇輪。
第二次是因為,到底有多厲害。
想知道為何會傳出是他弟子的傳聞。
飛義真對此並不生氣。
畢竟比任何人都渴望收徒的正是他自己。
第一。
才能連老鼠屎都不如的話。
若是個不自量力自稱他弟子的家夥。
‘本打算直接對折撕碎的。’
雖然準備狠狠教訓一頓。
但實際見到的仇陽天並不差。
不,反而很滿意。
‘找到了。’
正是夢寐以求的時刻。
擁有如此強韌的肉體與駕馭那種氣運才能的後起之秀。
是飛晟漫長歲月尋找的人。
所以飛義真才會主動向仇陽天伸手。
‘為什麽露出那種表情呢。’
飛義真感到疑惑。
當他伸出手時。
仇陽天反常地戒備著他。
暗中轉動的眼珠。
像是隨時準備應對他的突襲。
將周圍同伴一個個納入氣感範圍。
似乎是為萬一爆發戰鬥時最小化波及傷害。
問題是。
‘為什麽?’
原因至今仍是個謎。
‘難道他知道我是誰。’
若真如此倒也能勉強解釋。
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仇輪那家夥多嘴。
不過那瘋子脾氣雖差。
倒不至於隨便泄露摯友的事。
既然如此。
仇陽天究竟從我身上察覺到了什麽才如此戒備?
純粹是本能嗎?
‘若真如此,反倒更好。’
武者的本能就該時刻緊繃。
必須鋒利如刃。
‘不錯。’
敗尊又灌了一口酒。
越看越滿意。
說不定,真的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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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能完成。’
或許能讓仇陽天見證我武學的圓滿。
想到這裏,酒水滑入喉嚨。
正啜飲間,呆立許久的飛飛突然走過來指向某處。
「那個…大哥。那邊…」
指尖所指的方向。
正是飛義真早已留意的方位。
「大哥,那些人…沒錯吧?」
麵對飛飛的疑問,飛義真點了點頭。
‘是樂劍勢力的人。’
夜色中幾隊人馬正穿過街道集結。
畢竟明日是個重要日子。
該匯合的人馬陸續開始聚集。
街道因此被人群塞得水泄不通。
‘嗯….’
在這其中。
白色武服上繪有墨色紋樣的武服。
正是證明現任盟主樂劍張天所屬世家——張家的武服。
‘說起來,那件寶物不知道送到了沒有。’
從武林盟暫時借出的貴重物品。
原本該由飛義真參加龍鳳之會時。
親自上門交付的東西。
結果卻忘記轉交。明明連解釋的信函都寫好了。
後來仇輪那家夥說要幫忙轉交就拿走了。
‘應該會處理好吧。’
飛義真覺得他自有分寸,便從腦海中抹去了這件事。
「所以前麵那個人就是神星嗎?」
聽到飛飛的話,飛義真微微移動視線。
隻見走在隊伍最前列的是個相貌出眾的青年。
「長得真帥…?」
飛飛望著青年喃喃自語。
確實是張俊臉。
眉目溫潤又不失英氣,輪廓精致的麵容透著世家公子的矜貴感。
「看來那人就是神星了。」
近來聲名鵲起的新銳武人。
盟主之子神星。
「真的好好看….」
飛飛像是被神星的顏值徹底俘虜。
目光根本無法移開。
‘長成這樣還能武功高強?’
太完美了….完美。
飛飛隻顧著點頭。
而這期間,飛義真對神星什麽的根本毫不在意。
雖然確實算得上出色。
但並沒有特別的感覺。
‘哼。’
恰恰相反。
那個號稱神星的家夥,正後方走著的人物。
飛義真反而更在意那個小鬼。
雖然披著避風衣看不清全貌。
但從大致身形輪廓能看出是女子。
腰間佩劍表明她是劍修。
再加上。
‘…瞧瞧這個?’
隱約飄散的氣息異常熟悉。
怎能不熟悉。
因為這和曾數次將他打落塵埃的氣息如出一轍。
那柄攬月斬天的劍。
嗅到氣息的瞬間,那位被稱為三尊卻獨立於銳利劍鋒之上的老者形象自然浮現。
回憶間敗尊露出深邃笑容。
女子周身縈繞的氣息分明就是——
‘那個老東西。’
月舞劍的主人。
‘竟養出了怪物啊。’
正是劍尊魏孝君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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