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江湖初遇
    依照蘇瑤所指的方向，林毅沿著溪流逆勢而上。神王體覺醒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不僅力量暴漲，身體的恢複力和耐力也遠超從前。雖未服用那枚凝元丹，但憑借體內生生不息的神王靈力，一路上的外傷已好了七七八八，氣息也愈發凝實。
    約莫行了三裏，果然在一處藤蔓垂掛、近乎垂直的岩壁上，發現了一個隱蔽的洞口。藤蔓粗壯如兒臂，葉片肥厚，將洞口遮掩得嚴嚴實實，若非刻意尋找，極易忽略。林毅撥開藤蔓，一股帶著濕土和淡淡腥氣的涼風從洞內吹出。
    洞內幽深黑暗，怪石嶙峋，地下河潺潺流淌，發出空洞的回響。正如蘇瑤所言，溶洞內岔路極多，如同迷宮。林毅屏息凝神，將靈覺擴散開來。晉升築基後，他的神識覆蓋範圍大增，雖不能完全探明這複雜洞穴的全貌，但足以避開一些明顯的死路和氣息陰寒之地——那可能就是蘇瑤提到的“陰獸”巢穴。
    他小心翼翼地前行，腳步輕若鴻毛，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黑暗中，他的雙目隱隱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金芒，竟能視物如黃昏，洞內景象大致可辨。這又是神王體帶來的意外之喜。
    行至一處較為開闊的洞廳，地上散落著一些慘白的獸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臭。林毅心中一凜，正欲加快速度穿過，突然側方一個較小的洞口內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伴隨著低沉的嘶吼。
    緊接著，數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竄出，直撲林毅！
    那是三隻形似蜥蜴，卻大如牛犢的生物。它們皮膚滑膩，顏色與岩石無異，口中利齒森然，四肢短小卻帶著鋒銳的爪子，眼睛是渾濁的慘白色，顯然長期生活在黑暗環境中，視覺退化，但嗅覺和聽覺極其敏銳。
    “陰鱗蜥！”林毅腦中閃過一種低階妖獸的名字，喜食腐肉，性情凶殘，常群居。
    麵對撲來的陰鱗蜥，林毅不退反進。他正好需要實戰來熟悉暴漲的力量和檢驗神王體的威能。他沒有動用任何法器事實上他也已一無所有），隻是簡簡單單地一拳揮出。
    這一拳，看似樸實無華，卻引動了體內奔湧的神王靈力。拳風激蕩，空氣中發出低沉的音爆聲，淡金色的光芒包裹著拳頭，仿佛一顆小型的隕石砸向衝在最前麵的那隻陰鱗蜥。
    “嘭！”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那隻陰鱗蜥堅硬的頭部如同西瓜般爆裂開來，紅白之物四濺，龐大的身軀被巨大的力量帶得倒飛出去，撞在岩壁上，軟軟滑落，再無生機。
    另外兩隻陰鱗蜥被同伴的慘死激怒，更加瘋狂地撲上。林毅身形晃動，步伐玄妙，輕易避開它們的撕咬。他並指如劍，指尖金色電光一閃而逝，如同最鋒利的神兵，瞬間劃過一隻陰鱗蜥的頸部。那陰鱗蜥動作一僵，碩大的頭顱便與身體分離，滾落在地。
    最後一隻陰鱗蜥似乎感到了恐懼，嘶吼一聲，轉身欲逃。林毅豈容它走脫，腳下一跺，地麵微震，身形如電射出，一掌拍在其背心。雄渾的靈力透體而入，瞬間震碎了其內髒。陰鱗蜥哀嚎一聲，撲倒在地，抽搐兩下便沒了聲息。
    戰鬥結束得極快。林毅站在原地，微微喘息，不是因力竭，而是因為初次全力催動神王體對敵帶來的興奮與震撼。這股力量，遠超他的預期！肉身強度、力量、速度、靈力質量，全麵碾壓同階！對付這些相當於煉氣中後期的陰鱗蜥，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看來，這神王體不僅是修煉加速，更是戰力倍增！”林毅眼中精光閃爍，對未來的複仇之路，更多了幾分信心。
    他不敢久留，迅速穿過洞廳，繼續前行。又經過約莫半個時辰的曲折跋涉，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亮光。出口到了！
    走出溶洞，刺目的陽光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眼前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帶，遠處依稀可見炊煙嫋嫋，似乎有一座城鎮。他回頭望了望那隱藏在山體中的出口，心中對那神秘醫者蘇瑤的警惕又加深了一層。她對此地如此熟悉，絕非偶然。
    整理了一下破爛的衣衫，林毅邁步向那城鎮走去。他需要打聽消息，了解當前所處的位置，更需要獲取一些資源，至少換一身行頭，購置一些基本的丹藥和可能用到的物品。青嵐宗將他逐出，身無分文，好在剛才擊殺那幾隻陰鱗蜥時，他順手取下了它們體內最值錢的“陰囊”一種低階材料），或許能換些錢幣。
    城鎮名為“野火集”，如其名，充滿了粗獷與混亂的氣息。這裏是南域與北域的交界地帶，不受大宗門直接管轄，龍蛇混雜，三教九流匯聚。低矮的土坯房和簡陋的木屋雜亂無章地擠在一起，街道上塵土飛揚，兩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地攤，叫賣聲、爭吵聲、牲畜的嘶鳴聲不絕於耳。
    空氣中彌漫著汗味、牲口味、劣質酒香以及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往來行人大多攜帶兵刃，眼神警惕，氣息彪悍。有身著南域宗門服飾的弟子，也有典型的北域江湖客，更多的則是像林毅這樣打扮普通、來曆不明的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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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毅的出現並未引起太多注意，他這身破爛打扮和收斂後神王體有自行隱匿氣息之能）的築基初期修為，在這野火集中並不起眼。他找到一家看起來還算正規的雜貨鋪，將三隻陰囊賣出，換來了幾十枚劣質的靈幣。這點錢買不起像樣的法器丹藥，但足以讓他換一身幹淨的粗布衣服，飽餐一頓，再打聽些消息。
    他在一個露天的麵攤坐下，要了一大碗肉麵，一邊吃，一邊凝神傾聽周圍的議論。
    “……聽說了嗎？黑風寨前幾天又劫了一支商隊，據說有北域‘金沙幫’的人，這下有好戲看了！”
    “七大宗的收徒大會快開始了，今年不知哪個宗門能搶到好苗子。”
    “搶什麽苗子，靈髓越來越少了，自家弟子都快養不起了……我聽說啊，南邊幾個小宗門為了爭一條快枯竭的小靈脈，已經打得頭破血流了。”
    “唉，這世道，修煉越來越難嘍……”
    大多是些零碎的信息，關於資源爭奪，關於宗門動向。林毅默默記下，心中對當前神州大勢有了更直觀的認識。靈髓枯竭，競爭加劇，混亂已呈燎原之勢。
    就在這時，一陣喧嘩從街道另一端傳來。
    “媽的！不長眼的東西！敢撞我們血狼幫的人！”一個粗暴的聲音吼道。
    林毅抬眼望去，隻見幾個穿著統一血色勁裝、神色囂張的漢子，圍住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落魄的中年漢子。那中年漢子似乎不小心撞到了其中一人，正連連道歉。
    “對不住，對不住，幾位爺，小的沒看清……”
    “沒看清？一句對不住就完了？”那為首的血狼幫小頭目獰笑著，一把揪住中年漢子的衣領，“老子這身衣服可是新做的，被你弄髒了，賠錢！十塊下品靈石！”
    周圍的人群紛紛避開，敢怒不敢言。血狼幫是野火集的地頭蛇之一，幫眾眾多，行事霸道。
    中年漢子臉色慘白：“十……十塊下品靈石？小的……小的實在拿不出啊……”
    “拿不出？”小頭目眼神一狠，“那就用你身上這破包裹抵債！”說著就要去搶那漢子緊緊抱在懷裏的包裹。
    那包裹看起來鼓鼓囊囊，似乎裝著什麽重要物事。中年漢子死死護住，哀求道：“不行啊，大爺，這裏麵是給我娘救命的藥……”
    “去你媽的！”小頭目不耐煩，一腳將中年漢子踹倒在地，伸手便奪。
    林毅眉頭微皺。他並非濫好人，自身麻煩一堆，本不欲多事。但看到那漢子護藥救母的急切，以及血狼幫如此欺壓弱小，心中那點因家族慘變和宗門冤屈而積壓的戾氣，隱隱被引動。
    就在他猶豫是否要出手時，一個豪放不羈，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
    “嘖嘖，血狼幫現在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欺負一個孝子搶救命藥？傳出去，也不怕道上的朋友笑話？”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旁邊一家酒肆的二樓窗口，探出半個身子。那是一個約莫三十歲的男子，頭發隨意披散，麵容輪廓分明，帶著幾分風霜之色，眼神卻明亮如星，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懶散和不羈。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勁裝，腰間掛著一個碩大的朱紅酒葫蘆。
    他手裏還拿著一個雞腿，一邊啃著，一邊用油乎乎的手指指著下麵的血狼幫眾人。
    那血狼幫小頭目臉色一沉，抬頭罵道：“哪來的野漢子，敢管我們血狼幫的閑事？活膩了不成！”
    樓上的男子嗤笑一聲，將雞骨頭隨手扔下，正好砸在小頭目的頭上：“野漢子？總比你們這些沒卵蛋的孬貨強！人家是孝子，搶人家救命錢，也不怕斷子絕孫？”
    “你找死！”小頭目勃然大怒，一揮手，“給我上，把這多管閑事的家夥揪下來！”
    幾名血狼幫眾嚎叫著衝向酒肆。
    那藍衣男子哈哈一笑，也不走樓梯，單手在窗沿一按，身形如同大鵬般輕飄飄落下，正好落在林毅的麵攤旁邊，順手還抄起了桌上的一根筷子。
    麵對衝來的血狼幫眾，他身形晃動，步法看似踉蹌，實則精妙無比，輕易避開拳腳刀棍。手中那根普通的竹筷，在他手中卻如同靈蛇出洞，每一次點出，都精準地戳在那些幫眾的關節、穴道之上。
    “哎喲！”
    “我的胳膊！”
    “腿麻了！”
    慘叫聲接連響起，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那幾名衝上來的血狼幫眾便全部倒地，抱著手腳哀嚎翻滾，竟無一人能近他身。
    那藍衣男子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走到那嚇傻了的小頭目麵前，用筷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笑道：“還搶不搶了？”
    小頭目麵如土色，連連搖頭：“不……不敢了，好漢饒命！”
    “滾！”藍衣男子輕喝一聲。
    小頭目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帶著手下狼狽逃竄，連句狠話都不敢留。
    藍衣男子這才轉身，看向剛從地上爬起來，驚魂未定的中年漢子，隨手拋過去一小塊碎銀：“拿著，快給你娘送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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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漢子千恩萬謝，抱著包裹匆匆離去。
    處理完這一切，藍衣男子仿佛才注意到一直坐在旁邊安靜吃麵的林毅。他走到林毅對麵，毫不客氣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粗茶，一飲而盡，然後上下打量著林毅，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嘿，兄弟，麵都快涼了，看得挺入神啊？”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楚狂歌，是個浪蕩江湖的散修。看你……有點意思。”
    林毅放下筷子，迎上楚狂歌的目光。此人修為，他看不透，至少也是築基中期甚至後期。行事看似狂放不羈，實則心思細膩，手段高超，而且頗有俠義之心。
    “林毅。”他平靜地報出名字，“方才見楚兄出手，幹淨利落，佩服。”
    楚狂歌擺了擺手：“路見不平罷了。倒是你……”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眼中帶著一絲探究，“身上有股子剛破繭而出的銳氣，還有種……嗯，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像是一般的散修，更不像那些宗門裏養出來的溫室花朵。你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林毅心中微凜，這楚狂歌感覺竟如此敏銳？他不動聲色地道：“從哪裏來不重要，至於到哪裏去……或許，是去該去的地方。”
    楚狂歌聞言，非但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聲震四座：“好一個該去的地方！有意思！我楚狂歌就喜歡結交你這種有意思的人！”他拍了拍腰間的酒葫蘆，“相逢即是有緣，喝一杯？”
    林毅看著眼前這個豪爽中透著神秘的散修，心中念頭飛轉。此人實力強橫，性情看似磊落，或許……能成為一個暫時的盟友？在這混亂的世道，獨行俠未必是明智之選。
    他端起自己麵前那碗沒動過的粗茶，以茶代酒，與楚狂歌的酒碗輕輕一碰。
    “敬緣分。”
    兩人相視，一者沉穩內斂，暗藏鋒芒；一者狂放不羈，深不可測。這野火集的偶然相遇，似乎將兩條原本平行的命運線，悄然扭結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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