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北域風波
    野火集的喧囂被拋在身後，林毅與楚狂歌二人離開集鎮，一路向北。越往北走，南域那種宗門掌控下的、略帶秩序的氛圍便越發淡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原始、粗獷和混亂的氣息。山勢變得更為險峻奇崛，平原遼闊卻帶著荒涼，沿途所見之人，無論行商、旅人還是本地居民，眼神中都多了幾分北域特有的彪悍與警惕。
    楚狂歌對這條路顯然極為熟悉，他並未選擇官道，而是領著林毅穿行於山林小道之間，速度極快。
    “走大路麻煩多，稅卡、盤查，還有各路‘好漢’設卡收錢，煩得很。”楚狂歌一邊輕鬆地在崎嶇山路上縱躍，一邊對林毅解釋道，“咱們腳下這條，是多年的私鹽和散修們踩出來的小路，雖然難走點，但清靜。”
    林毅默默跟上，神王體帶來的強橫肉身讓他應對這種跋涉毫無壓力，甚至有餘力觀察四周，並不斷嚐試更精細地操控體內那股磅礴的力量。蘇瑤贈與的“定魂葉”確實神異，握在手中修煉時，心神格外清明，對神王靈力的流轉感知更加清晰，掌控力與日俱增。他感覺，自己距離築基中期已然不遠。
    楚狂歌將他的表現看在眼裏，心中暗暗稱奇。他見過不少天才，但像林毅這樣，氣息一日強過一日，對力量掌控進步飛快的，實屬罕見。這更讓他確信，自己臨時起意結交的這位“林老弟”，絕非池中之物。
    如此晝行夜宿，約莫過了七八日，已深入北域境內。周遭環境愈發荒涼，靈氣也顯得比南域稀薄且駁雜，難怪北域修士多走體修或殺伐武道，依靠戰鬥和掠奪來彌補資源的不足。
    這日午後，二人正穿過一片怪石嶙峋的丘陵地帶，突然，前方隱隱傳來了兵刃交擊之聲，以及淒厲的慘叫和憤怒的吼聲。
    楚狂歌腳步一頓，眉頭皺起：“有廝殺聲，規模不小。”
    林毅靈覺延伸過去，感知到前方數裏外，靈力波動混亂而劇烈，血腥氣隨風飄來。“人數不少，至少有三位築基期修士在交手，煉氣期的更多。”
    “繞過去？”林毅看向楚狂歌。他並非怕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狂歌側耳傾聽片刻，臉色卻沉了下來：“不對勁，這靈力波動裏……有‘蝕靈散’的陰毒氣息！媽的，是‘黑煞穀’那幫雜碎慣用的手段！專幹殺人越貨、抽幹別人靈力的勾當！”
    他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顯然與這“黑煞穀”有過節。“去看看！如果是黑煞穀在作惡，說不得要管上一管！”
    林毅聞言，也不再猶豫。他對這種掠奪他人靈力的行徑同樣深惡痛絕，這讓他想起青嵐宗內可能存在的齷齪。兩人收斂氣息，如同鬼魅般向廝殺地點潛去。
    翻過一道山梁，下方的景象映入眼簾。那是一處小型山穀的入口，此刻已如同修羅場。數十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鮮血染紅了土地。場中還有二十餘人在激烈搏殺。
    一方人數較少，約莫十人，穿著統一的土黃色勁裝，護著幾輛裝載著礦石的貨車，顯然是一個小型家族或商隊的護衛。他們結成一個簡陋的圓陣，苦苦支撐，但人人帶傷，靈力波動微弱，顯然中了所謂的“蝕靈散”，修為大受影響。
    另一方則人數占優，有近二十人，穿著雜亂，但個個麵露凶光，手段狠辣。為首的是三個氣息陰冷的黑袍修士，皆是築基初期修為，出手間帶著一股腐蝕性的黑色靈力，正是“黑煞穀”的人。他們並不急於攻破防禦，而是像貓戲老鼠般，不斷消耗著護衛們的靈力和體力，偶爾下殺手，帶走一條性命，引得護衛陣中發出悲憤怒吼。
    “是他們！黑煞穀的雜碎！”楚狂歌眼中怒火升騰，“這幫畜生，專挑小家族和小商隊下手，用蝕靈散削弱對手，然後殺人抽靈，煉成邪丹！老子當年一個朋友，就是栽在他們手裏！”
    林毅目光冰冷地看著下方的屠殺。那些護衛眼中絕望而不甘的神情，讓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林家浴血奮戰的族人。弱肉強食，這本就是修真界的鐵律，但如此虐殺，已然觸及了他的底線。
    “動手？”林毅簡短地問道，體內神王靈力已開始加速流轉，淡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深處隱現。
    “當然！”楚狂歌低吼一聲，取下腰間那碩大的朱紅酒葫蘆，猛地灌了一口，隨即身形暴起，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直接從山梁上撲了下去，聲若雷霆：
    “黑煞穀的狗崽子！你楚爺爺在此，還不住手！”
    這一聲怒吼，如同晴天霹靂，震得下方交戰雙方都是一愣。
    那三名黑煞穀的築基修士臉色一變：“楚狂歌？！他怎麽在這裏？”
    “媽的，點子紮手，並肩子上，先宰了他！”為首那名黑袍修士厲聲喝道，放棄了對商隊護衛的圍攻，與另外兩人一起，撲向楚狂歌。
    楚狂歌狂笑一聲，毫無懼色，手中酒葫蘆揮舞起來，竟發出沉悶的破空聲，仿佛重逾千鈞。他修煉的功法顯然剛猛無儔，每一擊都勢大力沉，帶著灼熱的火屬性靈力，與三名黑袍修士的陰毒蝕靈之力硬撼在一起，轟鳴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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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毅沒有第一時間衝下，他目光掃過戰場，鎖定了那些正在圍攻商隊護衛的煉氣期黑煞穀匪徒。這些人，正好用來檢驗他新掌握的一些手段。
    他身形一動，如同清風拂過山崗，悄無聲息地切入戰場。他沒有動用任何花哨的招式，隻是將神王靈力凝聚於雙拳雙腳之上。
    “砰！”一拳轟出，一名正舉刀砍向護衛的匪徒，胸口瞬間塌陷，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眼中還殘留著難以置信的驚駭。
    “哢嚓！”一腿掃過，另一名匪徒的腿骨應聲而碎，慘叫著倒地。
    他動作簡潔、高效，如同虎入羊群。神王體帶來的恐怖力量和速度，讓這些煉氣期匪徒根本無從抵擋。往往他們隻看到一道殘影掠過，便已骨斷筋折，喪失戰力。
    更令人心驚的是，林毅發現，當他運轉神王靈力攻擊時，對那些黑煞穀匪徒修煉的陰毒蝕靈之力，竟隱隱有種克製作用！淡金色的靈力與黑色蝕靈之力接觸，如同沸湯潑雪，後者迅速消融，難以侵蝕他的經脈。
    “這小子有古怪！”正在與楚狂歌纏鬥的一名黑袍修士注意到了林毅這邊的詭異情況，失聲驚呼。
    楚狂歌壓力一輕，哈哈大笑：“林老弟，幹得漂亮！”他攻勢更猛，將三名築基修士死死纏住。
    商隊護衛們本已絕望，見有強援天降，頓時士氣大振，奮力反擊。
    戰局瞬間扭轉。在林毅砍瓜切菜般清理了大部分煉氣期匪徒後，他與商隊護衛合力，開始圍攻那三名築基期的黑袍修士。
    這三名黑袍修士本就與楚狂歌鬥得旗鼓相當，此刻見手下死傷殆盡，又多了林毅這個氣息古怪、實力強橫的生力軍，頓時心生怯意。
    “撤！”為首黑袍修士虛晃一招，逼退楚狂歌，便要抽身後退。
    “想走？留下點東西！”楚狂歌豈能讓他們如願，酒葫蘆脫手飛出，帶著萬鈞之勢砸向那人後心。
    與此同時，林毅眼中金芒一閃，體內神王靈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於指尖。他福至心靈，並指如劍，向前疾點！
    “嗤——！”
    一道凝練無比、細如發絲卻璀璨奪目的金色劍氣破空而出，速度快得超越視覺！空氣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軌跡。
    那為首的黑袍修士剛躲開酒葫蘆，便覺一股銳利無匹、帶著煌煌神威的氣息鎖定了自己，根本來不及反應，護體靈光如同紙糊般被洞穿！
    “噗！”
    金色劍氣直接從他右胸穿透而過，留下一個焦黑的孔洞。那黑袍修士慘叫一聲，身形踉蹌，氣息瞬間萎靡了大半。
    另外兩名黑袍修士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同伴，各自施展血遁之法，化作兩道黑煙，倉皇逃竄，瞬間消失在天際。
    楚狂歌收回酒葫蘆，看了一眼被林毅重創、倒地不起的黑袍頭目，又看向收指而立、氣息平穩的林毅，眼中滿是驚歎：“好小子！剛才那一指……夠勁！連老子的‘焚天勁’都未必能如此輕易破開他的蝕靈護盾！”
    林毅微微喘息，剛才那一道劍氣，幾乎抽掉了他三成的靈力，但威力也確實驚人。這是他初步將神王靈力與自身劍道理解結合的嚐試，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楚兄過獎，僥幸而已。”
    商隊護衛中，一位傷勢較輕的老者上前，對著楚狂歌和林毅深深一拜：“多謝二位恩公仗義相救！若非二位，我等今日必死無疑！老夫乃北域‘石家’管事石堅，感激不盡！”
    楚狂歌擺了擺手：“路見不平罷了。石家？可是掌控‘黑岩礦脈’的石家？”
    石堅連忙點頭：“正是。我等此次便是護送一批礦石前往‘鐵壁城’，不料在此遭了黑煞穀埋伏。”他臉上露出悲戚之色，“唉，如今北域亂象叢生，為了這點靈髓礦石，已是第三波劫殺了。”
    “靈髓礦石？”林毅心中一動，走上前，從散落在地的礦石中撿起一塊。這礦石呈灰黑色，入手沉重，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一股雖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土屬性靈氣。“這就是靈髓礦石？”
    石堅解釋道：“回恩公，是的。這隻是原礦，蘊含的靈髓極其稀薄，需要經過複雜提煉，才能得到指甲蓋大小的一點下品靈髓。但即便如此，也是各方勢力爭奪的目標。”他歎了口氣，“近幾十年來，高品質的靈髓礦脈幾乎絕跡，連這種貧礦都成了香餑餑。聽說……聽說更深層的地脈好像出了什麽問題，靈氣都在莫名流失。”
    地脈紊亂，靈氣流失！這與柳寒煙信中提及的宗門靈脈異常枯竭，以及蘇瑤隱約透露的信息不謀而合！
    林毅與楚狂歌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楚狂歌踢了踢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黑袍頭目，沉聲問道：“說！你們黑煞穀近年來如此猖獗，到處掠奪靈髓，背後是不是有‘地脈歸元會’的影子？”
    那黑袍頭目聞言，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嘶聲道：“你……你們怎麽知道……歸元會……無所不能……觸怒他們……都得死……”話未說完，便頭一歪，氣絕身亡。
    雖然沒能得到更多信息，但“地脈歸元會”這個名字再次出現，並且與北域的靈髓掠奪直接關聯，已然證實了柳寒煙情報的準確性。
    石堅等人收拾殘局，掩埋同伴，對楚狂歌和林毅千恩萬謝後，方才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悲傷，繼續趕路。
    山穀入口重歸寂靜，隻留下濃重的血腥味和戰鬥的痕跡。
    楚狂歌看著黑煞穀匪徒逃竄的方向，臉色陰沉：“地脈歸元會……果然是他們在背後搞鬼！這群藏頭露尾的鼠輩，所圖定然不小！”
    林毅沉默地望著北方遼闊而荒涼的土地。靈髓枯竭，地脈紊亂，神秘組織暗中活動，宗門內部傾軋……這一切，仿佛一張巨大的網，正在緩緩收緊。
    而他自己，似乎正不可避免地，被卷入這場席卷整個神州的巨大風暴中心。
    “楚兄，我們繼續趕路吧。”林毅平靜地說道，眼神卻愈發堅定。無論前路如何，唯有力量，才是破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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