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煉丹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塊，沉重得讓人窒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淩皓丹爐底部那五十顆金光燦燦、圓潤無瑕的極品辟穀丹，以及“丹控一號”屏幕上那刺眼而精準的數據。
    五十顆！滿丹！極品！能量利用率71.8！
    每一個數據，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周霖和所有保守派丹師的心上，砸得他們頭暈眼花，心神劇震！
    這怎麽可能？！這根本不符合常理！不符合他們認知中的丹道！
    周霖臉上的得意和嘲諷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慘白和難以置信。他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什麽，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孫長老的臉色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胸口劇烈起伏，花白的胡須都在微微顫抖。他死死地盯著那五十顆丹藥，又猛地看向淩皓，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將他刺穿：“作弊！你一定是用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手段作弊了！對！一定是這樣！否則根本無法解釋！”
    他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結果！這顛覆了他幾百年的認知！
    淩皓麵對孫長老的再次質疑，隻是平靜地指了指“丹控一號”屏幕上還在滾動的詳細日誌：“所有操作皆有數據記錄，材料由執事長老提供並確認，丹爐是標準製式，地火同源。孫長老若認為弟子作弊，盡可查驗數據，或者…親自用神識探查這些丹藥，看看是否有任何取巧或禁術的痕跡。”
    他的語氣坦然無比，充滿了自信。
    立刻有一位中立的長老上前，小心翼翼地攝起一顆淩皓煉製的辟穀丹，放出神識仔細探查。片刻之後，他臉上露出極度震驚和複雜的神色，喃喃道：“純正…無比純正！藥力內蘊，圓融無瑕，毫無雜質，確實是極品無疑！而且…沒有任何外力幹預或取巧的痕跡，就是最正統的煉製手法…隻是，隻是這手法…太精準了！精準得可怕！”
    這位長老的結論，徹底擊碎了孫長老和周霖最後的僥幸心理！
    事實勝於雄辯！
    淩皓，這個他們眼中的門外漢、廢靈根，真的用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煉製出了理論上都不可能達到的滿丹極品！
    那種精準到極致的數據控製，那種毫無煙火氣的自動化流程，那種高得離譜的能量利用率…無一不在瘋狂衝擊著他們的世界觀！
    難道…煉丹真的可以不用依賴虛無縹緲的手感和經驗？真的可以像…像打造法器一樣，通過精確的數據和控製來實現最優解？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在許多丹師心中瘋狂滋生，讓他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絲隱秘的渴望？
    “不…這不可能…丹道不是這樣的…”周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道心都受到了衝擊，仿佛信仰崩塌。
    孫長老也是臉色鐵青，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發現自己再一次低估了淩皓，再一次被對方用無可辯駁的事實打得措手不及！
    淩皓沒有理會他們的失態，他的目光已經投向了更遠的地方。辟穀丹的成功，隻是驗證了他思路的正確性。但這“丹控一號”原型機還太過簡陋，功能單一，隻能應對辟穀丹這種簡單丹藥。對於更複雜的丹藥，尤其是涉及多種屬性衝突、反應階段繁多的高階丹藥，還需要更強大的監測和控製能力。
    他需要更多的實驗，更多的數據，來完善他的“科學煉丹體係”。
    想到這裏，淩皓轉向一旁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的錢長老，拱手道：“錢師叔，弟子這‘丹控一號’尚是原型，還有許多需要改進之處。不知可否向丹堂借用一間靜室和一座丹爐，供弟子進行一些後續的實驗？弟子需要收集更多不同類型丹藥煉製過程中的能量數據，優化算法。”
    錢長老此刻看淩皓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那簡直像是在看一座行走的寶藏！他聞言立刻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借！當然借！別說一間靜室，就是把最好的天字號丹室給你用都行！需要什麽藥材、丹爐，盡管開口！丹堂全力支持！”
    他巴不得淩皓趕緊多研究，多出成果，好讓丹堂也跟著沾光！至於孫長老那邊的臉色？管他呢！實打實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孫長老見狀，氣得冷哼一聲，卻也無話可說，隻能拂袖而去，留下一眾麵色複雜的保守派丹師。周霖更是失魂落魄地跟著離開了，今天這場比試，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淩皓在錢長老的殷勤帶領下，來到了一間寬敞安靜的高級丹室。這裏的丹爐品質更好，地火更穩定，還有簡單的防護陣法。
    “淩師侄，你看這裏可還滿意？需要什麽盡管說！”錢長老熱情地說道。
    淩皓打量了一下環境，點了點頭：“多謝錢師叔，此地甚好。暫時不需要其他，弟子需先對這丹爐和地火係統進行一些…小小的改造，以便安裝監測設備。”
    “改造？”錢長老一愣，丹爐可是丹師吃飯的家夥，輕易不能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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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叔放心，隻是加裝一些無傷大雅的監測探頭，絕不會損壞丹爐本體。”淩皓保證道。
    錢長老這才鬆了口氣：“哦哦，那沒問題！你隨意！”
    於是，淩皓再次化身工程師，開始對這座高級丹爐進行“魔改”。
    他首先取出幾個結構更加精巧、表麵覆蓋著抗高溫符文的金屬探頭。這些探頭形狀各異，有的細長如針，用於探測內部不同深度的溫度；有的扁平帶有鏡麵，用於感知熱輻射；還有的頂端鑲嵌著微小的感靈水晶，用於捕捉藥液的能量波動。
    他小心翼翼地在丹爐壁的不同高度和角度上，鑽開了幾個極其細微的孔洞事後可以用材料輕易修複），將探頭深入其中，確保其能準確感知爐內情況而又不影響丹藥煉製。
    接著，他又在丹爐外部加裝了幾個模塊：一個是“高精度熱成像陣列”，由數十個微型熱敏符文組成，能夠實時生成丹爐外壁乃至內部大致的溫度場分布雲圖；另一個是“多頻譜能量感應器”，能夠分析爐內散發出的能量波動頻率，判斷藥性反應階段和程度；還有一個改進型的“自動執行機構”，控製精度更高，響應速度更快。
    最後，所有這些設備都通過更高級的靈絲導線，連接到了一台體積更大、功能更強大的“丹控二號”主機上。
    整個改造過程行雲流水，充滿了技術的美感，看得錢長老和幾個跟來學習的丹堂弟子眼花繚亂，嘖嘖稱奇。他們從未想過，煉丹的工具竟然還能這樣“升級”！
    “搞定！”淩皓拍了拍手，啟動了“丹控二號”。
    嗡…主機亮起，巨大的屏幕上瞬間分割出數個窗口，分別顯示著熱成像雲圖、實時溫度曲線多個監測點）、能量頻譜分析、壓力讀數、以及主控界麵。數據流比以前更加龐大和清晰！
    “天啊…這…這簡直是把丹爐內部看了個通透啊！”一個丹堂弟子看著屏幕上那清晰顯示出爐內不同區域溫度差異的熱成像圖，忍不住驚呼道。以前他們隻能靠手感大概感知爐溫，何曾如此直觀地看到過？
    錢長老也是激動得老臉通紅，搓著手道：“妙！太妙了！淩師侄，有此神器，何愁丹道不興啊！”
    淩皓笑了笑：“神器談不上，隻是多了些眼睛和手罷了。現在，讓我們開始第一個實驗。”
    他沒有選擇煉製複雜的丹藥，而是選擇了最簡單的“淬體液”。這是一種給低階弟子打熬身體用的藥液，煉製過程簡單，但恰恰因為簡單，其能量變化和熱力需求相對基礎，適合用來建立模型和校準儀器。
    按照傳統方法，淬體液的煉製就是大火猛燒，將幾種藥材的藥力熬煮出來融合即可，對火候沒什麽精細要求，成品品質也參差不齊。
    但淩皓要做的，是找到淬體液煉製過程中的“最優解”。
    他按照配方投入藥材，然後啟動“丹控二號”。
    “實驗開始，記錄數據。地火輸出功率，初始設定為標準值70。” 屏幕上，數據開始滾動。 “藥材投入，熱容量增加，爐內溫度下降速率符合預期…” “檢測到‘鐵骨草’開始釋放藥性，能量波動峰值出現在第87秒…” “‘赤芍根’與‘血枸杞’藥性融合點最佳溫度確認：215度，誤差正負1度…” “蒸發階段，表麵張力與溫度關係曲線繪製中…” “最佳濃縮終點判定：藥液粘度達到設定閾值，能量活性趨於平穩…”
    淩皓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不斷記錄數據，調整參數，發出指令。“丹控二號”則忠實地執行著，精準控製著火候。
    錢長老和弟子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從未想過，煉製最簡單的淬體液，竟然還有這麽多講究？！每一個階段都有最優的溫度和時機？
    幾個時辰後，實驗結束。淩皓得到了一份極其詳細的《淬體液煉製過程能量與熱力學分析報告》，以及一鍋…品質高得嚇人的極品淬體液！藥力澎湃，毫無雜質，效果起碼是普通淬體液的三倍以上！
    “這…這…”錢長老看著那鍋散發著純粹能量波動的淬體液，手都在發抖。這要是能量產…
    淩皓卻並不滿意：“隻是初步優化，能量利用率才達到65，還有提升空間。接下來試試‘回靈丹’。”
    他馬不停蹄，又開始投入回靈丹的實驗。回靈丹比淬體液複雜數倍，涉及更多藥材和更精細的反應階段。
    “丹控二號”再次全力運轉，海量的數據被采集分析。 “警告：凝露草與紫猴花藥性融合時產生輕微能量衝突，建議將溫度降低5度，並施加微震蕩…” “凝丹階段前期，爐底與爐頂溫差過大，超過3度，建議調整熱流分布…” “檢測到丹胚形成初期內部有微小應力，建議緩慢提升壓力進行消除…”
    淩皓根據數據反饋，不斷優化著煉製程序。一個個傳統煉丹中模糊的經驗點，被精準的數據和優化的操作所取代。
    然而，就在一次嚐試更高效率的凝丹程序時，意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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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一個參數設置過於激進，導致凝丹瞬間能量釋放過於集中，“丹控二號”的自動執行機構響應遲滯了微不足道的一毫秒！
    就是這一毫秒的延遲！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丹爐劇烈一震！爐蓋雖然沒有被衝開，但內部顯然發生了劇烈的能量紊亂！
    “警告！能量失控！反應中斷！”“丹控二號”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屏幕上代表丹藥能量的曲線瞬間跌至穀底，並且伴隨著一堆代表雜質和廢能量的峰值！
    毫無疑問，炸丹了！雖然沒炸爐，但這一爐丹徹底廢了！
    濃烈的焦糊味從丹爐中彌漫出來。
    錢長老和弟子們嚇了一跳，連忙上前。
    “淩師侄，沒事吧？” “哎呀，可惜了這些藥材…”
    淩皓卻看著屏幕上記錄下的失敗數據，眼中非但沒有沮喪，反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太好了！”他猛地一拍手。
    錢長老：“？？？”炸丹了還好？
    “這次失敗太有價值了！”淩皓激動地指著屏幕上的數據斷層和異常峰值，“看！這裏清晰地記錄下了能量失控的臨界點！還有執行機構的響應延遲數據！這為我們優化控製算法提供了極其關鍵的邊界參數！比成功一百次都有用！”
    科學家的思維就是如此不同尋常。在他們眼裏，失敗從來不是終點，而是獲取珍貴數據、逼近真理的必經之路！
    錢長老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還能這麽理解炸丹的？他忽然覺得，自已幾百年丹師生涯中炸過的那些爐，全都白炸了…
    淩皓立刻沉浸到了對失敗數據的分析中，開始著手改進“丹控二號”的控製算法和執行機構響應速度。
    而他沒有注意到，丹室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身影。正是之前敗走的周霖和他的幾個師弟。他們顯然聽說了淩皓借爐做實驗的事情，忍不住偷偷跑來，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淩皓對丹爐的“魔改”，看到了“丹控二號”屏幕上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看到了那鍋極品淬體液，也看到了…剛才那一次小小的炸丹。
    周霖的臉上，表情複雜到了極點。有嫉妒，有不屑，有震驚，還有一絲…無法抑製的好奇？
    那個“熱成像儀”…好像真的能看清爐溫分布？ 那個“能量頻譜分析”…好像真的能判斷藥性反應？ 還有…炸丹了居然還那麽高興？說什麽“關鍵數據”？
    一種強烈的、想要親自看看那屏幕上到底顯示了什麽的欲望，如同毒草般在他心中滋生。
    科學的魅力，正在於其強大的解釋力和有效性。一旦親眼目睹，即便再抵觸，也很難完全無視。
    風波，正以另一種方式，悄然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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