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軀入淵,星碑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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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主峰,問道坪。
    殘陽熔金,將雲海染成一片血色汪洋。七日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巔峰血戰留下的焦痕早已被陣法抹平,但空氣中似乎依舊彌漫著未散的血氣與星火燎原的灼熱。此刻,巨大的廣場上卻人頭攢動,氣氛肅穆而灼熱。
    廣場中央,十道身影靜立。他們便是本屆宗門大比最終脫穎而出的十強,獲得了踏入青雲宗至高秘境——“天淵秘境”的資格。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最前方那道身影上。
    葉辰。
    他身著一身嶄新的星衍殿墨色精英弟子服飾,卻難以完全遮掩其下透出的虛弱與沉屙。臉色依舊蒼白,不見多少血色,嘴唇緊抿,隱忍著體內無處不在的刺痛。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臂,被特製的星紋繃帶層層包裹,固定著,懸掛在胸前,隱隱透出藥石與焦糊混合的氣息。那是硬撼陸雲飛“殛雷”雷戟、施展“碎星指·歸墟引”的代價,臂骨寸斷,經脈焦毀,若非枯木真人與丹鼎峰長老聯手施救,並耗費了宗門寶庫中珍藏的續骨玉膏和生生造化丹,這條手臂怕是早已廢掉。
    饒是如此,他依舊挺直了腰背,如同曆經風暴洗禮卻傲然不倒的星隕孤峰。那雙深邃的眼眸,平靜地望向前方虛空,裏麵沉澱著血戰後的疲憊,也燃燒著對秘境機緣的渴望。丹田內,那枚布滿裂痕的星隕核心緩慢旋轉,每一次轉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核心處那點涅盤星火雖微弱,卻異常堅韌,貪婪地吸收著周圍濃鬱的天地靈氣,艱難修複著殘破的根基。
    “葉師兄…”身旁傳來柳如煙清冷中帶著一絲複雜的聲音。她也成功躋身十強,此刻氣息內斂,顯然也已從半決賽的傷勢中恢複大半,腰間碧水綾光華溫潤。
    葉辰微微側首,頷首示意,並未多言。目光掃過其餘八人,有傳功殿的精英,有執法堂除雷烈外的另一位築基後期,有靈植峰的草木靈體天才…他們看向葉辰的目光,敬畏、忌憚、探究、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混雜。葉辰昨日那場血戰,太過震撼,太過顛覆。
    “時辰已到!”高台之上,負責開啟秘境的長老聲音洪亮,壓過所有喧囂。
    嗡——!
    廣場中央,一座由九根銘刻著繁複空間符文的巨大石柱構成的傳送陣驟然亮起!磅礴的空間波動如同潮汐般擴散開來,石柱頂端,九道顏色各異的光柱衝天而起,在百丈高空交匯,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的、深邃幽暗的巨大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扭曲的光影和磅礴的原始靈氣泄露出來,仿佛連接著另一個古老的世界。
    “天淵秘境,開!”長老一聲令下,手中一枚古樸的玉符射入漩渦中心。
    轟隆!
    漩渦猛地一震,中心幽暗處驟然擴張,形成一個直徑丈許、穩定無比的深邃門戶!濃鬱到化不開的天地靈氣如同決堤的洪流,從中噴湧而出,瞬間席卷整個廣場,讓所有弟子精神一振!
    “秘境開啟,時限三月!爾等速速入內,各尋機緣,生死自負!”長老肅然道,“傳送落點隨機,祝爾等…大道可期!”
    話音落,早已按捺不住的弟子們紛紛化作流光,迫不及待地投入那深邃的門戶之中,身影瞬間被扭曲的光影吞噬。
    葉辰深吸一口氣,牽動全身傷勢,刺痛讓他眉頭微蹙。他最後看了一眼高台方向,枯木真人渾濁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帶著無聲的叮囑。葉辰微微點頭,不再猶豫,體內殘存星元運轉,身形化作一道並不迅捷、甚至帶著一絲踉蹌的暗金流光,緊隨眾人之後,沒入那深邃的漩渦門戶。
    嗡——!
    強烈的空間撕扯感瞬間傳來,遠比尋常傳送陣猛烈百倍!葉辰感覺自己如同被投入了狂暴的時空亂流,身體被無形的巨力瘋狂拉扯、擠壓!本就脆弱的經脈和丹田星隕核心傳來不堪重負的呻吟,劇痛幾乎讓他瞬間昏厥!
    他緊守識海一點清明,靈魂星璿艱難旋轉,《星樞衍道訣》全力運轉,穩固心神。星隕核心深處那點涅盤星火爆發出微弱的光芒,勉強護住心脈與核心要害。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砰!
    身體重重砸落在地麵的觸感傳來,劇烈的震蕩讓他眼前一黑,喉頭再次湧上腥甜,被他強行咽下。刺目的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奇異的昏暗。
    天淵秘境!
    葉辰掙紮著坐起,環顧四周。
    這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異天地。天空並非蔚藍,而是呈現一種深邃的暗紫色,點綴著無數或明或暗、大小不一的星辰,如同鑲嵌在巨大穹頂上的寶石,散發著古老而蒼茫的星輝。沒有日月,星辰便是唯一的光源,將大地籠罩在一片迷離夢幻的星輝薄紗之中。
    腳下是暗紅色、布滿龜裂紋路的堅硬岩石,縫隙中頑強地生長著一些散發微弱熒光的苔蘚和低矮灌木。空氣沉重而濕潤,蘊含著濃鬱到令人窒息的天地靈氣,遠超青雲宗任何一處洞天福地!但這靈氣並非溫和,反而帶著一種原始的、狂暴的壓迫感,如同無形的潮水,不斷衝刷、擠壓著葉辰殘破的護體星輝,讓他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來抵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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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如同巨獸脊背般的暗色山脈,山體嶙峋,怪石嶙峋,一些山峰頂端繚繞著奇異的彩色雲霧。更遠處,隱約可見一片廣袤無垠、泛著幽藍光澤的巨大湖泊,湖麵平靜無波,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悸動感。
    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奇異清香、泥土的腥氣,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源自遠古的蠻荒氣息。寂靜,是這裏的主旋律,隻有偶爾從極遠處傳來的、不知名妖獸的沉悶低吼,打破這片死寂,更添幾分蒼涼與危險。
    “好一處…造化與凶險並存的遠古之地!”葉辰心中凜然。此地靈氣雖濃,但環境惡劣,壓力巨大,對他這重傷之軀而言,每一步都是考驗。
    他嚐試運轉神識探查四周,卻發現此地空間異常穩固,神識被極大壓製,隻能勉強覆蓋身周百丈範圍。推演術亦受到幹擾,星軌羅盤運轉滯澀,仿佛蒙上了一層無形的塵埃。
    “落點隨機…果然隻有我一人。”葉辰確認了周圍環境。他此刻身處一片怪石嶙峋的峽穀入口,兩側是高聳入雲的暗紅色峭壁,峭壁之上,零星點綴著一些散發著微弱星芒的礦石,赫然是外界罕見的“星紋鐵”原礦!峽穀深處幽暗,不知通往何處。
    他強撐著站起身,每動一下,右臂和丹田都傳來鑽心的刺痛。體內殘存的星元不足三成,且運轉滯澀。當務之急,是尋找一處相對安全之地療傷,並采集必要的資源。
    目光掃過峭壁上的星紋鐵礦,葉辰眼中閃過一絲微光。星紋鐵蘊含星辰之力,對他修複星隕核心或有幫助。他艱難地挪動腳步,靠近峭壁,左手並指如劍,催動一絲微弱的星元,小心翼翼地切割下一塊拳頭大小、表麵流淌著銀色星紋的礦石。
    礦石入手微沉,冰涼,內蘊的星辰之力雖駁雜,卻異常精純。葉辰將其收入儲物戒。就在他準備采集第二塊時,識海中沉寂的星隕核心猛地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清晰的悸動!
    這悸動並非針對眼前的礦石,而是…指向峽穀深處!
    葉辰動作一滯,凝神感應。丹田內,那枚布滿裂痕的星隕核心,仿佛受到了某種遙遠的、同源氣息的牽引,正極其緩慢地、自發地加速旋轉!核心處那點涅盤星火,也跳動得更加活躍了一些!
    “深處…有東西在吸引它?”葉辰心中一動。星隕核心源自星衍殿遺跡深處的星隕穀,神秘莫測。能引動它共鳴之物,絕非尋常!
    他不再猶豫,放棄繼續采集礦石,強忍著傷痛,朝著峽穀深處那吸引感傳來的方向,一步步艱難地挪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推演術雖被壓製,依舊被他催動到極致,警惕著可能存在的危險。
    峽穀幽深曲折,怪石嶙峋。越往深處,光線越發昏暗,唯有峭壁縫隙中頑強生長的、散發著幽藍或淡紫熒光的奇異苔蘚和藤蔓提供著微弱的光源。空氣中彌漫的蠻荒氣息越發濃鬱,帶著一股沉重的壓迫感。
    沿途,葉辰看到了更多外界難尋的靈植。一株通體銀白、葉片如同星芒的“星紋草”,在石縫中搖曳生姿;幾朵形似彎月、流淌著乳白月華的“月華露”附著在潮濕的岩壁上;甚至在一處隱蔽的角落,發現了一小片散發著沁人心脾幽香、葉片上凝結著露珠般星辰光點的“星涎草”!這些都是煉製高階星辰丹藥的珍貴主材!
    葉辰並未急於采摘。他牢記枯木真人的叮囑:秘境之中,資源遍地,但危機四伏。采摘靈植,尤其是上了年份的,極可能引來守護妖獸或觸發天然禁製。他此刻狀態,經不起任何意外。他隻是在推演術確認安全的前提下,順手采集了幾株年份尚淺、位於邊緣地帶的星紋草和月華露,便繼續循著星隕核心的指引深入。
    峽穀越來越窄,光線也越發黯淡。突然,前方傳來潺潺水聲。轉過一道巨大的、如同猙獰獸首般的嶙峋怪石,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不大的地下洞窟出現在眼前。洞頂垂落著無數散發著柔和藍白光芒的鍾乳石,如同倒懸的星辰,將洞窟映照得如同夢幻星穹。洞窟中央,是一泓不過丈許方圓的清澈水潭,潭水並非透明,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的暗藍色澤,水麵上氤氳著濃鬱的星辰霧氣,散發出精純無比的星辰靈氣!潭水邊緣,生長著一圈通體晶瑩如玉、葉片如同冰晶星辰的奇異小草——“星髓玉魄草”!其蘊含的星辰本源之力,遠超之前所見的所有靈植!
    然而,葉辰的目光並未在潭水和玉魄草上過多停留。他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釘在水潭正中央!
    那裏,並非潭水。
    一塊約莫半人高的殘破石碑,半截沒入暗藍色的潭水之中,半截裸露在外。
    石碑通體黝黑,非金非石,材質不明。碑身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坑坑窪窪,邊緣殘缺不全。但吸引葉辰全部心神的,是那裸露的碑麵上,銘刻著的幾個極其古老、扭曲、卻仿佛蘊含著宇宙星辰運轉至理的殘缺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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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個符文,葉辰從未見過,卻在他目光觸及的刹那,識海中的靈魂星璿瘋狂震顫!丹田內的星隕核心更是如同被點燃的恒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悸動與渴望!一股源自同宗同源、卻又更加古老浩瀚的星辰道韻,從石碑的殘缺符文中彌漫開來,與他體內的星隕核心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嗡——!
    葉辰丹田內,星隕核心不受控製地加速旋轉,核心處那點涅盤星火前所未有的明亮!一道微弱的暗金光芒,不受控製地從他體表透出,隱隱與那石碑的殘缺符文交相輝映!
    “就是它!”葉辰心中劇震,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吸引星隕核心的源頭!這殘破石碑蘊含的星辰道韻,對他修複核心、參悟“破滅星漩”之道,有著難以估量的作用!
    他強壓住內心的激動,並未立刻上前。推演術被他催動到極致,神識如同最細微的觸手,謹慎地掃過水潭、石碑以及洞窟的每一個角落。
    水潭平靜無波,星髓玉魄草散發著靜謐的光暈,洞窟內除了鍾乳石滴落的水聲,一片死寂。似乎…並無危險?
    但葉辰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越是平靜,越可能隱藏著致命的殺機。星髓玉魄草這等奇珍,沒有強大守護者?這蘊含古老星辰道韻的石碑,會如此輕易讓人接近?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那半沒於潭水中的石碑底部。潭水幽暗,神識探入其中,竟如同陷入泥沼,被一股奇異的力場扭曲、吞噬,難以深入。
    就在葉辰全神貫注探查潭底之時,異變陡生!
    他身後那片巨大的、如同猙獰獸首的嶙峋怪石陰影中,兩點猩紅的光芒驟然亮起!一股冰冷、暴戾、帶著濃鬱腥氣的恐怖氣息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吼——!!!
    伴隨著一聲震得洞頂鍾乳石簌簌抖落的低沉咆哮,一道龐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撲出!速度之快,遠超築基修士的反應極限!一隻覆蓋著暗紅色鱗甲、繚繞著黑紫色煞氣的巨大獸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葉辰毫無防備的後心!爪尖幽光閃爍,顯然蘊含著劇毒!
    守護者!
    葉辰汗毛倒豎!致命的危機感瞬間籠罩全身!他重傷之下,神識被壓製,竟未能提前發現這潛伏在陰影中的恐怖存在!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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