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酒葫蘆砸落在地，濃烈辛辣的酒液在積滿灰塵的紫檀木地板上肆意蔓延，刺鼻的氣味瞬間壓過了故紙堆陳腐的黴味。
    蒼鬆長老那雙渾濁、如同蒙塵古井般的眼睛，死死盯住葉辰掌心中那半截冰冷、殘破、刻著古老紋路的金屬指環。酒意瞬間被驅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震驚、難以置信的駭然，以及…深埋眼底、驟然翻湧而起的巨大悲痛！
    “青…青璿的‘定魄環’？！”蒼鬆長老的聲音幹澀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帶著劇烈的顫抖。他枯瘦如柴、沾滿酒漬的手指猛地伸出，似乎想去觸碰那枚指環，卻又在即將觸及的瞬間，如同被燙到般猛地縮回。渾濁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從他深陷的眼眶中湧出，混合著臉上的汙垢，留下兩道清晰的痕跡。
    “青璿…青璿她…真的…不在了？”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葉辰，那眼神，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的浮木，充滿了絕望的求證。
    “母親…二十年前，在斷魂崖…”葉辰的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他沒有詳述血影的話，但“斷魂崖”三個字，已足夠說明一切。
    “斷魂崖…斷魂崖！！”蒼鬆長老猛地閉上眼，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悲鳴，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頹然癱坐在冰冷的玉簡堆上，整個人瞬間像是又蒼老了十歲。無盡的哀傷與自責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是我…是我沒用！我救不了嘯天，也護不住青璿…眼睜睜看著他們…”
    壓抑了二十年的悲痛在這一刻徹底決堤。這個終日與酒為伴、形同廢人的老者，此刻才顯露出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與葉嘯天肝膽相照的青雲宗精英弟子的影子，盡管這影子已被歲月和痛苦折磨得支離破碎。
    葉辰默默地看著，心中同樣翻湧著酸楚與憤怒。他沒有催促，隻是將那半截定魄環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屬傳遞著母親最後的氣息，也堅定著他探尋真相的決心。
    過了許久，蒼鬆長老劇烈的喘息才漸漸平複。他抹了一把臉，渾濁的眼中隻剩下刻骨的恨意與疲憊的清醒。他抬起頭，再次看向葉辰，眼神變得無比複雜，有痛惜，有愧疚，更有一絲決然。
    “你…是嘯天和青璿的孩子…葉辰？”蒼鬆長老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少了幾分醉意，多了幾分沉重。“你很像你父親…這眼神，這倔強…”
    “是。”葉辰重重點頭。
    “好…好孩子…”蒼鬆長老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掙紮著從玉簡堆裏站起身，身形依舊佝僂，但眼神卻銳利如鷹隼，掃視著昏暗擁擠的石室。“你來找我，是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想知道誰害了你爹娘？”
    “是！”葉辰斬釘截鐵，“還有暗淵！還有淩虛子師祖的下落！”
    “暗淵…淩虛子…”蒼鬆長老咀嚼著這兩個名字，臉上露出一抹苦澀而冰冷的笑容，充滿了嘲諷。“果然…禍根早已埋下。跟我來。”
    他沒有再多說，踉蹌著走向石室最深處。那裏，堆積的廢棄玉簡和卷宗幾乎觸碰到低矮的石屋頂。他伸出枯瘦的手，在布滿灰塵和蛛網的牆壁上一塊看似普通的青磚上，以一種特定的節奏和力度，連續敲擊了九下。
    哢…哢哢…
    一陣極其輕微、仿佛機括運轉的聲音響起。那塊青磚連同周圍幾塊磚石，竟無聲地向內凹陷、旋轉，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延伸的幽暗階梯入口！一股更加濃鬱、帶著塵土和紙張腐朽味道的氣息撲麵而來，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禁製波動。
    “這才是真正的‘故紙堆’。”蒼鬆長老回頭看了葉辰一眼，眼中帶著警告，“存放著宗門真正不願示人，或者…被人刻意遺忘、掩蓋的東西。關於二十年前那場禍事，關於暗淵，關於你父母和淩虛子師兄的調查卷宗…全在裏麵。但，小子，你要有心理準備，真相…往往比想象中更殘酷，水…也深得足以淹死人！”
    葉辰眼神一凝，沒有絲毫猶豫：“請長老帶路。”
    蒼鬆長老不再言語，點燃一盞昏黃的油燈，率先踏入幽暗的階梯。葉辰緊隨其後。階梯狹窄陡峭，石壁冰冷潮濕，向下延伸了約莫十幾丈，才到達底部。
    眼前是一個不算太大、但異常幹燥的石室。一排排由深海沉鐵木打造的書架整齊排列，上麵擺放的不是玉簡，而是一卷卷用特殊妖獸皮鞣製、以靈墨書寫的卷宗。卷宗表麵落滿了厚厚的灰塵，許多地方甚至結著蛛網，顯然已有多年無人問津。空氣中彌漫著紙張和防腐藥劑混合的奇特氣味。
    蒼鬆長老舉著油燈，昏黃的光暈在卷宗上跳動。他走到最內側的一個書架前，踮起腳尖，費力地從最高一層抽出一個用黑色獸筋捆紮、顯得格外厚重的卷宗。卷宗封麵上，烙印著幾個已經有些模糊的朱砂大字——《甲子年·斷魂崖疑案及暗淵異動調查總錄》。
    “就是它了。”蒼鬆長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將卷宗放在石室中央一張同樣落滿灰塵的石桌上。他吹去厚厚的灰塵，小心翼翼地解開獸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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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宗展開，是密密麻麻、用蠅頭小楷書寫的記錄，筆跡蒼勁有力，顯然是出自不同人之手，記錄了從接到斷魂崖異動報告，到派遣弟子葉嘯天、林青璿、淩虛子等人）調查，再到後續追查暗淵線索的整個過程。其中還夾雜著一些證物拓印、現場地形圖、以及參與調查人員的口供筆錄。
    葉辰屏住呼吸，目光飛快地掃過一行行文字。他看到了父親葉嘯天英姿勃發的畫像拓印，看到了母親林青璿清麗溫婉的留影，看到了淩虛子師祖威嚴的批注…也看到了報告中關於“空間亂流”、“激烈戰鬥痕跡”、“疑似高階魔氣殘留”、“目標人物失蹤葉嘯天、林青璿）、淩虛子）重傷遁走”等冰冷描述。
    “看這裏！”蒼鬆長老枯瘦的手指指向卷宗中間一頁，“這是當年執法堂一位執事，在斷魂崖空間亂流邊緣，找到的幾縷殘留的‘九幽引魂玉’粉末的分析記錄！此物…能溝通九幽，穩定空間裂隙，是開啟或穩固暗淵通道的關鍵媒介！而報告明確指出，這種品階的‘九幽引魂玉’，整個青州，隻有三大超級宗門的高層才有資格接觸和調用！”
    “三大超級宗門？！”葉辰瞳孔驟縮！血影的話再次在耳邊回響！青州三大超級宗門——青雲宗、玄冰宮、神劍宗！難道當年之事，另外兩家也參與其中？或者…是青雲宗內部？！
    “再看後麵！”蒼鬆長老翻動卷宗，臉色愈發陰沉，“這是後續對‘蝕星計劃’初期幾個疑似節點進行探查的記錄。其中提到，有匿名線報指出，青州境內有身份極高之人，曾秘密接觸過血冥教高層，並提供了部分地脈節點信息…但這條線索的後續調查記錄…”他的手指停在了一處明顯被撕掉的地方，隻留下參差不齊的毛邊！“被人為撕毀了！關鍵部分，消失了！”
    葉辰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有內鬼！而且地位極高！能接觸到核心調查卷宗，並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銷毀關鍵證據！
    “還有這裏！”蒼鬆長老翻到卷宗末尾，指向一份關於星殞槍碎片流向的附件，“記錄顯示，淩虛子師兄當年帶走的碎片，本應封存於宗門‘鎮魔塔’最底層。但在他失蹤後不久，那份碎片…連同看守長老的日誌一起，不翼而飛！而當時的看守長老…正是如今掌門座下的心腹——玄誠真人！”
    玄誠真人！玉清子掌門的左膀右臂！
    線索如同冰冷的毒蛇，一條條纏繞上來，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向！
    “不止如此，”蒼鬆長老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當年負責匯總整理這份總錄的，是執法堂副堂主，也是嘯天最信任的同門師兄之一——趙元明！但就在他提交總錄後不久，便在一次‘意外’的宗門任務中，遭遇‘流竄魔修’襲擊，屍骨無存！而那份他親手整理、應該包含所有原始調查記錄和證據鏈的‘母本’…也隨之徹底消失！現在這份，是後來根據殘缺副本補錄的！關鍵部分，早已被篡改或抹去！”
    趙元明！父親的師兄！也遭了毒手！
    葉辰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這已不僅僅是內鬼，而是一張精心編織、籠罩了青雲宗高層、沾滿了同門鮮血的巨大黑網！為了掩蓋真相，他們不惜殺害調查者，銷毀證據！
    “是誰？到底是誰？！”葉辰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眼中紫金光芒隱現，新生的金丹之力在體內激蕩，牽動著未愈的傷勢，帶來陣陣刺痛。憤怒幾乎要衝破理智。
    “沒有確鑿證據，指向誰都是徒勞。”蒼鬆長老頹然搖頭，眼中充滿了無力感，“玉清子？玄誠？還是其他隱藏在更高處的影子？當年參與此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位高權重，或者…早已離開了青雲宗。二十年，足夠抹平太多痕跡。”
    他看向葉辰，眼神無比嚴肅：“孩子，聽我一句勸。在你沒有足夠的力量撼動這潭深水之前，離開！帶著青璿留給你的東西，離開青雲宗！走得越遠越好！暗淵也好，血冥教也罷，還有這宗門裏的魑魅魍魎…不是你一個新晉金丹能對抗的！活下去！活著…才有希望！”
    離開？葉辰眼中閃過一絲掙紮。父母的血仇未報，星穹的遺願未了，淩虛子師祖下落不明，葬魂穀的碎片還在被褻瀆…讓他此時離開？
    就在葉辰心緒激蕩，蒼鬆長老苦口婆心勸誡之際——
    異變陡生！
    嗤！嗤！嗤！
    石室角落，幾處最濃重的陰影之中，毫無征兆地爆射出三道凝練到極致、漆黑如墨、不帶絲毫靈力波動和殺意的細針！速度之快，如同瞬移！目標並非葉辰，而是直指石桌旁毫無防備的蒼鬆長老後心、咽喉、眉心三處要害！
    影殺術·三陰絕魂刺！
    這偷襲來得毫無征兆，詭異到了極點！發動之前，甚至連葉辰那經過雷劫淬煉、變得異常敏銳的靈識都未曾捕捉到一絲異常！仿佛那三道黑針，本就是陰影的一部分！
    “長老小心！”葉辰瞳孔驟縮，驚怒交加！他萬萬沒想到，敵人竟敢在宗門腹地、藏經閣禁地內悍然動手！目標直指蒼鬆長老，顯然是要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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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生的紫金混沌金丹在危機刺激下瘋狂運轉！《踏星步》本能施展！但距離太近，偷襲太過突然詭異，他根本來不及完全擋在蒼鬆身前！
    “鎮源！”葉辰心中怒吼，識海中星隕佩清輝爆閃，一道凝練的銀色光膜瞬間在蒼鬆長老身後浮現，試圖阻擋！
    噗！噗！
    兩道黑針狠狠釘在銀色光膜之上！光膜劇烈波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黑針蘊含的詭異陰毒之力瘋狂侵蝕，竟將光膜腐蝕出兩個小洞！針尖透出，雖被大幅削弱，卻依舊帶著致命的陰寒，刺向蒼鬆長老的後心和咽喉！
    而第三道速度最快、直指眉心的黑針，竟如同虛無般穿透了星隕佩的防禦光膜，仿佛它本身就是一道陰影，不受實體阻礙！
    千鈞一發！
    就在這生死關頭，那看似頹廢不堪、醉醺醺的蒼鬆長老，渾濁的眼中陡然爆射出駭人的精光！一股遠超其表麵氣息的靈力波動轟然爆發！雖然依舊駁雜虛弱，卻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慘烈！
    “賊子敢爾！”他發出一聲沙啞的怒吼，竟不閃不避，枯瘦的左手閃電般探出，食指與中指並攏，指尖瞬間變得如同燒紅的烙鐵，帶著一股決絕的焚滅之意，精準無比地點向那道穿透光膜、直刺眉心的陰影黑針！
    焚心指！青雲宗秘傳搏命禁術！以心脈精血為引，燃魂焚魄，換取刹那的極致爆發！
    嗤——！
    赤紅如火的指尖與漆黑如墨的針尖狠狠碰撞！沒有巨響，隻有一聲令人牙酸的腐蝕聲！黑針劇烈顫抖，發出細微的哀鳴，針尖蘊含的陰毒之力被霸道的焚心之力瞬間消融大半！但蒼鬆長老的手指也瞬間變得漆黑，一股陰寒歹毒的氣息順著手臂經脈瘋狂上竄！他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灰敗，嘴角溢出一縷黑血！
    與此同時！
    噗！噗！
    另外兩道被星隕佩光膜削弱過的黑針，也狠狠刺入了蒼鬆長老的後肩和側頸！雖然避開了要害，但陰毒的影殺之力瞬間侵入體內！
    “呃啊！”蒼鬆長老身體劇震，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向前撲倒，重重撞在石桌上，口中噴出大股帶著腥臭味的黑血！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眼神都開始渙散！焚心指的反噬加上影殺劇毒，幾乎瞬間要了他的老命！
    “長老！”葉辰目眥欲裂！怒火如同火山般在胸中炸開！對方不僅殺人滅口，手段還如此陰毒狠辣！
    那三道黑針射出後，陰影中三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扭曲人影一閃而逝，如同鬼魅般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急速遁走！身法詭異飄忽，正是青雲宗早已失傳、據傳隻有曆任執法殿主或隱修守護者才有資格修習的頂級暗殺秘技——影殺術！
    “想走？！”葉辰眼中紫金火焰熊熊燃燒，殺意滔天！新生的金丹之力雖然狂暴難馴，但此刻憤怒已壓倒一切！他強壓傷勢，體內紫金混沌金丹猛地一跳！
    “歸墟！”
    嗡！
    星隕佩清輝大放！一股冰冷死寂的歸墟之力以葉辰為中心，如同無形的波紋瞬間擴散開來，籠罩了整個地下石室！
    那三個融入陰影、速度極快的殺手身影，在歸墟之力的籠罩下，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動作驟然一滯，仿佛從高速奔馳中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他們身上那完美的陰影偽裝也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
    就是現在！
    “寂滅星辰斬！”
    葉辰並指如劍，體內狂暴的丹元不顧經脈劇痛，瘋狂湧向指尖！一道凝練的紫金色劍影瞬間成型，雖然隻有尺餘長，遠不如對抗雷劫時那般威勢，但其蘊含的寂滅星辰真意卻更加純粹、更加內斂！劍影之上，星辰幻滅，歸墟漩渦隱現，帶著斬斷一切虛妄的鋒芒！
    嗤——！
    紫金劍影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流光，並非斬向三個殺手，而是精準無比地斬向三人遁走路線交匯點前的那片虛空！
    噗！噗！噗！
    三道如同裂帛般的輕微聲響幾乎同時響起！
    那片被歸墟之力遲滯、看似空無一物的虛空，在寂滅星辰斬的鋒芒下，如同被撕裂的畫布，猛地扭曲、破碎！三道剛剛擺脫歸墟遲滯、正欲加速遁走的扭曲黑影，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從陰影狀態被硬生生震了出來，踉蹌著顯出身形！
    他們全身籠罩在緊身的夜行黑衣中，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如同死魚般的眼睛。每個人身上都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傷口處紫金光芒閃爍，不斷侵蝕著他們的生機，阻止著陰影之力的凝聚。正是被葉辰以歸墟鎖定空間節點，再以寂滅劍意強行破影的成果！
    “影殺術…果然是影殺術！”蒼鬆長老掙紮著抬起頭，看到那三道身影和其施展的功法，眼中爆發出刻骨的恨意與絕望，“宗門…宗門內部…竟真的腐朽至此！連這等守護秘技…都成了屠戮同門的凶器！”
    三個殺手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其中一人毫不猶豫，抬手一掌狠狠拍在自己天靈蓋上！噗！紅白之物飛濺，瞬間斃命！另外兩人也毫不猶豫，一個震碎心脈，一個咬碎口中毒囊，身體迅速化為兩灘散發著惡臭的黑水，連神魂都徹底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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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絕！狠辣！不留一絲痕跡！
    葉辰根本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三個線索在眼前瞬間化為烏有！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這些殺手，根本就是死士！訓練有素，對自己都如此殘忍！
    “咳…咳咳…影殺衛…隻有掌門…或守護長老…才能調動的影殺衛…”蒼鬆長老看著地上的屍體和黑水，慘笑一聲，又是一大口黑血湧出，氣息越發微弱，“他們…他們來了…就不會隻有一波…葉辰…快…快走…”
    “長老！”葉辰顧不上追擊和憤怒，瞬間衝到蒼鬆長老身邊。看著老人灰敗的臉色、漆黑的手臂和脖頸傷口，以及體內瘋狂肆虐的影殺劇毒和焚心指反噬，心猛地揪緊。他毫不猶豫，立刻從儲物戒中取出雲嵐師尊賜予的保命靈丹“生生造化丹”，塞入蒼鬆口中，同時手掌按在老人後心，精純的紫金丹元混合著星隕佩的守護清輝，瘋狂湧入其體內，護住其心脈，暫時壓製劇毒和反噬。
    “沒…沒用了…”蒼鬆長老艱難地搖頭，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但枯瘦的手卻死死抓住葉辰的手臂，用盡最後力氣低吼道：“走！帶著卷宗…走！去…去‘聽雨軒’…找…找…咳咳…噗！”又是一大口帶著內髒碎塊的黑血噴出，後麵的話再也說不出來，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氣若遊絲。
    “長老！”葉辰心中大慟。生生造化丹的藥力在發揮作用，暫時吊住了蒼鬆長老一線生機，但那影殺劇毒和焚心指反噬太過霸道，加上老人本就油盡燈枯的身體，情況極其危急！必須立刻救治！
    他目光掃過石桌上那份攤開的、沾染了蒼鬆長老黑血的《甲子年·斷魂崖疑案及暗淵異動調查總錄》，又看了看地上殺手留下的痕跡。一股巨大的危機感籠罩心頭。影殺衛出現，意味著幕後之人已經察覺，並且動了真格！此地絕不可久留！
    他迅速將那份沉重的卷宗收入儲物戒，小心地背起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蒼鬆長老。歸墟之力再次彌漫，盡可能抹除自己和蒼鬆留下的氣息痕跡。他最後看了一眼石室入口方向，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
    聽雨軒…
    蒼鬆長老昏迷前最後提到的名字！那一定是關鍵！
    葉辰不再遲疑，背著蒼鬆長老，身形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沿著幽暗的階梯急速向上衝去。在衝出“故紙堆”石室的刹那，他反手一道凝聚著寂滅星辰之力的掌風拍出，將那處隱秘的入口和階梯徹底震塌、掩埋！
    轟隆！
    碎石滾落，煙塵彌漫。入口被封死，暫時阻擋了可能的追兵，但也徹底斷絕了這條線索的後路。
    葉辰背著蒼鬆長老，如同背負著沉重的真相與血仇，身形融入藏經閣外稀疏的樹影之中，朝著蒼鬆長老昏迷前指引的未知方向——“聽雨軒”，疾馳而去。
    身後，坍塌的廢墟在塵埃中寂靜無聲，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空氣中殘留的淡淡血腥和陰冷殺意，卻昭示著剛剛結束的驚心動魄。青雲宗平靜的表象之下，致命的暗流，已然洶湧澎湃！
    暗淵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不僅籠罩著青州大地，更深邃地滲透進了這座傳承萬載的仙門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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