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深入暗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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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汙穢粘稠的暗紅光橋,如同一條通往地獄的臍帶,將葉辰的身影徹底吞噬。空間瞬間被拉扯、扭曲、撕裂,無數混亂的、充滿惡意的低語與哀嚎如同冰冷的毒蛇,瘋狂鑽入他的識海。玉清子那道蘊含本源魔氣的符籙在體表形成一層暗紅光膜,勉強隔絕了大部分汙穢魔能的直接侵蝕,卻也讓他如同披上了一件沉重的、不斷散發著腐朽氣息的枷鎖。
    短暫的、令人作嘔的失重感後,雙腳猛地踏上了“實地”。
    觸感並非堅硬,而是粘稠、滑膩,如同踩在某種巨大生物的腐爛內髒之上。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硫磺、鐵鏽、以及屍體腐敗的混合惡臭。光線極其黯淡,並非漆黑一片,而是被一種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漿般的暗紅霧靄所充斥,隻能勉強看清周圍數丈範圍。
    這裏,便是暗淵!
    腳下是不斷蠕動、流淌著汙穢粘液的暗紅“肉毯”,鋪滿了視野所及。頭頂沒有天空,隻有翻滾沸騰、如同粘稠墨汁般的汙穢魔能之海,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暗影在其中沉浮、嘶嚎。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動的暗紅晶柱從肉毯中生長出來,扭曲著刺入上方的魔海,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空間極不穩定,肉眼可見一道道細微的、不斷開合的空間裂縫如同毒蛇的利齒,時隱時現。
    葉辰強忍著劇烈的眩暈和識海中被魔氣符籙引動的、星隕佩傳來的強烈排斥感,迅速環顧四周。玉清子、蘇清瑤,以及另外兩名氣息沉穩、顯然是青雲宗隱世長老的元嬰初期修士的身影,也幾乎同時出現在附近。玉清子臉色蒼白,掌心的暗紅魔紋劇烈蠕動,顯然維持符籙和抵抗暗淵侵蝕消耗巨大。蘇清瑤周身環繞著一層薄薄的玄冰清輝,將靠近的汙穢魔氣凍結成冰渣簌簌落下,清冷的眸子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那兩名長老則各自撐起護體靈光,臉色凝重。
    “這裏的時間和空間法則都被嚴重扭曲,感知受限,方向難辨。”玉清子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疲憊,“跟緊我,我能模糊感應到天樞之鑰的氣息,以及…那至尊投影的位置,它們同源!”他掌心的魔紋微微亮起,指向一個方向。
    “走!”葉辰毫不猶豫,強提一口殘存的紫金丹元,壓製著體內翻江倒海般的傷勢和魔氣符籙帶來的不適感,緊隨玉清子之後。蘇清瑤與兩位長老立刻跟上,五人組成一個緊密的陣型,在粘稠的暗紅肉毯上艱難前行。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腐爛的血肉沼澤中,粘滑而沉重。汙穢的魔氣無孔不入,不斷侵蝕著護體靈光,發出滋滋的聲響。暗紅霧靄中,不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低沉的咆哮聲,以及仿佛就在耳邊響起的、充滿誘惑與惡毒的低語。
    “放棄吧…抵抗是無用的…”
    “加入我們…獲得永恒的力量…”
    “看看你的同伴…他們都在覬覦你的秘密…都想取代你…”
    這些心魔囈語,在扭曲的法則下被無限放大,瘋狂衝擊著眾人的心神。即便是元嬰修為的兩位長老,護體靈光也出現了細微的波動,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突然!
    噗嗤!噗嗤!噗嗤!
    前方粘稠的肉毯猛地裂開數道巨大的縫隙!數十條水桶粗細、布滿吸盤和倒刺、流淌著腥臭粘液的暗紅觸手,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蟒,閃電般從裂縫中射出,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狠狠抽向五人!觸手所過之處,空間都留下道道粘稠的汙痕!
    “小心!”玉清子厲喝,並指如劍,一道凝練的金色劍芒瞬間斬出,將數條觸手齊根斬斷!斷口處噴濺出腐蝕性極強的黑血!
    蘇清瑤玄冰長劍揮灑,冰霜之力蔓延,將另外幾條觸手瞬間凍結成冰雕!
    兩位長老也反應迅速,法寶光芒亮起,或轟擊或格擋!
    葉辰強忍經脈劇痛,催動《踏星步》,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星光,險之又險地避開兩條抽向他頭顱的觸手。同時,他指尖紫金劍氣吞吐,帶著寂滅歸墟之意,精準地點在一條觸手的核心吸盤上!
    嗤——!
    那吸盤瞬間枯萎、湮滅,整條觸手如同失去動力般軟塌下來。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更多的裂縫在周圍肉毯上張開!成百上千條同樣的觸手蜂擁而出!更遠處,肉毯隆起,形成數個巨大的肉瘤,肉瘤裂開,露出裏麵密密麻麻、如同複眼般的猩紅瞳孔,瞳孔中射出混亂、汙穢的精神衝擊波,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向眾人識海!
    同時,上方的汙穢魔海中,數頭形態如同巨大蝙蝠與蜈蚣混合體、渾身覆蓋著骨刺的猙獰魔物,發出刺耳的尖嘯,俯衝而下!它們口中噴吐著墨綠色的腐蝕毒液和能引動靈力紊亂的次聲波!
    “結陣!固守心神!”玉清子低吼,金色劍芒暴漲,化作一道劍幕護住眾人頭頂。蘇清瑤的玄冰領域全力展開,在周圍形成一片冰霜絕域,延緩觸手和魔物的速度。兩位長老背靠背,法寶光芒交織,抵禦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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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辰身處陣中,壓力稍減,但識海中的衝擊卻最為猛烈!那些猩紅複眼的精神衝擊,混雜著無處不在的心魔囈語,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瘋狂刺入他本已脆弱不堪的神魂!星隕佩的清輝在魔氣符籙的幹擾下,滌蕩效果大減。紫金混沌金丹瀕臨破碎,幾乎無法提供守護。
    父母在空間亂流中消失的背影…
    蒼鬆長老在魔影中化為光雨的瞬間…
    青雲宗弟子在魔潮中成片倒下的慘狀…
    玉清子掌中那扭曲的魔紋…
    蘇清瑤清冷眸光深處的一絲憂慮…
    星隕殘魂那“找到破軍碎片”的執念…
    無數的畫麵、聲音、情緒,如同失控的洪流,在他混亂的識海中瘋狂衝撞、交織!絕望、憤怒、不甘、猜疑、恐懼…種種負麵情緒被無限放大,如同毒藤般纏繞著他的意誌,要將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沉淪吧…這是你的宿命…”
    “你誰也救不了…你的掙紮隻是徒勞…”
    “放棄抵抗…擁抱黑暗…獲得解脫…”
    心魔的誘惑越來越強,葉辰的身體劇烈顫抖,眼神開始渙散,護體的微弱紫金光芒明滅不定,連星隕佩的清輝都搖搖欲墜!
    “葉辰!守住道心!”玉清子的聲音如同驚雷,帶著一絲清心咒的力量,試圖喚醒他。
    “葉辰!”蘇清瑤清冷的呼喚帶著急切,一道冰心訣的寒意試圖刺入他的識海。
    然而,心魔幻境已然形成!在葉辰的“眼前”,玉清子的麵容變得猙獰,掌心的魔紋化作吞噬一切的巨口;蘇清瑤的身影變得模糊,仿佛要離他而去;兩位長老眼中閃爍著貪婪,盯著他懷中的羅盤之鑰;星隕殘魂的聲音也變得扭曲,充滿了蠱惑…
    就在他心神即將徹底失守,被心魔吞噬的刹那!
    嗡——!!!
    一直沉寂在他識海最深處、源自《周天星辰引氣訣》總綱的那枚神秘符文——“星辰寂滅,混沌歸墟”的意念核心,竟在這極致的混亂與絕望壓迫下,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這光芒並非來自他殘存的力量,而是仿佛觸動了某種跨越時空的烙印!
    轟——!!!
    一段破碎、古老、卻蘊含著無上威嚴與滄桑的記憶碎片,如同被塵封萬載的畫卷,猛地在他識海中炸開!
    他“看”到:
    無盡的星空在崩塌,燃燒的星辰如同雨點般隕落!
    汙穢粘稠的、如同此刻暗淵魔能卻更加深邃恐怖的黑暗,如同瘟疫般侵蝕著浩瀚的宇宙!
    無數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存在在黑暗的侵蝕下哀嚎、扭曲、墮落!
    而在那毀滅的盡頭,一道模糊、偉岸、仿佛由無數星辰軌跡構成的身影,傲立於虛空!他手中並無兵器,隻是以指為筆,以燃燒的本源為墨,在崩壞的宇宙虛空中,急速勾勒出一道道玄奧莫測、散發著煌煌神威、仿佛能定鼎乾坤、重塑秩序的——金色神紋!
    那神紋的軌跡,蘊含著星辰的生滅、混沌的開辟、秩序的建立、萬物的歸墟!它是一切混亂與汙穢的克星!是淨化深淵、重塑光明的至高法則!
    “神…紋…”一個古老而威嚴的名詞,伴隨著那段破碎的記憶,深深烙印在葉辰的靈魂深處!
    “《周天星辰引氣訣》…非此界之法…乃…遠古神界…遺落之基…以神紋…引秩序…淨萬穢…”星隕殘魂激動到顫抖的聲音在葉辰識海響起,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原來如此!星穹老主人追尋的寂滅歸墟之道,其源頭竟在此!這…這是對抗魔界本源的核心之法!小子!快!回想那神紋!以你意誌為引,以寂滅之力為墨,勾勒出來!”
    神界功法!對抗魔界的關鍵!
    這突如其來的古老記憶,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瞬間照亮了葉辰即將沉淪的識海!那些瘋狂滋生的心魔幻象,在接觸到這源自神界的、至高秩序的氣息時,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無聲的尖嘯,瞬間淡化、退散!
    “嗬…啊——!!!”葉辰猛地睜開雙眼!原本渙散的瞳孔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深處,仿佛有無數星辰在生滅,有混沌在開辟!
    他不再猶豫,也無需玉清子的指引!那源自血脈、源自功法、源自古老記憶的共鳴,無比清晰地指向暗淵深處某個方向——那裏,既是天樞之鑰的所在,也是星殞槍“破軍”碎片的氣息所在,更是那滅世至尊投影的核心!
    “跟我走!”
    葉辰低吼一聲,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與不容置疑的威嚴!他不再壓製體內那瀕臨破碎的紫金混沌金丹,反而將最後殘存的、融合了寂滅歸墟與龍血精魄的力量,盡數凝聚於右手食指指尖!
    指尖之上,沒有璀璨的光芒,隻有一點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暗金!那暗金之中,隱隱流轉著源自古老記憶的、神紋的雛形軌跡!
    他無視了周圍瘋狂撲來的觸手和俯衝的魔物,無視了那汙穢的精神衝擊,朝著感應到的方向,以指為筆,對著前方粘稠汙穢的暗紅霧靄與扭曲蠕動的肉毯,猛地淩空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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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
    一道細微、卻無比清晰的暗金色劃痕,在汙穢的虛空中驟然出現!
    這劃痕出現的刹那!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些撲到近前的猙獰觸手,如同被無形的法則禁錮,動作猛地一滯!
    俯衝而下的骨刺魔物,發出驚恐的尖嘯,拚命扇動翅膀想要後退!
    粘稠的暗紅霧靄,如同遇到了天敵般,劇烈翻滾著向兩側退避!
    腳下蠕動吞噬的肉毯,在劃痕下方發出痛苦的嘶鳴,瞬間枯萎、硬化,形成一條相對“幹淨”的路徑!
    並非毀滅,而是…秩序的排斥!是汙穢對至淨的恐懼!
    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由暗金色神紋軌跡開辟出的“道路”,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道路兩旁,汙穢的暗淵物質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排開、壓製,形成扭曲翻滾的“牆壁”!道路筆直地延伸向暗紅霧靄的深處,指向那終極的核心!
    “這是…?!”玉清子瞳孔驟縮,死死盯著葉辰指尖那點暗金和虛空中那道神異的劃痕,眼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這股力量的氣息…層次之高,遠超他的認知!絕非此界應有!
    蘇清瑤清冷的眸子中也爆發出異彩,她能感覺到葉辰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截然不同、淩駕於汙穢之上的古老威嚴。
    “走!”葉辰沒有解釋,也無力解釋。強行動用這源自神界記憶的力量,對他本就油盡燈枯的身體是雪上加霜。他強忍著神魂撕裂般的劇痛和身體即將崩解的感覺,率先踏上了那條由神紋開辟出的“淨路”!
    玉清子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金色劍芒護住後方,緊隨其後。蘇清瑤與兩位長老也立刻跟上。
    踏上這條暗金軌跡鋪就的道路,周圍那令人窒息的汙穢魔氣、混亂的心魔囈語、以及空間扭曲的撕扯感,瞬間被削弱了大半!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了外界的汙穢。隻有道路兩旁翻滾的暗紅“牆壁”,以及其中傳來的不甘嘶吼,提醒著他們身處何等險地。
    道路的盡頭,暗紅霧靄更加濃鬱粘稠,幾乎化為液態。一股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如同沉睡的滅世巨獸的呼吸,越來越清晰。天樞之鑰與星殞槍碎片的氣息,以及那至尊投影的意誌,就在前方!
    “快了…”葉辰指尖的暗金光芒已微弱如風中殘燭,身體搖搖欲墜,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但他眼中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前方粘稠如血的霧靄猛地向兩側分開!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出現在道路盡頭。那裏沒有肉毯,隻有一片不斷旋轉、散發著混亂撕扯之力的空間漩渦!漩渦中心,懸浮著一塊巨大的、布滿裂痕的暗金色石碑!石碑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流淌著汙穢黑血的詭異符文,散發出鎮壓一切、汙穢萬物的恐怖氣息!
    而在石碑的正下方,漩渦的中心,兩團光芒正在激烈地糾纏、對抗!
    一團是純淨、浩瀚、如同宇宙秩序化身的乳白色光團,其核心隱約可見一枚棱角分明、散發著天道權柄氣息的立體符鑰——天樞之鑰!
    另一團則是破碎、霸道、散發著貫穿星辰、寂滅萬古的暗金光芒,其形態赫然是一截斷裂的槍尖虛影——星殞槍核心碎片“破軍”!
    兩股力量本該同源星穹傳承),卻被石碑上那汙穢的符文強行汙染、扭曲,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形成了一個極其不穩定的能量漩渦!而這漩渦散發出的混亂能量,正是維持那巨大空間裂縫、滋養魔界至尊投影的源泉之一!
    石碑之上,一道由純粹汙穢魔能凝聚而成的、模糊不清的巨大人形輪廓緩緩站起!它沒有五官,隻有兩個燃燒著暗紅魔焰的巨大空洞,冰冷地“注視”著闖入的不速之客!一股遠超之前所有魔物的、帶著部分至尊意誌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
    “守護者…天碑魔傀!”玉清子臉色劇變,“它融合了部分至尊投影的力量!小心!”
    那巨大的魔傀緩緩抬起一隻由汙穢魔能構成的手臂,對著葉辰等人所在的方向,輕輕一按!
    轟——!!!
    整個暗金神紋開辟的道路劇烈震蕩!道路兩旁翻滾的汙穢“牆壁”如同沸騰般,猛地向內擠壓!無數由汙穢魔能凝聚的、形態更加猙獰的魔物,嘶吼著從“牆壁”中撲出!同時,一道粘稠如墨、散發著湮滅神魂氣息的暗紅光柱,如同滅世之矛,從魔傀掌中爆射而出,瞬間鎖定了領頭的葉辰!
    前有融合至尊意誌的魔傀與天碑,後有無數魔物堵截,神紋之路搖搖欲墜!
    真正的魔淵對決,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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