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智便已將李青蘿的掌法路數，摸得一清二楚。
    他臉上的那絲訝異，也重新變回了從容的微笑。
    “王夫人，你的武功，路子雖然不差，可惜火候未到。”
    “到此為止了。”
    話音落下。
    鳩摩智眼神一凝，周身氣勢陡然一變！
    他不再防守，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對著李青蘿的胸口膻中大穴，遙遙一點！
    “嗤啦！”
    這一次，空氣中傳來的，不再是輕響。
    而是一聲清晰可聞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銳鳴！
    一道半尺來長的無形刀氣，帶著一股仿佛要將人靈魂都點燃的灼熱，破空而出！
    快！
    快到了極致！
    李青蘿隻看到眼前黃影一閃，那股讓她心悸膽寒的恐怖氣息，便已近在咫尺！
    她想躲，身體卻根本跟不上念頭！
    她想擋，雙掌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氣機鎖定，沉重如山！
    這一刻，她終於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與絕望！
    “啊！”
    李青蘿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臉上血色盡褪。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鳩摩智的手指，卻在距離她胸口一寸之處，倏然停住。
    那道足以開碑裂石的火焰刀氣，也隨之煙消雲散。
    但是，那股淩厲的勁風，卻還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李青蘿的身上。
    “砰！”
    李青蘿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慘叫著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噗！”
    她張口噴出一道血箭，染紅了胸前的衣襟，臉色慘白如紙。
    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隻覺得胸口氣血翻騰，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
    她……敗了。
    敗得如此徹底，如此幹脆，如此的……毫無還手之力。
    “娘！”
    王語嫣哭喊著，連忙撲了過去，將李青蘿扶在懷裏。
    “娘！您怎麽樣了？您不要嚇我！”
    還施水閣內，一片死寂。
    隻剩下王語嫣焦急的哭聲，和李青蘿粗重的喘息聲。
    鳩摩智緩緩收回了手指，依舊是那副寶相莊嚴，得道高僧的模樣。
    他看著狼狽不堪的李青蘿，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那溫和醇厚的佛號，再一次，悠悠地響了起來。
    “阿彌陀佛！”
    “貧僧本無意，傷及夫人。”
    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一絲一毫的煙火氣，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火焰刀，真的隻是為了切磋佛法時，不小心拂落的一粒塵埃。
    他寶相莊嚴，眼神悲憫，仿佛是在為李青蘿的“執迷不悟”而感到惋惜。
    可這副姿態，落在李青蘿和王語嫣眼中，卻比最惡毒的嘲諷，還要刺骨三分！
    “娘！娘！”
    王語嫣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而下。
    她緊緊抱著李青蘿，隻覺得懷中的母親，身體冰冷，氣息微弱，那平日裏總是神采飛揚的絕美臉龐，此刻隻剩下駭人的慘白。
    “你……你這個惡僧！”
    王語嫣抬起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第一次鼓起勇氣，用帶著哭腔的聲音，怒視著鳩摩智。
    “我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跟你拚了！”
    這句威脅，說得軟弱無力，毫無威懾。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與一位武功深不可測的吐蕃國師相拚？
    鳩摩智聞言，非但沒有動怒，反而臉上的悲憫之色更濃了。
    他緩緩搖頭，歎息道：“女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
    “令堂之所以有此一劫，皆因執念太深，不肯以逍遙派神功，普度我佛門弟子。”
    “小僧此舉，實乃是為她消除業障。”
    這番顛倒黑白的說辭，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我呸！”
    地上的李青蘿，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掙紮著罵道：“好一個……好一個道貌岸然的……的禿驢！”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想從小……從我這裏拿到《小無相功》，你做夢！”
    她的眼神，依舊如刀子般鋒利，充滿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
    鳩摩智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夫人又何必如此執著？”
    他不再理會地上重傷的李青蘿，反而邁開腳步，緩緩走向了王語嫣。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王語嫣的心尖上。
    那股如同山嶽般沉重的壓迫感，讓王語嫣幾乎無法呼吸。
    “女施主天生慧根，想必比令堂更懂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
    鳩摩智停在了王語嫣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看似溫和，深處卻藏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小無相功》的秘籍，在何處？”
    “隻要女施主肯告訴小僧，小僧不僅立刻為令堂療傷，更可以發下佛誓，保你們母女二人，此生平安順遂。”
    他循循善誘，聲音裏仿佛帶著某種魔力。
    王語嫣嬌軀顫抖，下意識地將母親抱得更緊了。
    她怕。
    她是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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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這個和尚，根本不是什麽得道高僧，而是一個披著袈裟的惡魔！
    她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一個“不”字，對方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怎麽辦？
    該怎麽辦？
    表哥……表哥你在哪裏……
    王語嫣的腦海中，一片混亂，隻剩下無盡的絕望。
    窗外的段譽，看到這一幕，雙拳早已捏得咯吱作響。
    他知道，該自己出場了。
    再不出手，這對絕色母女花，今天怕是真的要香消玉殞在此了。
    就在還施水閣內，氣氛壓抑到極點，王語嫣被逼得搖搖欲墜，幾乎要崩潰的瞬間。
    一個清朗中，帶著一絲玩味，一絲嘲弄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門外悠悠傳來。
    “大和尚好大的威風！”
    “佛門不是講究慈悲為懷麽？”
    “怎麽到了大和尚這裏，就變成了強取豪奪，威逼利誘了？”
    這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閣中每一個人的耳中。
    仿佛一縷清風，吹散了那令人窒息的沉悶。
    又像是一柄重錘，狠狠地敲在了鳩摩智的心頭！
    誰？！
    鳩摩智猛地回頭，眼中精光爆射！
    以他的武功，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門外何時來了人！
    王語嫣和李青蘿，也是同時一怔，循聲望去。
    隻見門口的光影裏，一道修長的身影，負手而立，正含笑看著閣內的一切。
    來人一身青衫，麵如冠玉，劍眉星目，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是段譽，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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