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掌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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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段譽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像一道溫潤卻不容置疑的暖流,緩緩淌入阿朱和阿紫那已被恐懼與擔憂填滿的心田。
這聲音裏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仿佛能撫平世間一切躁動與不安。
他站在那裏,身形算不上多麽魁梧雄壯,卻自有一股巍然如山、淵渟嶽峙的氣度。
他看著姐妹倆。
阿朱的眼中是純粹的憂慮,如同江南的煙雨,朦朧而揮之不去。
阿紫的眼中則混雜著焦急、不信,還有一絲她自己或許都未曾察覺的、不願失去依靠的恐慌。
她們的眼睛,都死死地鎖在他的臉上,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找出一絲一毫的動搖或是玩笑。
但她們找到的,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以及那平靜之下,若隱若現的、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絕對自信。
“我不會有事的。”
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諸如“太陽會東升西落”這樣簡單的事實。
他看著姐妹倆那寫滿了“這不可能”和“你在騙人”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弧度很淺,卻仿佛蘊藏著睥睨天下、視萬物的蒼生為螻蟻的傲然。
然而,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言語,落在深知星宿老怪可怕之處的阿朱和阿紫耳中,非但不能帶來絲毫安慰,反而更像是一種不顧後果的瘋狂,一種令人心焦如焚的狂妄。
“你……你這個瘋子!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阿紫急得幾乎要跳起來,那雙靈動狡黠的眸子裏,此刻竟泛起了點點委屈與恐懼交織的水光。
她死死抱著段譽胳膊的手臂,因為用力過度,指節都有些發白。
那少女嬌軀的溫熱,以及胸前那驚心動魄的、已初具規模的傲人曲線,隔著兩人並不算厚的衣料,清晰無比地傳遞過來。
那份溫軟,那份彈性,那份青春胴體獨有的熱度,毫無保留地緊貼著他,擠壓著他。
她身上那股獨特的、如同山野精靈般的體香,混合著一絲常年與毒物為伴而沾染上的、若有若無的奇異草腥氣,不斷地、執著地鑽入他的鼻息。
那味道並不難聞,反而成了一種異樣的、帶著危險誘惑的芬芳,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她過往那段詭譎難測的經曆。
阿朱也是俏臉煞白,不見半分血色。
她不像阿紫那樣情緒外露,但那緊緊抿著的唇,和微微顫抖的手,都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她伸出冰涼的手,死死拽住段譽另一隻衣袖的袖口,像是拽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不停地搖頭。
“算我求你了,段公子,我們快走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遠遠地離開,永遠不要再回來,永遠不要再見那個老毒物!”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那是真正源於關心的恐懼。
“對!快走!現在就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阿紫也跟著尖叫起來,聲音因為極度的慌亂而顯得有些尖銳刺耳。
她看著段譽那依舊平靜的臉龐,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攫住了她。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男人就是不肯聽勸,為什麽非要往死路上走。
“你死了,我…我們怎麽辦?!”
情急之下,她幾乎是脫口而出,甚至顧不上斟酌言辭,連自己都搬了出來當作挽留的借口。
這句話一出口,她自己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飛起一抹極淡的紅暈,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焦急所覆蓋。
段譽看著這一左一右掛在自己身上,一個哀婉淒切,一個急躁如火的絕色姐妹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無奈的暖意。
跟女人講道理,尤其是跟兩個關心則亂、已然方寸大失的絕色佳人講道理,果然是天底下最難、也最徒勞的事情。
任何的語言,在她們此刻洶湧的情緒麵前,都顯得那麽蒼白,那麽空洞,那麽缺乏說服力。
那麽……
就不需要再浪費唇舌了。
行動,永遠比言語更有力量。
“唉。”
段譽輕輕歎了口氣,這聲歎息裏,帶著一絲對她們關切之情的了然,也帶著一絲即將展露崢嶸的、不容置疑的決斷。
“你們看那邊。”
他抬起那隻未被阿朱拽住的、空著的右手,動作舒緩而自然,隨意地指向了遠處的一座山峰。
那是一座不算特別高聳,但山勢陡峭、岩石嶙峋,顯得格外硬朗挺拔的山峰。
山峰與他們此刻所處的位置,直線距離至少也有數裏之遙,在清晨尚未完全散去的薄霧籠罩下,山的輪廓顯得有些朦朧,但那堅實的質地,卻透過距離,清晰地傳遞出來。
“嗯?”
阿朱和阿紫完全不明所以,她們的心思全都係在即將到來的丁春秋身上,哪裏有什麽閑情逸致去看風景。
但段譽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還是讓她們下意識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茫然地望了過去。
兩雙美眸中,充滿了濃鬱得化不開的困惑與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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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了火燒眉毛、命懸一線的關頭了,他怎麽還有心思指點山河、欣賞景致?
難道是被嚇傻了不成?
“丁春秋的武功……”
段譽的聲音再次響起,很輕,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遠處那座山峰上,眼神平靜無波。
“有那麽厲害?”
他微微頓了頓,仿佛在給姐妹倆思考的時間,然後才拋出那個石破天驚的問題。
“能一掌,把那座山打碎嗎?”
“什麽?”
阿紫猛地扭回頭,像看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樣看著段譽,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你腦子壞掉了?把山打碎?你以為那是泥捏的嗎?還是你以為是在聽茶館裏的神話故事?”
她的語氣又快又急,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惱怒。
“那是山!是石頭堆成的山!就算是江湖上傳說中那些修煉了幾甲子的老怪物,也絕不可能做到!神仙也做不到!”
在她有限的認知和想象裏,武功再高,也有其極限。
內力再深厚,掌力再剛猛,能開碑裂石,能力斃奔馬,甚至能隔空傷人,這已經是凡人武學的極致。
但要說到一掌將一座數裏之外的、實實在在的岩石山峰打得粉碎?
這簡直是癡人說夢,是天方夜譚!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武功”的範疇,進入了神話傳說的領域。
別說星宿老怪丁春秋辦不到,就是把古往今來所有傳說中的高手都加起來,也絕無可能!
武功,終究是凡人之力,豈能與天地造化之偉力相提並論?
人力有時而窮,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是嗎?”
段譽淡淡一笑。
那笑容很淺,轉瞬即逝,卻仿佛蘊藏著無盡的深意。
笑容裏,有一絲神秘莫測,有一絲超然物外,更有一絲……對阿紫那番“凡人論調”的、毫不掩飾的輕蔑與不屑。
“那就讓你們看看……”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但每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的重量,緩緩砸在阿朱和阿紫的心上。
“神仙的手段。”
話音未落。
他緩緩抬起了那隻一直指著遠方山峰的右手手掌。
動作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慢條斯理。
沒有弓步沉腰,沒有氣沉丹田,沒有尋常武學發招前任何蓄力、凝氣的架勢。
就那麽平平無奇地,自然而然地抬了起來。
五指微張,掌心遙對著數裏之外那座沉默的山峰。
然後。
輕輕一推。
動作輕描淡寫,隨意得仿佛隻是在友人告別時揮手,又像是在慵懶的午後,拂去衣衫上沾染的一片落花,或者彈掉袖口一縷微不足道的塵埃。
然而。
就在他手掌看似無力地向前推出的那一刹那。
異變陡生!
“昂——!!!”
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毫無征兆地,從他體內最深處爆發而出!
這聲音,恢宏、蒼涼、古老、威嚴!
不似人間任何猛獸、任何凶禽所能發出的咆哮。
它更像是來自太古洪荒,來自九天雲外,帶著君臨天下、統禦萬靈的無上威嚴,仿佛能穿透肉體,直接震懾人的三魂七魄,碾碎一切反抗的意誌!
音波如同實質的海嘯,以段譽為中心,猛地向四麵八方擴散開去。
周圍的空氣,在這恐怖的龍吟聲中,劇烈地扭曲、震蕩,發出不堪重負的低沉嗡鳴。
阿朱和阿紫首當其衝。
她們隻覺得雙耳“嗡”的一聲,瞬間失去了所有聽覺,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龐大威壓,如同萬丈海嘯當頭拍下,讓她們的心髒猛地一縮,幾乎停止了跳動。
血液似乎在刹那間凝固,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維、所有的情緒,都被這聲突如其來的神聖龍吟徹底碾碎、清空。
她們僵立在原地,如同兩尊失去了靈魂的玉雕,連呼吸都忘在了腦後。
緊接著,她們那空洞的、失去了焦距的眼眸,便倒映出了此生此世,乃至輪回百轉、永生永世都無法忘懷、無法理解的一幕。
一條龍!
一條完全由純粹、凝練、璀璨到極致金色真氣構成的龐大神龍虛影,從段譽那平平推出的掌心之中,咆哮著奔騰而出!
那神龍,並非模糊的光影。
而是栩栩如生,纖毫畢現!
每一片龍鱗,都如同純金打造,邊緣閃爍著銳利的寒光。
每一隻龍爪,都蒼勁有力,仿佛能輕易撕碎虛空。
頎長的龍須,威嚴的龍角,怒張的龍眸……所有細節,都清晰無比,仿佛這是一條真正擁有生命、來自神話時代的九天龍王!
它通體燃燒著金色的光焰,那光焰並非凡火,而是高度凝聚的先天真氣所化,散發著至陽至剛、焚盡八荒的恐怖氣息。
神龍所過之處,空氣被瞬間電離,發出“劈啪”的細微爆響,光線被瘋狂扭曲,視野中的景物都變得模糊、變形,仿佛空間本身都無法承受這份力量,即將破碎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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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速度,更是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極限!
甫一出現,便已化作一道橫貫長天的金色閃電!
沒有過程,或者說,過程快得可以忽略不計。
仿佛段譽的手掌與那座山峰之間,數裏的距離根本就不存在。
幾乎是在神龍虛影脫離掌心的同一瞬間,它就已經跨越了時空的阻隔。
然後。
無聲無息地。
重重地,轟擊在了那座在晨曦中沉默矗立了千萬年的、無辜的岩石山峰的山體正中央!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扼住,停滯了流動。
畫麵,凝固了。
沒有預想中石破天驚的巨響。
沒有地動山搖的震動。
甚至,連一絲微風拂過的聲音都沒有。
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絕對死寂之中。
阿朱和阿紫隻是呆呆地看著,大腦依舊是一片空白,無法處理眼前這超出理解範圍的景象。
她們看著那條金色的神龍,如同燒紅的烙鐵切入冰冷的牛油,毫無阻礙地“沒入”了堅硬的山體之中。
然後……
以撞擊點為中心,一圈無形卻肉眼可見的、扭曲了光線的漣漪,猛地蕩漾開來,瞬間掃過了整座山峰。
緊接著。
“哢……哢嚓……”
一陣細微的、如同春日冰河解凍時冰層碎裂的聲響,從山體內部傳了出來。
起初很輕,很稀疏。
但下一刻,這聲音就變得密集、洪亮、瘋狂!
如同千萬麵戰鼓在同一時刻被擂響!
無數道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痕,以那個撞擊點為核心,以一種瘋狂到令人頭皮發麻的速度,向著四麵八方,向著山峰的每一個角落,急速蔓延、擴張!
僅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僅僅是一眨眼都不到的刹那!
那原本完整、堅硬、巨大的山峰表麵,就已經被無數道縱橫交錯、深不見底的黑色裂痕完全覆蓋!
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被狠狠摔在地上、即將徹底崩碎的瓷器!
下一秒。
“轟——隆——!!!”
那遲來的、積蓄了所有力量的、足以將人耳膜徹底撕裂、將靈魂都震出軀殼的恐怖巨響,才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猛然爆發出來,排山倒海般席卷而至!
伴隨著這毀滅之音的,是那終極毀滅的場景!
整座山峰,就像是被一顆來自天外的毀滅星辰正麵擊中,又像是被億萬噸當量的炸藥從最核心的部位同時引爆!
在一聲沉悶到極致、也宏大到了極致的轟鳴聲中,轟然解體!
不是崩塌!
是解體!是粉碎!
是徹徹底底的湮滅!
巨大的、重量以萬噸計算的堅硬岩石,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力拋飛起來,衝上數百米的高空,如同世界末日時降下的隕石雨,帶著淒厲的呼嘯聲,向著四麵八方轟然砸落。
煙塵,衝天而起!
無數的碎石粉末、塵土沙礫,混合著被震成齏粉的草木,形成了一朵巨大無比的、灰黃色的蘑菇狀雲團,翻滾著,咆哮著,直衝雲霄,將那片天空的陽光都徹底遮蔽!
大地,在瘋狂地顫抖、呻吟!
仿佛有一頭沉睡了萬年的太古巨獸,在地底深處翻身。
強烈的震感從腳下傳來,如同洶湧的波濤,一浪高過一浪。
阿朱和阿紫隻覺得腳下虛浮,再也站立不穩,齊齊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本能般的驚呼,嬌軀一軟,就要癱倒在地。
若不是她們的手,還下意識地、死死地抱著、拽著段譽的胳膊,恐怕早已如同狂風中的柳絮,委頓於地。
可即便如此,她們的眼睛,卻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依舊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著那片煙塵彌漫、毀滅能量肆虐的遠方。
她們的瞳孔中,倒映著山峰崩塌、巨石橫飛、煙塵蔽日的末日景象。
仿佛要將這一幕,烙印在靈魂的最深處。
等待。
在死一般的寂靜和無法言喻的震撼中等待。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
那衝天的煙塵,終於在那毀滅性能量宣泄完畢後,開始緩緩沉降、散去。
視野,逐漸變得清晰。
阿朱和阿紫,以及她們身旁那個自始至終都如同磐石般巋然不動的男人,一起望向了那座山峰原來所在的位置。
然後。
她們看到了。
原來那座山峰所在的地方……
此刻,已經空無一物。
那座曾經堅硬、挺拔、沉默地存在於那裏不知多少歲月的山峰,徹底消失了。
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屬於創世神魔的巨手,從這片大地上,憑空抹去。
隻在原地,留下了一個巨大無比、猙獰可怖的豁口,以及漫山遍野、一直蔓延到視野盡頭的、大小不一的碎石塊。
一片死寂。
荒涼得如同太古洪荒的死寂。
仿佛連風,都不敢再吹拂到這片剛剛經曆了神罰的土地。
針落可聞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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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的腦子,已經徹底停止了思考。
她那張清麗秀美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張著那如同櫻桃般小巧紅潤的嘴,唇瓣微微顫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雙總是含著溫柔笑意的美眸,此刻圓瞪到了極限,瞳孔渙散,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她整個人,從頭發絲到腳尖,都徹底僵住,化作了一尊極其精美、卻毫無生氣的玉雕。
而阿紫……
她的反應,則更為複雜,更為劇烈。
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仿佛脖頸的關節都已經鏽住,一寸一寸地,扭動著自己僵硬無比的脖子。
她先是如同夢遊一般,看了看遠方那片仿佛被天神用巨斧劈開的、觸目驚心的狼藉景象。
滿地的碎石,巨大的坑洞,空蕩蕩的天空……這一切都在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一掌,蘊含著何等毀天滅地的力量。
然後。
她的目光,一點點地,移回到了身旁這個男人的臉上。
這個容貌俊雅,氣質溫文,從始至終都麵帶淡然微笑,仿佛剛剛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蒼蠅,而非一掌抹平了一座山峰的男人。
雲淡風輕。
是的,就是雲淡風輕。
做完如此驚世駭俗、宛若神跡之事後,他的臉上,竟然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得意、疲憊或者是力量宣泄後的激動。
隻有平靜。
一種深不見底、令人感到恐懼的平靜。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起初隻是細微的、如同秋風中的落葉般的輕顫。
但很快,這顫抖就變得劇烈,如同打擺子一般,席卷了她的全身。
不是因為害怕。
至少不全是。
更多的,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源自靈魂最深處,對那種無法理解、無法抗衡的絕對力量的……戰栗與震撼!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掌。
就那麽隨意地一推。
隔著數裏之遙。
把一座由堅硬岩石構成的山……打得粉碎,打得消失不見了?
這……這真的是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這真的是凡間武學所能企及的境界嗎?
不!
絕不!
這絕對不是武功!
這是神跡!是天罰!是傳說中創世與滅世的神魔才擁有的無上偉力!
她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師父,那個在她心中如同籠罩一切的陰影、如同來自幽冥的魔神般不可戰勝、讓她恐懼了無數個日夜的星宿老怪,丁春秋。
師父他……真的很強嗎?
是的,很強。
他的化功大法,詭異歹毒,能於無聲無息間化去別人苦修數十年的內力,讓人談之色變,畏之如虎。
他的用毒功夫,出神入化,防不勝防,能殺人於無形之中,千裏之外取人性命如同探囊取物。
他站在那裏,僅僅是一個名號,就足以讓江湖中人膽寒,方圓十丈之內,無人敢輕易靠近,氣場強大得如同實質。
他的強大,是阿紫過往十幾年人生中,所能想象和接觸到的力量巔峰。
可是……
現在,將師父那令人恐懼的強大,與眼前這輕描淡寫間便讓一座山峰化為烏有的力量,放在一起對比……
阿紫的腦海中,瘋狂地、不受控製地,進行著這場對比。
答案,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毋庸置疑,又是如此的……讓她感到一種世界觀崩塌般的殘酷!
不能!
絕對不能!
師父他,別說一掌打碎一座數裏外的山峰。
就是讓他站在山腳下,運足十成功力,去打碎一塊房屋大小的、位於山腳下的大石頭,恐怕都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未必能夠做到!
師父的強大,是一種“術”的強大,是技巧,是陰謀,是詭計,是毒藥,是種種令人防不勝防的邪門手段堆砌起來的強大。
而眼前這個名叫段譽的男人的強大……
是“力”的極致!
是純粹的,絕對的,赤裸裸的,不摻雜任何水分,也不講任何道理的,碾壓一切、粉碎一切的終極力量!
在這種如同煌煌天威、如同宇宙洪荒般的力量麵前,什麽化功大法,什麽奇毒劇毒,什麽詭計陰謀,都顯得那麽的可笑,那麽的渺小,那麽的不堪一擊!
就像是孩童揮舞著木劍,試圖去挑戰頂天立地的巨人!
就像是一隻掌握了某種特殊毒液的螞蟻,試圖去毒死一顆從天而降、足以焚山煮海的煌煌大日!
可能嗎?
她終於明白了。
徹底地、絕望地、也是無比震撼地明白了。
為什麽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未曾將星宿老怪丁春秋放在眼裏。
為什麽他敢用那種平淡的語氣,說出要去“殺丁春秋”的話。
為什麽他麵對自己一次又一次、聲嘶力竭的警告和哀求,會露出那種近乎憐憫的、不屑一顧的笑容。
原來……
原來在他的眼中,自己那個威震江湖、橫行西域、讓無數人聞風喪膽、在她心中如同夢魘般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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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隻是一隻……
稍微強壯一點的,但依舊可以隨手碾死的,螻蟻!
“咕咚。”
阿紫艱難地、極其費力地咽了一口唾沫。
她的喉嚨幹澀得發痛,仿佛有砂紙在摩擦。
她抱著段譽胳膊的手,那之前因為恐懼和焦急而死死緊扣的手,不知不覺間,已經鬆開了。
不是不想再抱。
而是……不敢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極致敬畏、極致恐懼、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信徒麵對神隻般的渺小與卑微感,從心底最深處,如同岩漿般噴湧而出,瞬間淹沒了她的全部身心。
這股情緒是如此強烈,以至於讓她渾身發軟,膝蓋發酸,幾乎要控製不住地,向著身旁這個如同神魔降世般的男人,跪倒下去。
姐夫?
這個稱呼,此刻在她的心裏翻滾著,卻帶著一種讓她感到無比荒謬和惶恐的味道。
讓這樣一位強者……當自己的姐夫!
段譽緩緩收回了那隻剛剛推出了驚世一掌的右手手掌。
動作依舊從容不迫。
他甚至還有閑暇,輕輕拍了拍自己那月白長衫的衣袖,拂去上麵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灰塵。
仿佛剛才所做的一切,與撣去一粒塵埃,並無本質區別。
他轉過頭,目光再次落在已經徹底石化、靈魂似乎都已出竅的阿朱和阿紫身上。
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的、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清澈,幹淨,人畜無害。
與片刻前那毀天滅地的形象,形成了無比強烈、無比詭異的反差。
仿佛剛剛那令山河破碎、讓天地失色的金色神龍,與他毫無關係。
“現在。”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溫和,如同山澗清泉,叮咚流淌。
但此刻,這平靜溫和的聲音裏,卻自然而然地,帶著一種淩駕於眾生之上、不容置疑的絕對威嚴。
這威嚴並非刻意營造,而是力量達到某種境界後,自然散發出的氣息。
“可以告訴我……”
他的目光,主要落在身體依舊在微微發抖的阿紫身上,帶著一絲詢問,一絲了然。
“丁春秋在哪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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