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秒。
    空氣像是被抽幹了聲音，隻剩下符文陣邊緣細微的嗡鳴，像老式收音機調頻時的雜音。吳一處的指尖貼在心火石表麵，能感覺到那塊暗紅晶體正微微震顫，仿佛裏麵關著一頭即將蘇醒的野獸。
    虞媚兒雙手交疊壓在膝蓋上，指節泛白，魔力在經脈裏來回衝刷，像燒紅的鐵絲在血管裏穿行。她沒說話，但眼神已經亮得嚇人，那是法師準備拚盡全力的前兆。
    李鐵柱把盾牌斜插進地麵，整個人半跪著，右臂的繃帶滲出淡黃色液體，那是腐蝕傷在和淨化藥劑打架。他舔了下幹裂的嘴唇，低聲罵了句：“這破陣再不開工，我怕自己先散架。”
    “快了。”吳一處盯著係統界麵，倒計時在視野中清晰跳動。
    43……42……41……
    他迅速將最後一塊雷紋鐵片壓進石板凹槽，星絲繩自動收緊，發出輕微的“哢”一聲，像是鎖死了某個機關。
    “第一組引能符文，準備接引。”他聲音壓得很低，但每個字都像釘子，“虞媚兒，三成魔力，聽我口令。”
    虞媚兒點頭，法杖輕輕點地，水晶裂紋中溢出一縷淡藍色霧氣，緩緩纏上她的手腕。
    38秒。
    吳一處調整站位，一腳踩在陣心石板邊緣，重心前傾。他能感覺到那枚殘缺符文的旋轉軸心正在鬆動，就像生鏽的齒輪被人用蠻力擰了一圈。
    35秒。
    李鐵柱用盾牌邊緣敲了下地麵，低頻震蕩傳入岩層，測試陣基穩定性。嗡的一聲輕響，三枚外圍符文閃了閃，像是打了個哈欠。
    “地基還撐得住。”他咧嘴，“就是不知道能撐幾波。”
    “撐到邪神閉嘴就行。”吳一處眯眼，“等我喊‘三’，不是‘三’字出口就上，是等我吐氣的那口氣斷了——那是窗口開啟的零點。”
    虞媚兒皺眉：“你能不能說人話？”
    “就是——”吳一處深吸一口氣，肺部像被針紮，“我呼氣結束的瞬間，你給魔力。”
    她翻白眼：“那你可別憋太久，我可不想等你斷氣才動手。”
    30秒。
    空氣壓迫感陡增，黑霧在外圍翻滾，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銀灰色迷霧卻開始向內收縮，符文陣列邊緣泛起一圈圈漣漪，像是水麵被無形的手攪動。
    25秒。
    吳一處閉眼，係統探查全開，所有資源集中到“環境監測”模塊。視野裏全是數據流，符文波動、能量密度、延遲響應……他像在看一場隻有自己能懂的直播。
    20秒。
    他睜眼，瞳孔微縮。
    “來了。”
    15秒。
    虞媚兒雙手緩緩抬起，魔力在掌心凝成兩團跳動的藍焰。
    10秒。
    李鐵柱盾牌前傾，身體壓低，像一頭準備撲殺的野牛。
    5秒。
    吳一處的呼吸越來越慢，胸口起伏幾乎停止。
    3秒。
    2秒。
    1秒。
    符文陣光芒驟然黯淡，1.5秒的休眠期開啟。
    0.2秒！
    那枚殘缺符文開始逆時針偏轉。
    吳一處猛地吐出一口氣，短促、幹脆，像刀劈木頭。
    “三！”
    虞媚兒雙手一推，三成魔力如溪流般湧出，順著星絲繩衝向心火石。紅色晶體瞬間亮起，能量順著石板紋路蔓延，第一組三枚“引能符文”同時亮起幽藍光芒，像是被點亮的路燈。
    嗡——
    光橋再現，比上次更穩，持續時間直接拉到3.5秒。
    “第一段接通！”吳一處大吼，“李鐵柱，準備聚能！”
    李鐵柱早有準備，盾牌猛然砸地，一聲悶響，低頻魔力波順著岩層擴散，精準撞上第二組符文。那三枚符文先是微微一顫，隨即爆發出刺目金光，能量流在陣心匯聚成環，像一條發光的蛇在盤繞。
    “聚能完成！”他喘了口氣，“下一段你可別卡殼，我這胳膊快不是自己的了。”
    “放心。”吳一處伸手一抓，從空間取出心火石本體，直接按向第三組“導能符文”的接入點。係統探查瞬間鎖定能量流向，他手指微調，像在擰一個看不見的閥門。
    嗤——
    能量爆衝！
    第三組符文亮起紫芒，九枚主符文首次同步脈動，頻率完全一致，像是九顆心髒同時跳動。
    “導能接通！三段激活！”吳一處大喝，“陣法構建完成百分之七十！”
    但問題緊隨而來。
    能量波動劇烈，光橋扭曲，黑霧瘋狂撞擊迷霧邊界，像是被激怒的野獸。整個符文陣開始震顫，石板邊緣出現細小裂紋。
    “穩不住！”虞媚兒臉色發白，魔力輸出已經開始顫抖，“再這麽下去，陣眼要炸！”
    吳一處眼神一冷，從空間取出最後一瓶“凝神露”，甩手扔給她：“喝了！”
    虞媚兒接住，拔開塞子一口灌下。液體入喉的瞬間，她眼中的混沌褪去，魔力流動重新變得平穩。
    “第二輪輸出，準備！”吳一處吼道。
    “我盾都快舉不動了！”李鐵柱咬牙，盾牌第三次砸地，共振頻率強行壓下陣基震顫，“你要再不來點快的，我就躺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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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吳一處盯著係統提示，【能量流向穩定，三組符文輸出比例可調】。
    他立刻動手，手指在空中快速劃動，係統界麵彈出三道滑條，分別對應“引、聚、導”三段輸出。他一邊觀察符文反應，一邊微調比例。
    引能段降低5，聚能段提升3，導能段保持恒定。
    嗡——
    整座符文陣猛地一震，隨即穩定下來。
    緊接著，石板緩緩升起，離地三尺，化作一個直徑三丈的光輪，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光芒向四周擴散。銀灰色迷霧被光芒包裹，開始緩緩旋轉，像一台沉睡千年的機器終於啟動。
    黑霧如遇烈陽，迅速退散。
    邪神的低吼聲變得斷續，那股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弱。
    “成了……”虞媚兒鬆了口氣，差點癱倒，但還是咬牙撐住魔力輸出。
    李鐵柱靠著盾牌喘氣，右臂的傷又開始滲液，但他咧嘴笑了：“這玩意兒還真能用？”
    “不是能用。”吳一處盯著光輪中心，神情嚴肅，“是現在才真正開始工作。”
    他低頭看了眼係統界麵，【削弱魔法陣已激活，邪神能量外泄速率下降67】。
    “我們不是在封印它。”他低聲說，“是在給它裝靜音模式。”
    虞媚兒苦笑：“你這比喻能不能別老拿遊戲說事？”
    “因為這就是遊戲邏輯。”吳一處抬頭，眼神銳利，“老祖宗們當年設計這陣法，就跟程序員寫代碼一樣。我們不是在破防，是在打補丁。現在補丁裝上了，但它能不能跑穩，還得看接下來的維護。”
    李鐵柱哼了聲：“所以咱現在是運維工程師？”
    “差不多。”吳一處笑了笑，隨即臉色一肅，“穩住輸出，別鬆手。這陣法剛啟動，還得磨合。”
    三人各自守住陣位，魔力持續注入。
    光輪緩緩旋轉，壓製力不斷增強。
    黑霧退得更遠，迷霧區域的空氣都變得清爽了幾分。
    吳一處站在陣心，手搭在心火石上，係統探查不斷反饋數據。他忽然發現，那枚殘缺符文的旋轉角度，比之前多了0.1度。
    他眯起眼。
    “不對……它在適應。”
    虞媚兒抬頭：“什麽？”
    “這陣法……”吳一處聲音低沉，“它在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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