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處的手掌還貼在虞媚兒後背，指尖能感覺到她呼吸微弱的起伏。那口血咳出來之後，她的身體就像被抽空了力氣，連抬手指都艱難。他沒時間問她怎麽樣，也沒法安慰——倒計時投影在牆上跳動：“17秒”。
    能量池的護盾重新亮起，符文流轉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每七秒一次的暗淡間隙幾乎縮成了眨眼的瞬間。更糟的是，剛才虞媚兒那一擊不僅被彈開，護盾還反向震蕩出一圈力場，震得整個密室嗡鳴作響。
    “還能撐住嗎？”吳一處低聲問，聲音壓得極低。
    虞媚兒眼皮顫了顫，沒說話，但手指微微勾了一下，像是在回應。
    他知道，她聽到了。
    靜滯水晶殘片已經被嵌進短刀刀柄的凹槽裏，冰藍色的晶體和金屬咬合在一起，像一塊鏽跡斑斑的老零件。這玩意當初在瑪法大陸卡過boss的大招刷新，原理是短暫凍結魔法循環節奏。現在它能不能再救一次命，全看接下來這幾秒。
    他閉上眼，係統探查界麵再次彈出，亂碼依舊，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半癱瘓狀態。憑著記憶裏的能量流向圖，他在腦子裏重新畫出護盾的脈衝節點——每一次暗淡前0.5秒，左側第三道符文會有毫秒級的延遲。
    就是那裏。
    “準備好了嗎？”他睜開眼，看向虞媚兒。
    她沒點頭，隻是把法杖輕輕橫放在腿上，指尖開始凝聚一絲寒氣。不多，但足夠提醒他：她在等信號。
    吳一處深吸一口氣，肌肉繃緊，腳步緩緩後撤兩步。膝蓋傳來一陣酸脹，左肩傷口因為剛才的撞擊又裂開了，血順著胳膊往下淌，滴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倒計時：12秒。
    他猛地蹬地衝刺，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撲向前方。就在護盾即將恢複亮度的刹那，短刀高舉，刀尖對準那個細微的延遲點狠狠刺下！
    嗡——！
    一聲尖銳的摩擦音炸開，靜滯水晶驟然釋放出一股冷流，順著刀身蔓延至護盾表麵。那一圈符文像是被凍住了一瞬，光芒凝滯，裂縫般的破綻出現在球體正中央。
    “現在！”吳一處吼出最後一個字。
    虞媚兒咬破舌尖，血腥味衝上喉嚨，神誌一清。她雙手撐地，法杖猛地點向地麵導管連接處。不是攻擊護盾，而是用最後的魔力將寒氣注入供能線路。
    冰霜順著金屬管道瘋長，哢嚓聲接連響起。三根主供能管瞬間結滿白霜，壓力失衡導致內部能量紊亂，護盾劇烈扭曲，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凹陷。
    機會隻有一次。
    吳一處沒有猶豫，拔出短刀，整個人撞進護盾破裂的缺口。電弧在他身上炸開，手臂一陣發麻，但他死死攥著刀柄，借著衝勢躍向懸浮的水晶本體。
    刀尖劃過球麵，發出刺耳的刮擦聲。緊接著，他調轉方向，瞄準水晶底部與主軸連接的核心節點，雙手握柄，全力劈下！
    “給我——碎！！”
    轟！！
    整顆能量池猛地一震，藍光瘋狂閃爍，蛛網狀裂痕從中心向外炸開。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將吳一處掀飛出去，後背重重砸在石牆上，五髒六腑仿佛移位。
    他滑落在地，耳朵嗡嗡作響，視線模糊了一瞬。
    抬頭看去，能量池仍在懸浮，但光芒已經不穩定，像接觸不良的燈泡不斷明滅。導管一根接一根爆裂，噴出高壓蒸汽，密室溫度驟升。
    倒計時：8秒。
    還沒完。
    他掙紮著想站起來，雙腿卻軟得不聽使喚。空間裏還剩一瓶東西——濃縮雷元素藥劑，當年在瑪法煉廢了的一批實驗品，一直沒舍得扔。現在看來，廢物也有廢物的用處。
    他伸手一撈，瓶子出現在掌心。玻璃滾燙，裏麵的液體泛著紫光，晃動時發出低沉的嗡鳴。
    “最後一搏了。”他咧了咧嘴，嘴角全是幹涸的血。
    拔掉瓶塞，他直接把藥劑灌進短刀裂縫。液體滲入金屬，刀身開始微微震顫，刀刃邊緣浮現出細小的電蛇。
    虞媚兒靠在角落，眼睛半睜，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
    吳一處看了她一眼，笑了下：“別擔心，這次我算準了cd。”
    他撐著牆起身，右腳發力，再一次衝向能量池。
    倒計時：5秒。
    護盾早已崩解，水晶本體暴露在外，脈動越來越慢，像是垂死的心髒。他躍到半空，雙手持刀，將全身力量壓在刀尖，直刺最深處的魔核連接點。
    “這一刀——”
    雷光炸裂，紫藍色電流席卷整個球體。
    “為了所有人活命！”
    轟隆——！！！
    一聲巨響撕裂密室，巨大的水晶轟然爆碎，碎片四濺，藍光如潮水退去。所有連接的導管在同一刻熄火塌陷，天花板上的警報燈閃了兩下，徹底黑了下來。
    倒計時定格在1秒，戛然而止。
    空氣安靜了一瞬。
    接著，是接連不斷的崩塌聲。牆體開裂，碎石掉落，煙塵彌漫。吳一處跪倒在地，左臂焦黑一片，膝蓋脫力，再也撐不住身體重量。
    他喘著粗氣，抬頭看向天花板——那抹猩紅終於消失了。
    贏了。
    他慢慢爬起來，踉蹌著走向虞媚兒。她靠在牆邊，臉色慘白，但嘴角微微翹了翹。
    “……成了？”
    “嗯。”他蹲下身，把她輕輕攬進懷裏，聲音沙啞，“我們贏了。”
    密室內隻剩下兩人微弱的呼吸聲。能量管線一根根冷卻塌陷，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金屬味。遠處主陣眼的光芒也已熄滅，整個設施陷入死寂。
    他們沒動，也沒說話，就這麽坐著，等著這場差點吞噬一切的災難真正過去。
    突然，頭頂傳來一陣低沉的震動。
    不是爆炸，也不是坍塌。
    是某種能量重新啟動的嗡鳴。
    吳一處猛地抬頭，瞳孔一縮。
    一道漆黑的裂隙正在密室上方緩緩張開，邊緣泛著暗紫色的光。一道身影盤坐其中，正是首領。他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胸口魔核幾乎碎裂，可臉上卻沒有敗意，反而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你們毀了我的裝置……”他的聲音從裂隙中傳來，帶著回響，“但裂縫……已經打通。”
    吳一處一把將虞媚兒拉到身後，右手摸向空間，卻發現短刀隻剩半截殘刃。
    裂隙越擴越大，一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從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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