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那句“你以為……是我逃？”像根釘子紮進吳一處的腦子。
    他沒動，也沒衝上去，更沒扔出手裏的雷元素濃縮劑。反而把瓶子慢慢塞回空間，手指在係統界麵上滑了兩下，重新校準探查範圍。
    信號源還在，距離三百米，魔力波動沒有減弱，反而在緩慢爬升。但問題來了——這股能量走向不對勁。不是往傳送方向拉，也不是蓄力反擊，倒像是……在往下沉。
    “裝神弄鬼。”吳一處低聲咕噥，“傷成那樣還能搞大陣仗？你當自己是充電寶啊，插地裏就能回血？”
    他回頭看了眼虞媚兒。她躺在岩石上，外套蓋著半身，呼吸短促，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體溫比剛才又高了一截，估計是體內殘留的黑暗魔法在反噬。
    “再忍會兒。”他輕聲說，“等我把這家夥的ifi斷了，立馬給你叫外賣送藥。”
    說完，他轉過身，貼著一棵巨樹緩緩前行。腳下的落葉厚得能陷下半隻靴子，每一步都悄無聲息。霧氣越來越濃，連係統探查的光點都有些發虛，像隔著毛玻璃看燈泡。
    二百米。
    前方林間空地邊緣，幾根斷裂的藤蔓垂在地上，切口整齊，還冒著淡淡的青煙。吳一處蹲下，伸手碰了碰斷麵，指尖傳來一陣麻癢，像是被靜電打了一下。
    “剛走不久，還順手清了場。”他眯眼掃視四周，“怕我順著痕跡追上來？那你跑什麽？還留個祭壇在這兒當打卡點？”
    他站起身，繼續推進。
    一百五十米時，空氣開始變得粘稠。不是物理上的阻力，而是感官上的錯覺——耳朵嗡嗡響，眼角餘光總感覺有東西在動。係統彈出提示：
    【精神幹擾強度提升，建議減少暴露時間】
    “建議個頭。”吳一處直接把提示框甩到角落，“哥們兒期末考掛三科都沒慫過，你現在拿這點小把戲糊弄我？”
    他掐了下大腿，疼感清晰，說明意識還在。空間屏障自動調節頻率，將大部分幹擾能量偏轉出去。他加快腳步，繞過一片密集的矮灌木，終於看清了前方景象。
    空地中央，一個由枯枝和碎石堆成的簡易陣法正在運轉。地麵畫著殘缺的符文圈，大部分被踩亂，但仍有幾處亮著暗紅色的光。陣眼位置插著一根斷裂的權杖，寶石碎裂，裂痕裏滲出黑色液體，正一滴一滴落入地縫。
    首領跪在陣法中央，左手焦黑萎縮，右手撐地，額頭幾乎貼到泥土。他的胸膛凹陷下去一塊，呼吸時發出破風箱似的聲響，可雙手卻死死按著地麵，像是要把最後一點力氣榨出來灌進地底。
    而就在他頭頂上方，拳頭大小的黑色光點懸浮著，緩慢旋轉，表麵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像一顆凝固的水銀珠。
    “這不是逃跑。”吳一處屏住呼吸，“這是埋種子。”
    他忽然明白過來——對方根本沒打算逃遠。所謂的瞬移，隻是為了把追兵引開，再趁機啟動這個隱藏儀式。能量池被毀後，整個計劃崩盤，但他沒放棄，而是換了個方式，想從地脈裏強行抽取殘餘魔力，重構某種存在。
    “你這也太拚了吧？”吳一處咧了下嘴，“命都快沒了還要續副本？”
    他悄悄摸出那塊廢棄符文石板，捏在左手裏。這玩意兒之前破過隱形結界，說不定也能幹擾這個陣法節奏。右手指尖則輕輕勾住雷元素濃縮劑的瓶口，隨時準備投擲。
    七十米。
    他改用匍匐前進，身體壓低，借著巨樹陰影一點點靠近。係統距離提示跳到五十米時，他忽然察覺不對——霧氣流動的方向變了。
    原本是貼著地麵橫向蔓延，現在卻開始向上卷，像是被什麽東西吸著往陣法中心聚攏。而那顆黑色光點，亮度微微增強了一絲。
    “糟了。”
    他立刻意識到，儀式進入第二階段了。再不動手，等那光點成型，後果難料。
    三十米。
    他繃緊肌肉，準備突襲。
    就在這時，首領猛地抬起頭。
    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向他藏身的位置。
    嘴角再次揚起。
    “你終於來了。”
    吳一處渾身一僵。
    不是因為被發現，而是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腳下土地輕微震顫了一下，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地底蘇醒。
    緊接著，係統警報無聲彈出：
    【檢測到深層魔力共鳴】
    【來源：未知生物群落】
    【距離：地下八十米，正快速上升】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突然響起一陣極低頻的震動，像是遠處有巨獸在敲鼓。地麵裂開幾道細縫，黑色光點猛然加速旋轉，灑下一縷幽光，落在陣法邊緣的一塊焦土上。
    那片土，動了。
    不是風吹，也不是塌陷，而是像活物一樣拱起一個小包，隨即裂開，一根細長、泛著甲殼光澤的觸須緩緩探出，輕輕擺動。
    吳一處瞳孔一縮。
    “你不是在逃。”他盯著首領，“你是……在叫幫手？”
    首領笑了，笑聲沙啞得像砂紙磨鐵。
    “我說過，這片森林，從來就不屬於你們這些闖入者。”
    話音未落，那根觸須猛然抽搐，狠狠紮進旁邊的樹幹。樹皮瞬間變黑、龜裂，整棵參天古木發出吱呀聲，緩緩傾斜。
    吳一處迅速後退兩步，右手已將雷元素濃縮劑握緊。
    “叫幫手可以，但醫藥費得先結清。”
    他盯著那不斷湧出觸須的裂縫，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瓶蓋。
    瓶身滾燙，蒸汽從口部噴出，在冷空氣中凝成一道白線。
    他抬手，就要擲出——
    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微弱的咳嗽。
    虞媚兒在岩石上翻了個身，手臂無力地垂下，指尖擦過地麵，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那劃痕，正好穿過一道隱蔽的符文殘跡。
    符文亮了一下。
    像是被激活了什麽。
    吳一處眼角餘光掃到這一幕，心頭猛跳。
    “別啊……這時候別觸發隱藏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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