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媚兒的手懸在半空，指尖離吳一處的掌心隻差一寸。她沒動，也沒說話，但眼神已經變了，從擔憂轉為警覺。
    吳一處後撤的動作幹脆利落，腳跟碾著地麵滑出一步，同時從空間裏抽出一塊泛黑的鱗片。那東西邊緣參差，像是被什麽巨獸啃過一口，拿在手裏沉甸甸的，還帶著點濕氣。
    他手腕一抖，鱗片飛出去，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啪”地砸在對麵通道拐角的金屬支架上。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廊道裏足夠刺耳。更關鍵的是，那鱗片上殘留的魔力波動像是一塊肉扔進了狼群——原本剛剛複燃的爆破符文猛地一跳，藍光順著地縫竄出三寸高，隨即又熄滅。
    監控水晶捕捉到了這一瞬的能量起伏。
    遠處的腳步聲立刻變了方向，原本壓著節奏前進的巡邏隊迅速分出一支小隊，朝著聲響處包抄過去。
    “好機會。”吳一處低聲道，語速快得像炒豆子，“你左邊走廊，用鏡影術拉三個幻象，走z字，別直線跑。”
    虞媚兒點頭，法杖輕點地麵，杖頭一點微光閃過。下一秒，三條模糊的身影從牆邊浮現，穿著和她一模一樣的裝束，腳步交錯，朝著不同方向移動。其中一個還故意踢翻了個廢棄零件箱，發出嘩啦一聲響。
    巡邏隊果然中招，主力編隊立刻轉向追擊，連通訊頻道都吵了起來：“b區發現目標！兩個……不，三個！全在左翼！”
    “成了。”吳一處嘴角一揚，“這波演技值五毛。”
    虞媚兒白他一眼：“你再說一句廢話，我就讓幻象回頭揍你。”
    話音未落，頭頂通風格柵傳來細微的嗡鳴。晶眼開始掃描，紅光一道道掃過地麵。
    吳一處立刻收聲，貼牆蹲下，屏住呼吸。係統界麵在眼前展開，角落裏跳出一行提示：【光學偵測，周期15秒，盲區2.3秒】
    他盯著那條倒計時，手指在戰刃刀背上輕輕敲了兩下，像是在打拍子。
    紅光掃過，停頓，轉向死角。
    就是現在！
    他猛地起身，貓腰疾行，借著排熱管投下的陰影快速前移。每一步都卡在晶眼盲區的間隙裏，不多不少，精準得像踩在刀尖上跳舞。
    中途地麵突然出現一塊灰白色石板，表麵光滑得反常。
    壓力感應。
    他停下，從空間摸出一枚齒輪——鏽得厲害，齒牙殘缺，是上次拆機關時順手撿的廢料。他捏著齒輪邊緣，輕輕往前一拋。
    齒輪落在石板中央。
    “滴”的一聲輕響。
    上方晶眼立刻聚焦，鎖定熱源位置。但幾秒後，沒有後續動作，判定為誤觸，緩緩移開視線。
    吳一處趁機匍匐前進，膝蓋壓著地麵爬過石板區域。等他翻起身時，已經到了服務通道盡頭。
    前方不足二十步，就是控製中心那扇厚重鐵門的輪廓。門縫裏透出淡淡的藍光，像是某種啟動程序正在進行。
    他靠在牆邊，喘了口氣，抬手在牆縫裏劃了個符號——歪歪扭扭的三角，底下加一橫。
    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已到位，等信號。
    幾秒後，通風口邊緣飄下一片花瓣。
    淡紫色，邊緣微微卷曲，像是被魔力浸染過。它慢悠悠地落在他腳邊，輕輕一顫，隨即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他知道，那是虞媚兒的回應：誘敵成功，我已隱蔽待命。
    “漂亮。”他低聲笑了笑，握緊戰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這時，係統突然彈出新提示：【主控室能量波動上升，最終程序加載進度：47】
    時間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邁步，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不是巡邏隊那種整齊劃一的步伐，而是有人刻意放慢的移動。
    他沒回頭，也沒出聲，隻是將戰刃往背後一藏，順勢靠在牆邊，假裝仍在觀察大門。
    腳步聲越來越近。
    三步。
    兩步。
    一隻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
    他猛地轉身，戰刃橫起，刀鋒直指來人咽喉——
    卻在最後一刻收住。
    虞媚兒站在那兒，臉色有點發白，但眼神鎮定。她另一隻手裏還攥著半截燒焦的符紙，袖口有煙熏的痕跡。
    “你怎麽回來了？”他壓低聲音，“不是說好待命？”
    “那邊太安靜了。”她喘了口氣，“追兵折返了，估計發現是幻象。”
    “操。”吳一處皺眉，“這麽快識破？”
    “不止。”她抬手指了指頭頂，“晶眼升級了，現在能識別魔力殘留濃度。普通幻術撐不過十秒。”
    吳一處眯眼看向通風格柵，果然發現其中一顆晶眼的顏色比其他更深，像是剛被激活的新型號。
    “硬闖不行。”虞媚兒低聲說，“得換個方式。”
    “那你回來幹嘛？送人頭嗎？”
    “我是來告訴你——”她忽然湊近，嘴唇幾乎貼著他耳朵，“剛才我路過排風井的時候，看到下麵有個檢修口，通向控製台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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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
    “那裏沒人守。”
    吳一處愣了一下：“你是說……繞後？”
    “對。”她退開一步，眼神認真，“你正麵吸引注意，我從後麵進去，手動切斷警報核心。”
    “太險了。”他搖頭，“萬一你在裏麵被鎖死？”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她反問，“等他們把所有出口封死？還是指望你的係統自動把門炸開？”
    吳一處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她看著他，忽然笑了下：“上次在沃瑪寺廟，你說過一句話。”
    “啥？”
    “你說——‘隻要能贏，姿勢醜點無所謂’。”
    他一怔，隨即咧嘴：“那是我說的？”
    “嗯，還挺有道理。”她把手伸進空間，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金屬箔片，“這是我昨晚做的幹擾貼片，貼上去能讓監控延遲八秒。夠我鑽進去。”
    吳一處盯著那張箔片看了兩秒，伸手接過，掂了掂：“你就帶了這個？”
    “還有這個。”她又掏出一小瓶液體，透明無味，“潑在地上，能讓晶眼誤判體溫分布。”
    “你還挺全能。”他嘖了一聲，“下次能不能提前說一聲？嚇我一跳。”
    “提前說了就沒驚喜了。”她眨了眨眼，“所以，幹不幹？”
    吳一處沉默兩秒，把戰刃插回背後，從空間裏取出一根短鐵管和一塊破布。
    “幹。”他一邊用破布裹住鐵管兩端，一邊說，“但我得先讓他們以為我要強攻大門。”
    “怎麽搞？”
    “簡單。”他把鐵管往地上一杵，露出笑容，“演一出英雄獨闖龍潭的好戲。”
    虞媚兒看著他把鐵管插進地板縫隙，用力撬動。
    金屬摩擦聲刺耳響起。
    下一秒，整條通道的警報燈全部亮起，紅光瘋狂閃爍。
    遠處立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至少兩支小隊正在高速逼近。
    吳一處站在原地，雙手抱頭，做出一副“被發現”的震驚表情，嘴裏還大聲喊：“哎喲臥槽！誰按的警報？！”
    虞媚兒翻了個白眼，轉身就往排風井方向跑去。
    吳一處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臉上的慌亂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
    他鬆開鐵管，從空間摸出一枚黑色小球，輕輕捏碎。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來吧。”他低聲說，戰刃重新出鞘，“讓你們看看什麽叫真正的‘獨闖龍潭’。”
    他抬起腳，朝著控製中心大門的方向，邁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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