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鑰分離，中樞待啟。請插入權限核心。”
    那行幽光文字浮在半空，像一塊燒紅的鐵片懸在頭頂，燙得人不敢眨眼。
    吳一處的手還捏著銅鉗，指節微微發白。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緩緩把鉗子往回收了寸許，腳底往後滑了半步。虞媚兒幾乎是同步反應，指尖一抖，一層薄而透明的屏障悄然撐開，罩住兩人與控製台之間的區域。
    空氣裏有股輕微的震顫感，像是琴弦繃到了極限，隨時會斷。
    “它沒炸。”吳一處終於開口，聲音壓得極低，“說明不是觸發式陷阱，是提醒。”
    “提醒什麽？”虞媚兒盯著那行字，眉心微蹙。
    “提醒我們——它還活著。”他咧了下嘴，眼神卻沒笑，“而且知道咱們在動它的命門。”
    話音落，那藍光又閃了一下，節奏比剛才更亂，像是呼吸急促的病人。七條導管中，三條依舊泛著暗紅光澤，其餘四條已經黯淡無光，表麵甚至出現了細小的裂紋。
    吳一處立刻調出係統界麵，能量流向圖譜瞬間鋪展。畫麵中，六棱柱裝置內部的符文線路呈現出斷續狀態，供能路徑明顯殘缺，但仍有三股穩定的能量流在循環運轉。
    “降級運行。”他低聲說，“主係統癱瘓了，但備用模塊還在苟延殘喘。現在這玩意兒就像個半醒的醉漢，打它會還手，但打不死。”
    虞媚兒皺眉：“可它剛才浮現的文字……‘密鑰分離’？難道有人先來過？”
    “不一定。”吳一處搖頭，“也可能是係統自檢到密鑰不在位，自動彈出提示。你看那行字，浮出來的時候沒有震動，也沒有能量波動，更像是讀取預設程序的結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整個控製中心。金屬架、玻璃容器、散落的文件……最後落在角落那台半埋在塵土裏的環形控製台。
    “真正的問題是——誰才是主控？”
    虞媚兒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你是說，那個才是關鍵裝置？”
    “八成是。”吳一處眯眼，“六棱柱是執行終端，負責吞噬魔法回路；但要啟動它，得有人下達指令。指令從哪來？總不能靠意念遙控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空間取出一張泛黃的殘頁，正是之前撿到的實驗文件。紙上畫著複雜的結構圖，標注著“中樞調控”“三重符文鎖鏈”等字樣。
    “你看這裏。”他指著圖中一個圓形節點，“所有能量流向都從這個位置發散出去。而且符號樣式……和那邊台子上的螺旋紋一樣。”
    虞媚兒走近幾步，仔細觀察那台被灰塵覆蓋的控製台。表麵刻痕深淺不一，但中央一圈螺旋狀紋路清晰可見，與文件中的圖案幾乎一致。更關鍵的是，底部連接的線路呈放射狀延伸，最終匯入六棱柱裝置的接收端口。
    “匹配上了。”她點頭，“這就是主控台。”
    吳一處收起文件，正要上前，卻被虞媚兒伸手攔住。
    “等等。”她指向控製台邊緣，“那些按鈕……有電流。”
    果然，數十個凹陷按鈕表麵偶爾閃過一絲微弱電光，像是靜止的蛇皮下藏著跳動的神經。部分符文被刻意塗抹，留下黑色劃痕，顯然有人試圖掩蓋操作順序。
    “被動防禦。”吳一處冷笑，“誰亂按就電誰，還挺懂規矩。”
    他從空間取出一枚銀針狀的小物件，通體灰白，頂端嵌著一顆米粒大小的水晶。這是公會工程組特製的“靈識探針”，專用於探測殘留魔法印記。
    輕輕一貼，探針末端泛起淡淡波紋，順著控製台邊緣蔓延。係統輔助讀數很快反饋回來：三組符文周圍存在高頻觸碰痕跡，尤其是左上角的一組三聯符文，印記最為清晰。
    “有人常用這組。”吳一處眯眼，“而且不是隨便點的，是有固定順序。”
    虞媚兒凝神，指尖凝聚一縷風係魔力，虛懸於符文上方。她沒觸碰，隻是讓魔力以極低頻率震蕩，模擬某種特定頻率的輸入。
    空氣輕微扭曲了一下。
    緊接著，那組三聯符文內部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哢噠”，像是鎖芯輕微轉動。
    “共振了！”她低聲道。
    “果然是啟動鍵。”吳一處眼睛亮了，“但這玩意兒怕誤觸，所以加了識別機製。必須用特定頻率激活，否則直接反噬。”
    他摸著下巴琢磨：“也就是說，咱們不能硬來，得先搞清楚正確的輸入序列。”
    “你有頭緒嗎？”虞媚兒問。
    “有啊。”他咧嘴一笑，“文件裏寫了‘三重符文鎖鏈’，又是螺旋紋，又是權限驗證……這不是典型的三段式密碼嘛！第一段解鎖，第二段授權，第三段執行。隻要找到對應的三組符文，按順序激活就行。”
    “聽起來簡單。”虞媚兒挑眉，“可萬一按錯呢？”
    “按錯？”吳一處聳肩，“頂多被電一下，或者觸發警報。大不了我死一次，原地複活再試。”
    他說得輕巧，虞媚兒卻瞪他一眼：“別拿複活當借口。每次死亡都降一級，你還剩幾級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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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用。”他嘿嘿一笑，“再說，我不是還有你嘛？你要是提前給我加個護盾，我連毛都不會少一根。”
    “你就這麽信我？”
    “不信你信誰？”他攤手，“全公會就你一個人能把冰盾和火牆疊在一起還不炸的。”
    虞媚兒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隨即正色道：“先別想複活的事。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她再次釋放風係魔力，在符文表麵形成一層極薄的氣流層，緩慢滑過每一組凹陷按鈕。每當經過特定組合時，空氣擾動都會產生細微變化。
    “這組是解鎖。”她指著左上角，“這組中間偏右，應該是權限驗證。最後一組……在底部。”
    她指向控製台最下方一組被灰塵覆蓋的符文，形狀如同交錯的鎖齒。
    “問題來了。”吳一處皺眉，“順序怎麽排？先解再驗，還是先驗後解？中間有沒有延遲？這些細節差一點，結果可能天差地別。”
    “我們可以試。”虞媚兒說。
    “不行。”吳一處搖頭，“一旦失敗，係統可能會鎖定，甚至啟動自毀。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還不夠。”
    他蹲下身，從空間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炭筆，開始記錄符文位置與觸碰痕跡強度。這是他在現實世界養成的習慣——不管多亂的局麵，先記下來，再分析。
    “目前線索有四條。”他邊寫邊說，“第一，設備提示‘密鑰分離’，說明正常流程需要密鑰介入；第二，三聯符文是常用入口；第三，係統處於降級運行，反應遲鈍；第四，有人抹去過符文，試圖隱藏操作方式。”
    虞媚兒看著他飛快書寫，忽然道：“最後一條……或許是個突破口。”
    “嗯？”他抬頭。
    “如果有人故意遮蓋符文，說明他知道正確順序。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帶走密鑰的人。”
    吳一處筆尖一頓，抬眼看向她：“你的意思是，咱們不用猜密碼，而是順著‘誰動過它’這條線找？”
    “對。”虞媚兒點頭，“看看哪些符文被擦過，哪些沒動。被保留的，可能是安全路徑。”
    吳一處咧嘴笑了：“聰明。”
    他立刻重新掃描控製台表麵，重點對比被塗抹與未被觸碰的區域。很快發現，除了三組關鍵符文外，其餘大部分按鈕都有人為擦拭痕跡，唯獨右上方一組菱形排列的符文完全幹淨，像是從未被使用過。
    “有意思。”他喃喃，“要麽是無關緊要的廢鍵，要麽……是後門。”
    “後門？”虞媚兒皺眉。
    “有些係統為了應急，會留一條繞過驗證的通道。”吳一處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比如維修模式，或者強製關機指令。”
    他伸手就要去碰那組菱形符文。
    虞媚兒一把抓住他手腕：“你幹什麽？”
    “試試唄。”他笑嘻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你瘋了？萬一是自毀程序呢？”
    “那就讓它炸。”吳一處聳肩，“反正咱們已經毀了能量晶體，最壞不過再來一遍。而且……”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
    “我覺得，這地方等的不是密鑰回歸。”
    “是什麽？”
    “是有人按下終止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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