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處的指尖在血泊裏輕輕抽動了一下。
    他還能感覺到身體，雖然胸口被長矛貫穿，呼吸像是扯著碎布條往肺裏塞，但意識沒散。係統提示還在眼前閃爍：【角色死亡，是否啟動原地複活？】
    他沒急著確認。
    現在不是死的時候，但也差不了多少。他得先想清楚——怎麽活。
    遠處，虞媚兒和李鐵柱已經衝過火場邊緣，正朝著西北出口狂奔。敵軍主力還沒反應過來，但用不了幾秒，他們就會發現目標不是他，而是那個正在關閉的地下通道口。
    機會隻有一次。
    他咬牙調動最後一絲魔力，在空間裏翻出一張通訊符。這是他早年從商人手裏淘來的冷門道具，隻能單向傳音，範圍不超過十步，但現在夠用了。
    符紙貼上唇邊，聲音壓得極低：“回來。”
    那邊腳步一頓。
    “別問，照做。”他又說，“敵人馬上會調頭，你們現在往北繞，陷阱會被爆炸提前觸發。”
    虞媚兒回頭看了眼晶柱方向，臉色發白。她扶著李鐵柱，兩人迅速折返，借著殘垣遮掩身形，一點點摸回平台邊緣。
    “頭兒……你還活著？”李鐵柱蹲下來，聲音發顫。
    “暫時。”吳一處喉嚨一甜，咳出一口血沫，“聽我說完，不然誰都活不了。”
    兩人屏住呼吸。
    “我的係統能讓我原地複活。”他說，“死了也能立刻回來，裝備不掉，東西不丟。代價是降一級，屬性削弱一點。但我能再戰。”
    虞媚兒猛地抬頭：“你要拿自己當誘餌？”
    “不是誘餌。”他搖頭，“是開關。隻要我把所有人注意力拉過來，你們就有機會突襲那個鬥篷人。等我倒下，你們立刻行動，一秒都不能拖。”
    李鐵柱拳頭攥緊：“那要是你複活後被人圍攻怎麽辦？兩秒僵直，連劍都拿不穩！”
    “所以我得把他們全吸引過去。”吳一處冷笑，“讓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等我重新站起來，就是他們最鬆懈的時候。”
    空氣安靜了幾秒。
    “你瘋了。”虞媚兒聲音發抖，“萬一複活失敗呢？萬一係統出問題？”
    “那就真死了。”他看著她，“可我們現在不也在等死嗎？留在這裏，誰都走不了。等級可以再升，裝備可以再打，但機會錯過了，就沒了。”
    李鐵柱低頭盯著自己的斧子，忽然咧嘴一笑：“行啊，頭兒，你終於敢玩大的了。”
    “這不是玩。”吳一處喘了口氣，“是逼出來的路。隻有我能這麽做，你們不行。所以這個任務，必須我來。”
    虞媚兒咬著嘴唇，手指掐進掌心。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他們的背包在死亡時會清空，裝備掉落，等級歸零。可吳一處不一樣，他有空間，有係統，有第二次機會。
    而他們沒有。
    “那你複活之後，第一件事做什麽？”她問。
    “炸晶柱。”他抬手指了指主控中樞底部的能量節點，“那裏一旦被毀，整個係統會延遲重啟三十秒。那段時間，防禦裝置癱瘓，通道不會鎖死，你們能順利進去。”
    李鐵柱點頭：“我負責清掉門口守衛，媚兒用風刃幹擾施法節奏，爭取三秒窗口。”
    “對。”吳一處從空間取出最後一張雷符，貼在短劍上，“我會在複活瞬間引爆這把劍，製造混亂。你們趁機衝進去，別管我。”
    虞媚兒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如果你死了，真的能回來？”
    “我能。”他說，“信我。”
    她盯著他看了很久，終於點頭。
    吳一處鬆了口氣，從空間拿出兩瓶回魔藥劑和一枚療傷丹丸，遞給兩人：“先恢複狀態。等我動手，你們就得跑。別猶豫，別回頭。”
    李鐵柱接過藥劑灌進嘴裏，苦得皺眉：“這玩意兒比馬尿還難喝。”
    “能活就行。”吳一處笑了笑，“以前在新手村，咱倆搶一瓶紅藥都能打起來，現在倒學會謙讓了。”
    “那時候你還是個菜鳥。”李鐵柱哼了一聲，“見個骷髏兵都嚇得往後躲。”
    “你也好不到哪去。”吳一處眯眼，“第一次打野豬，你舉著木棍追了半小時都沒砍中一刀。”
    虞媚兒聽著兩人鬥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她握緊法杖，低聲說：“我記得那時候，你總說自己是‘未來公會會長’，結果第一天就被新人玩家圍毆到零級。”
    “那叫戰略性撤退。”吳一處挑眉，“再說，我現在不真是會長了？”
    三人短暫沉默了一瞬，隨即笑了。
    笑得很輕，卻很真實。
    這片廢墟裏，戰火未熄，殺機四伏，但他們還記得最初的日子——三個新人玩家，靠著一瓶藥、一把破劍，硬是在瑪法大陸殺出一條生路。
    現在他們強了，有了裝備，有了地位，有了公會。可眼前的困境，比當年更凶險。
    “頭兒。”李鐵柱收起笑容，握緊戰斧，“這次我聽你的。”
    “我也一樣。”虞媚兒點頭。
    吳一處看著他們，心裏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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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他們不怕死，隻是不想讓他一個人扛。
    但他必須這麽做。
    “等我喊‘動手’，你們就衝。”他說，“不要等我倒下，也不要回頭看。這是命令。”
    “那你呢？”虞媚兒問。
    “我？”他活動了下肩膀，忍著肋骨處傳來的鈍痛，“我去會會那些刺客。”
    他慢慢撐起身子，靠在斷裂的石柱上。胸口的傷口還在流血，但他顧不上了。時間不多，敵軍已經開始調整陣型，隨時可能察覺異常。
    虞媚兒扶著他手臂，幫他站穩。李鐵柱擋在前方，像一堵牆。
    “準備好了嗎？”吳一處問。
    兩人同時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將係統探查範圍縮到最小，鎖定主控平台和西北通道口。戰場熱力圖顯示，敵軍主力集中在東側和南側，北麵確實薄弱，但陷阱已被激活，火焰仍在蔓延。
    隻要他們能穿過那片區域，就有機會。
    “記住路線。”他說，“北麵繞行，避開中央火帶，從塌陷營帳側麵切入。等我動手，立刻出發。”
    “明白。”
    “等你信號。”
    吳一處抽出短劍，雷符在劍身微微震顫。他看了一眼遠處即將合攏的通道口，又看了看身邊的兩人。
    “這麽多年，咱們一起打過多少副本？”他忽然說。
    “數不清了。”李鐵柱笑。
    “贏過那麽多不可能贏的仗。”虞媚兒輕聲接道。
    “那這一場。”吳一處握緊劍柄，眼神變得銳利，“也一樣。”
    他抬起手，指向敵群中央。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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