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處手指在空中劃過，係統界麵彈出最後一段信號軌跡。坐標定格在西北偏北二十八度，廢棄了望塔殘骸中心點。連接隻維持了四秒多，但足夠留下魔法波動的尾跡。
    他收回手，轉身走進指揮帳篷。桌麵上攤著一張舊地圖，墨跡未幹。他用筆圈出那個位置，又連向周邊兩處曾檢測到微弱回響的據點。三角形閉合，中間一片空白。
    “不是巧合。”他低聲說。
    李鐵柱掀簾進來，戰斧扛在肩上：“誘餌炸了？”
    “沒炸，被識破了。”吳一處抬頭，“他們發現信號不對，斷得幹脆。”
    李鐵柱撓了撓脖子：“那還等啥，直接打過去不就完了？趁他們換頻道前踹門。”
    “現在打，隻能砸幾個跑腿的。”吳一處搖頭，“我要的是線頭。誰在拉這根繩子？往哪兒拽？這些不清楚，打一百次都是白費。”
    他從空間取出三枚密語符石，放在桌上。“你帶人走一趟西北三鎮。裝成流浪傭兵，聽聽風聲。”
    李鐵柱咧嘴：“讓我裝聰明人我不會，裝傻大個兒沒問題。”
    “別逞能。”吳一處遞過一枚敵方低階徽章，“貼身上，萬一遇查崗能糊弄過去。路線我用係統標好了，繞開關卡，走林子邊緣。”
    他頓了頓：“記住，隻聽不說。酒館、馬廄、黑市，消息都在這種地方冒頭。看見雙蛇徽記的人，別動手，記下特征回來報。”
    李鐵柱接過符石和徽章，塞進懷裏：“明白，我去混飯吃順便偷話。”
    “三天內必須回來。”吳一處盯著他，“超時沒信兒，我就當你們全被燉了。”
    “呸呸呸！”李鐵柱翻白眼，“烏鴉嘴閉上啊！我還等著升小隊長呢！”
    帳篷簾子一掀，虞媚兒走了進來，手裏抱著一堆記錄卷軸。“你要他也別亂說話？”她問。
    “他說話比放屁還不管用。”吳一處笑，“你這邊呢？商路線人有回音嗎？”
    虞媚兒把卷軸放下：“三家藥鋪被人掃空了夜光草和靜脈粉，買家用的是半獸人鑄幣，成色很新。”
    “半獸人？”李鐵柱皺眉，“他們跟這幫陰溝老鼠搭上了？”
    “不一定真是半獸人。”虞媚兒翻開一頁，“錢幣是仿的，但手法很專業。真正的問題是——這兩種材料加在一起，通常用於精神幹擾類儀式。”
    吳一處眼神一沉：“控心術？還是群體幻覺？”
    “還沒法確定。”虞媚兒搖頭，“但我問了三個老藥師，都說用量遠超常規治療所需。至少夠讓五百人連續七天做夢。”
    帳篷裏安靜了一瞬。
    吳一處站起身，在地圖上又添了兩個紅點。“火油囤積、亡靈法師傳聞、傳送陣流言……再加上這個，他們在準備一場大規模行動。”
    “可到底圖啥？”李鐵柱抓頭，“搶地盤？劫城池？總不能真想靠做夢統治瑪法吧？”
    “動機先放一邊。”吳一處拿起筆，在紙角寫下“聯合計劃”四個字，“我們現在要拚的是動作鏈條。誰出人？誰出錢？誰提供場地？誰負責施法？差一塊，整盤棋就不活。”
    他把筆一扔：“你倆現在去準備。鐵柱天黑出發，媚兒繼續盯藥物流向，順便聯係東線駝隊，查有沒有異常貨運記錄。”
    虞媚兒點頭出門。李鐵柱臨走前回頭：“真讓我裝傻充愣就行？不用順手砍倆？”
    “你現在最危險。”吳一處看著他，“因為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蠢。活著回來比砍十個腦袋都有用。”
    李鐵柱翻了個白眼，拍了下帳篷柱子：“懂了，我這就去當個快樂的廢物。”
    帳篷裏隻剩吳一處一人。他調出係統探查界麵，將假基站重新激活，設為低頻響應模式。隻要對方再次嚐試連接，哪怕隻發一個字節的驗證請求，都能捕捉到路徑源頭。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傍晚時分，第一份密語傳回。李鐵柱發來的，隻有六個字：已入鎮東，無異狀。
    吳一處回了個“穩”字，關閉通訊。
    深夜，虞媚兒送來最新匯總：
    北港碼頭昨夜卸下三十桶火油，登記為“民用燃料”，收貨方是空殼商號；
    兩名遊方術士在西鎮被捕，身上搜出刻有扭曲符文的骨片；
    一名馬夫稱，連續三晚看見有人往舊磨坊運箱子，深夜傳出吟唱聲。
    吳一處把這些全標在地圖上。火油點、骨片標記、磨坊位置……竟然都落在三角區域的邊線上。
    “不是隨機。”他喃喃道，“這是圈。”
    他打開係統探查的曆史記錄，對比過去十二小時內的魔法波動。三處地點的能量殘留頻率高度相似，像是同一類儀式的預備階段。
    “他們在布陣。”他寫下結論，“缺的不是材料，是核心媒介。”
    正寫著，密語符石突然震動。
    李鐵柱的消息：鎮東舊磨坊，夜聚七人，佩雙蛇徽。聽不清話，聞到香灰味。
    吳一處立刻調出雙蛇徽記的檔案圖樣。這不是敵方殘黨的標誌，而是某個早已解散的秘教組織的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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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把死牌子翻出來了。”他冷笑，“膽子不小。”
    他又給虞媚兒發訊：“查二十年前‘夢語教’的儀式記錄，重點找需要夜光草+靜脈粉+火油組合的。”
    回複很快到來：找到兩條，均為‘群體意識鏈接儀式’，需一名高階施法者作為錨點。
    吳一處盯著這條信息看了很久。
    原來如此。他們不是要控製人，是要把一群人連成一張網。而這張網的盡頭，一定站著一個能發號施令的主腦。
    他提起筆，在“聯合計劃”下麵畫了一條橫線，然後寫：缺錨點人選。
    情報還差一角。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虞媚兒走進來，臉色有點白。
    “怎麽了？”他問。
    “剛收到駝隊消息。”她聲音壓得很低，“三天前，有一批‘水晶顱骨’從南境運出，目的地不明。押運人說，買主用了趙天霸名下的暗賬。”
    吳一處的手停在半空。
    趙天霸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這條線上。
    他慢慢把筆放下，指節敲了敲桌麵。
    如果趙天霸摻和進來，那就不是殘黨重組這麽簡單了。那是有組織、有資源、有後備力量的全麵反撲。
    他抬頭看向帳篷口，外麵月光灑在地上，照出一道筆直的影子。
    “還沒完。”他說。
    虞媚兒站在原地沒動：“你要通知大家提高戒備嗎？”
    “不。”他搖頭，“現在動，反而打草驚蛇。讓他們繼續演，我們也繼續看。”
    他拿起符石，給李鐵柱發了最後一道指令：盯住磨坊，拍下所有人臉，尤其是領頭的那個。別靠近，別暴露，活著回來。
    符石剛發出去，係統突然提示：
    【檢測到短距魔法信號脈衝】
    【方向：東南方六裏】
    【持續時間：0.8秒】
    吳一處猛地抬頭。
    這麽短的信號，根本不夠傳遞完整信息。但這不是聯絡，是確認——像是某個人在測試設備是否正常。
    他迅速鎖定方位，地圖上跳出一片荒廢村落。
    那裏本該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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