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火堆還在燒，火星子往上跳，像一群小蟲子往夜空裏飛。吳一處站在第一間修好的屋子門口，看了眼門縫裏那張紙條被風吹得動了一下。屋裏燈還亮著，女人的聲音輕輕的，念完了那幾行字，又哄孩子睡下。
    他沒走遠，沿著臨時搭起的木板路慢慢往前走。四周安靜下來，白天忙碌的人陸續回了帳篷。他習慣性地掃了一圈係統界麵，空間裏的藥劑、材料都歸了類，整整齊齊。這地方比別人多三倍容量，死了也不掉東西，一開始他隻覺得方便，後來才發現，這是讓他能一直走下去的底氣。
    走到村口，地麵微微震動了一下。他停下腳步，眉頭一皺。
    那邊是老法師住的草屋，門口擺著一個半裂的魔法陣盤，原本是用來引地下水灌溉田地的。現在陣盤發著不穩的光，一圈圈波紋往外擴散，空氣裏有股焦味。
    “要炸了！”有個居民從旁邊跑過，喊了一聲。
    吳一處快步上前，看到老法師雙手按在陣盤邊緣，臉色發白，嘴裏念著咒語，但魔力已經失控，陣眼開始冒黑煙。
    他二話不說打開係統探查功能。方圓一裏內的環境瞬間呈現在眼前，怪物分布、地形高低、能量流向全都清晰顯示。這是他在瑪法大陸最大的依仗之一——別人找boss靠運氣，他靠係統一眼看穿。
    這次不一樣。
    探查畫麵剛展開，一道細小的數據流突然閃現，混在陣法能量中，像是某種編碼。他愣了一下，手指在空中輕點，把那段信息截了下來。
    這不是瑪法的文字，也不是任何已知魔法符文。
    它長得像……他第一次進入空間時，眼前閃過的那串亂碼。
    “等等。”他低聲說，把那段數據存進空間的一個特殊格子裏。這個格子他一直空著，專門放那些看不懂但可能有用的東西。
    老法師猛地後退一步，陣盤“砰”地炸開，碎石飛濺。吳一處抬手擋了一下，衣服被劃出一道口子。但他顧不上這些，腦子裏全是剛才看到的東西。
    “吳頭兒？”老法師喘著氣，“你沒事吧？”
    “沒事。”他搖頭，“您這陣法是從哪學的？”
    “祖上傳的，說是遠古時候留下的，沒人懂全，隻能照著畫。”
    “遠古？”吳一處盯著地上殘破的陣紋，“有沒有提過什麽‘界門’？或者‘流放者’？”
    老法師一愣：“你怎麽知道？書上寫的是‘流放者之印’，說他們被扔到別的世界，再也回不去。”
    吳一處心跳快了一拍。
    他記得在盟重城的古籍館翻過一本破書，上麵就有這幾個字。當時他以為是神話故事，隨手就翻過去了。現在想來，那本書裏的符號，和剛才係統抓到的編碼，幾乎一模一樣。
    而且係統探查回溯能量來源方向時，指向西北荒原深處。那裏本該是一片死地，地圖上沒有標記，可地貌特征和古籍裏描述的“界門廢墟”完全吻合。
    回家的線索，可能一直藏在他每天都在用的係統裏。
    他回到營地中央，坐在火堆邊，掏出隨身帶的小本子，翻到空白頁，把那段編碼抄了下來。筆尖頓了頓，又寫下幾個字：界門廢墟，西北方向，係統底層語言疑似與穿越有關。
    “你在寫啥呢？”虞媚兒走過來，手裏端著一碗熱湯。
    “一點發現。”他把本子合上，抬頭看她，“你還記得咱們剛來的時候嗎？什麽都不懂，連怪都打不過。”
    “怎麽不記得。”她坐下，“你那時候砍我一刀，差點把我腿卸了。”
    “那是意外！”他趕緊說，“但我一直在想，我們是怎麽來的？為什麽偏偏是我們？趙天霸也穿了，李鐵柱也穿了，這事兒肯定有原因。”
    虞媚兒看著他：“你想回去？”
    他沒立刻回答。風吹過來，火苗晃了一下。
    “我沒忘。”他說，“現實裏我媽還在醫院躺著，我爸一個人撐著家。還有你……我連表白都沒敢說出口。一睜眼就在怪物堆裏，反倒不怕了。不是因為膽子大了，是因為這邊有人信我，有人跟我一起拚。”
    虞媚兒沒說話，隻是把手裏的湯遞給他。
    遠處傳來腳步聲，李鐵柱扛著一根木頭回來，往邊上一放，拍了拍手。
    “喲，倆人在這談心呢？”
    “不是談心。”吳一處說，“我在想下一步。”
    “下一步不是重建嗎？”李鐵柱坐下來，“新生鎮還得蓋三個月，糧食缺口還沒補上。”
    “我說的不是這個。”他指著本子，“我發現了一個地方，可能跟咱們怎麽來的有關。如果能找到源頭，說不定……能回去。”
    李鐵柱臉上的笑慢慢收了。
    “你是說，回現實？”
    “對。”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火堆劈啪響了一聲。
    “你要去？”虞媚兒問。
    “我想試試。”他說，“不是丟下你們走，是想帶你們一起回去。你不想看看外麵的世界嗎？吃頓火鍋，逛個街，不用天天提防背後冒出個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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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鐵柱撓了撓頭：“說實話，我挺喜歡這兒。打架痛快，兄弟也真。可我也想我爸我媽。上次視頻，我爸喝醉了哭著問我是不是死了。”
    “那就更得查清楚。”吳一處看著西北方向，“那個地方在荒原深處，危險不小，但我有係統探查，能提前知道敵人在哪。空間也能帶夠物資。要是真有辦法，我不想錯過。”
    “你打算一個人去？”虞媚兒皺眉。
    “當然不是。”他笑了，“你當我傻？沒你們在，我早死八百回了。我是說，等明天召集大家，商量一下怎麽行動。”
    李鐵柱咧嘴一笑：“你還記得第一次打赤焰巨獸嗎？你說你有把握，結果被尾巴抽飛，當場升天。”
    “那是戰術犧牲！”吳一處瞪眼。
    “然後你一秒複活，反手捅它眼睛。”李鐵柱搖頭，“真是不要命的打法。但現在我不攔你，你要去，我就跟著。不過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別再拿自己當誘餌。咱們現在是個團隊，不是你一個人扛。”
    虞媚兒也點頭：“我也去。不管前方有什麽，總不能讓你一個人麵對。”
    吳一處看著他們，胸口有點熱。
    他低頭看了看胸前微微發亮的係統界麵，那一道被截取的編碼還在特殊格子裏靜靜躺著。
    原來不是金手指讓他走到今天，是他身邊這些人，一次次把他拉回來。
    而現在，他要為他們去找一條回家的路。
    他站起身，把小本子塞進懷裏，望向西北的夜空。那裏沒有光，也沒有路，隻有風穿過荒原的聲音。
    “明天開會。”他說，“我要把這件事攤開講。不管多難，咱們一起幹。”
    虞媚兒站起來，拍了拍衣服：“我去準備醫療包，多帶點高級藥劑。”
    李鐵柱伸了個懶腰：“那我今晚加練兩小時，別到時候拖後腿。”
    吳一處笑了笑，正要說話，忽然發現係統界麵一閃，那道編碼竟然自動開始解析，進度條緩慢推進。
    他愣住。
    係統從未主動處理過這類數據。
    而現在，它好像……認出了什麽。
    他的手指懸在半空，心跳加快。
    火光映在他臉上，照亮了那句沒說出口的話：
    原來……回家的路，一直藏在係統的影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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