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荒原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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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那處被星辰結界庇護的山穀,如同從一個短暫的、不真實的夢境中驟然跌回冰冷殘酷的現實。暗紅色的天幕依舊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空氣中彌漫的焦糊與血腥味似乎更加濃烈,混合著大地深處持續散發出的、如同腐爛傷口般的硫磺死氣,令人作嘔。龍脈崩毀帶來的天地反噬仍在持續,靈氣愈發稀薄狂暴,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著粗糙的沙礫,刺痛肺腑。
    我們隱匿氣息,沿著荒蕪死寂的山野,向著西北方向疾行。腳下的大地滿目瘡痍,溝壑縱橫,廢墟遍地,偶爾可見被遺棄的、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骸,無聲地訴說著這場浩劫的酷烈。玄蒼的傷勢雖在星辰續命丹的奇效下穩定了大半,蝕魂魔氣被暫時壓製,但經脈與神魂的損耗並非一朝一夕能夠痊愈。他臉色依舊帶著病態的蒼白,氣息比全盛時期弱了不止一籌,每一次全力施展身法趕路,眉宇間都會掠過一絲極力壓抑的痛楚。寂滅劍被他負在身後,劍鞘古樸,卻隱隱散發著一股更加內斂、也更加危險的寂寥鋒芒,仿佛將所有的傷痛與殺意都沉澱壓縮,等待著石破天驚的一刻。
    我緊隨在他身側,星隕戒的溫養和“星魂之體”的初步覺醒,讓我對周遭狂暴靈氣的適應力增強了不少,靈覺也變得更加敏銳通透。指間的戒指光芒依舊黯淡,裂紋宛然,但那絲暗金本源的搏動卻平穩有力,與我的聯係愈發緊密圓融,對星辰之力的引導也更加得心應手。老者贈與的“星引符”貼身藏著,傳來冰涼堅硬的觸感,帶來一絲微弱的心安。
    我們的速度極快,卻異常小心,專挑人跡罕至的險峻路徑,避開所有可能存在人流或衝突的區域。玄蒼的經驗老辣至極,總能提前預判到潛在的危險,或是繞行,或是雷霆出手瞬間清除微不足道的障礙——幾隻被邪氣侵蝕而瘋狂的禿鷲,一隊如同驚弓之鳥、試圖搶奪我們“財物”的潰兵散勇。他出手快如閃電,寂滅劍意凝練如絲,往往敵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斃命,盡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也不過多耗費氣力。
    越往西北而行,景象越發荒涼。植被徹底消失,隻剩下焦黑裸露的岩石和幹裂的泥土。狂風卷起沙塵,打在臉上如同刀割。空氣中的死寂之氣更加濃鬱,甚至開始夾雜著一絲絲極其微弱、卻令人神魂悸動的……金鐵殺伐之意和怨念殘留。仿佛這片土地,曾經曆過難以想象的慘烈廝殺,萬載歲月都未能徹底磨平那刻入地脈的傷痕。
    “快到墜星原了。”玄蒼在一處光禿的山脊上停下腳步,目光遙望西北方向那更加昏暗的天際,聲音低沉沙啞,“空氣中的殺伐殘念開始凝聚,地氣紊亂,空間亦有扭曲之感。小心,此地絕不尋常。”
    我凝神感知,果然察覺到前方天地間的能量流動變得極其混亂和危險,如同隱藏著無數看不見的旋渦與利刃。星隕戒也傳來更加清晰的悸動,那指向第二處基座的牽引感就在這片混亂區域的深處。
    我們更加謹慎,放緩速度,將靈覺提升到極致,如同最警惕的獵豹,一步步踏入這片被稱為“墜星原”的古戰場遺跡。
    真正踏入其中,才切身感受到此地的恐怖。大地是暗紅色的,仿佛被無盡的鮮血浸透、凝固。隨處可見巨大而猙獰的裂縫,深不見底,從中散發出冰冷刺骨的陰風和濃鬱的怨氣。破碎的、非金非石的巨大殘骸半掩在泥土中,其上殘留著早已黯淡的符文刻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壓。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如同磷火般的幽綠色光點,那是無法安息的戰魂殘念所化,一旦有生人靠近,便會發出淒厲的尖嘯,瘋狂撲來,雖威力不強,卻極其擾人心神,侵蝕神魂。
    更可怕的是,此地空間極不穩定,時常會出現無形的空間裂縫或扭曲力場,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撕裂或傳送到未知的絕地。地麵也暗藏殺機,有些區域看似堅實,踩上去卻瞬間化為流沙或噴發出腐蝕性的毒瘴。
    我們如履薄冰,玄蒼將寂滅劍意散布周身,精準地斬滅撲來的怨魂光點,同時以超凡的靈覺規避著空間陷阱。我則全力催動星隕戒,銀白色星輝化作凝實的光罩護住兩人,同時仔細感應著那基座傳來的、在混亂能量中如同燈塔般指引方向的同源波動。
    “左前方三裏,有一處能量旋渦異常,波動源自那裏!”我指向一片被扭曲光影籠罩的、如同巨大碗狀凹陷的盆地。
    玄蒼微微頷首,寂滅劍尖吞吐毫芒,率先向那盆地潛行而去。
    越是靠近,那殺伐之氣和怨念便越是濃烈,幾乎化為實質,衝擊著星輝護罩,發出滋滋的聲響。盆地中央,景象更是駭人!隻見一座由無數巨大白骨和破碎鎧甲堆積而成的、高達數十丈的詭異山丘巍然矗立!白骨山丘周圍,插滿了無數鏽跡斑斑、卻依舊散發著森寒煞氣的殘破兵器,如同一片死亡的森林!而山丘頂端,隱約可見一座半塌的、由某種漆黑巨石壘砌的古老祭壇輪廓!星隕戒的牽引波動,正源自那祭壇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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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裏!”我心中一震。
    然而,就在我們準備靠近探查之時——
    “嗷吼——!!!”
    一聲充滿暴戾與貪婪的嘶吼,猛地從白骨山丘後方響起!緊接著,一股強悍凶煞的妖氣衝天而起,鎖定了我們!
    隻見一頭體型龐大、形似巨蜥、卻通體覆蓋著暗紅色骨甲、脊背上生長著無數鋒利骨刺的猙獰妖獸,從山丘後爬出,一雙猩紅的巨眼死死盯住我們,口中滴落著腐蝕性的涎液!這妖獸氣息竟堪比金丹初期,而且其妖氣中混合著此地濃鬱的殺伐怨念,顯得更加狂暴邪惡!
    “是‘蝕骨地龍’!長期吞噬此地怨魂與殘骸異變的妖物!它把那裏當成了巢穴!”玄蒼眼神一凝,寂滅劍瞬間出鞘半寸,寒光凜冽。
    那蝕骨地龍顯然將我們視作了入侵者與獵物,咆哮一聲,粗壯的四肢刨地,掀起漫天腥臭的泥土,如同一座移動的山巒,帶著碾碎一切的凶威,猛衝過來!
    “我來引開它!你趁機探查祭壇!”玄蒼低喝一聲,毫不畏懼,身影化作一道幽藍劍光,不退反進,主動迎向地龍!劍光矯若遊龍,並不與地龍硬撼,而是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其周身要害遊走攻擊,劍氣精準地斬向地龍相對脆弱的關節與眼窩!
    “嗤!嗤!嗤!”
    寂滅劍意淩厲無匹,即便玄蒼傷勢未愈,劍罡依舊在地龍堅硬的骨甲上留下道道深痕,火星四濺!地龍吃痛,發出憤怒的咆哮,攻擊更加瘋狂,長尾橫掃,利爪撕扯,毒涎噴吐,將周圍地麵打得一片狼藉!
    我趁此機會,施展身法,如同鬼魅般繞開戰團,急速衝向那座白骨山丘頂端的祭壇!
    越靠近祭壇,星隕戒的共鳴便越強烈!祭壇由一種冰冷的黑色巨石砌成,表麵刻滿了與星隕戒同源的古老星辰符文,但大多已殘缺模糊,布滿了刀劈斧鑿的痕跡,顯然經曆過慘烈大戰。祭壇中心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有一口深不見底的、散發著幽幽寒氣的井!那同源波動,正是從井底深處傳來!
    我衝到井邊,向下望去,井內漆黑一片,唯有森寒刺骨的陰風和濃鬱如水的怨煞之氣湧出,令人神魂欲凍。但在這極致的陰寒深處,一點微弱的、卻純淨無比的星辰之光,如同黑夜中的孤燈,頑強地閃爍著!
    基座就在下麵!
    我正欲設法下井,異變陡生!
    “嗡——!”
    祭壇四周,那些插在地上的無數殘破兵器,仿佛被無形之力引動,猛地劇烈震顫起來!緊接著,一道道半透明的、身披殘破甲胄、手持兵刃、麵目模糊卻充滿滔天怨氣的古代戰魂,從那些兵器中掙紮著爬出,發出無聲卻直刺靈魂的咆哮,如同潮水般向我湧來!它們並非實體,卻蘊含著恐怖的怨念衝擊和冰冷的殺意,足以凍結生靈神魂!
    與此同時,腳下祭壇的符文猛地亮起慘綠色的邪光,一座隱藏的困殺邪陣被觸發!無數由怨念凝聚的黑色鎖鏈從地麵鑽出,纏繞向我的雙腳,要將我死死禁錮在原地,成為戰魂吞噬的靶子!
    “小心!”正與地龍纏鬥的玄蒼驚怒交加,想要回援,卻被狂暴的地龍死死纏住!
    危急關頭,我反而冷靜下來。星魂之體對怨念衝擊有著天然的抵抗力,星隕戒更是爆發出璀璨星輝,將撲到近前的戰魂紛紛淨化消散!我雙手結印,全力運轉《星樞引靈訣》,不再僅僅防禦,而是引導星辰之力,化作無數道凝練的銀色光絲,如同織網般,精準地刺入腳下邪陣的幾個關鍵節點!
    “破!”
    我清叱一聲,星輝光絲猛然爆發!那邪陣的慘綠光芒劇烈閃爍了幾下,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驟然黯淡下去!纏繞腳踝的怨念鎖鏈寸寸斷裂!
    然而,就在邪陣破去的瞬間——
    “嗖!”
    一道極其隱蔽、快如閃電的烏光,無聲無息地從祭壇陰影中射出,直取我的後心!這偷襲時機刁鑽狠辣到了極致,正好卡在我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刹那!而且那烏光蘊含的力量陰毒無比,遠超那些戰魂,赫然是金丹級別的偷襲!
    有人埋伏!目標直指星隕戒!
    我渾身汗毛倒豎,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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