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病弱失威,人心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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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虛弱的族叔李銘,終究是再無力硬撐。
在侍女的攙扶下,他領著李煜帶來的一什屯卒,先行進了堡門。
截止目前,這一切的發展似乎都很正常,旁邊的軍戶們也都理解。
畢竟,李銘身體越差,他們中的一些人的心底反而會越興奮。
這世上,總是有蠢人仗著一點小聰明,就自認為聰明絕頂。
殊不知,他們私下相互勾連來往,已經暴露在族長李銘眼中。
他們自認為的密謀,卻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玩明白的。
總有識趣的人,願意兩頭討好。
然後......
“關門。”
李銘帶著虛弱的聲音,傳入順義堡的一什屯卒耳中。
帶隊什長明顯愣了愣,但想起李煜此前的親自交代,他立刻安排手下屯卒去關閉城門絞盤。
“是!”
“關城門!”
‘嘭!’
在堡外屯卒驚愕的目光中,厚重的堡門在他們麵前,發出了沉悶的巨響,轟然關閉!
“叔父大人?!”
“伯父!開門啊!”
這群神情散漫的軍戶徹底慌了神,不少人詫異的衝著堡內大喊。
他們突然被關在堡外,難免心中慌亂,一種被拋棄的恐慌和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髒。
李煜立於城外,神情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出鬧劇。
他不曉得族叔跟這些沙嶺堡的軍戶說了什麽,才讓他們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集結在外,但是顯然這些人還搞不明白現在為什麽會被關在堡外。
何其可笑。
或許他們隻以為......
出城是為了給李銘撐場子,給李煜這個外來戶一個下馬威?
就為了在族長李銘眼下賺個好印象?
這些蠢貨,真以為憑著一個早已名不副實的“族人”身份,就能參與到瓜分沙嶺李氏,李銘主支的盛宴之中?
他們甚至沒搞清楚,在幽州李氏的族譜上,李煜、李銘與他們,甚至算不上同族。
不過是同姓的陌生人罷了。
隻不過,族叔李銘和他們之間,還有一本沙嶺李氏的族譜罷了。
沙嶺堡和順義堡內的李氏族人中,真正入了幽州李氏族譜的,向來也就隻有各家主支。
不論是沙嶺李氏的族譜,還是錦州族地的幽州李氏族譜,都從沒有把李煜的名字和他們這些人寫在一起過的。
想名登幽州李氏的族譜,倒也不是什麽人都夠得上資格。
“肅靜!”
堡外一位族叔的親衛,霎時怒喝,遮蓋了這些軍戶雜七雜八的喧鬧聲。
李煜向他看去,‘記得此人好像是叫做......李鬆?’
李鬆是族叔身邊較為親近的一名家丁。
他泛著殺意的冰冷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人群,那股屍山血海裏滾出來的煞氣,讓所有喧嘩戛然而止。
周遭,李煜帶來的十二名親衛,以及李銘留下的八名家丁,足足二十名披堅執銳的甲士,已經默默圍了上來。
冰冷的甲胄,鋒利的刀刃,還有幾名甲士已經翻身上馬,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鼻孔中噴出白氣,虎視眈眈。
被這場麵一激,屯卒們霎時憶起了這些悍勇家丁的強悍,心有餘悸,再不敢胡亂喊叫。
見場麵被鎮住,李鬆這才轉身,對著李煜拜禮,聲如洪鍾,“李煜大人!家主囑托,我等盡皆任您驅使!”
“我等,任憑大人驅使!”
沙嶺堡同行的其餘七名親衛,緊隨其後,一同拜禮。
動作之間,甲葉碰撞,鏗鏘作響。
族叔身邊僅剩的這些家丁親衛,皆是家主李銘之家仆,他們可認不得那些軍戶中什麽所謂出自沙嶺李氏的其餘親族。
家仆,乃李銘一家之仆,絕非沙嶺李氏一族之奴。
誰給飯吃,誰是恩主,他們分得清清楚楚。
他們認的是救過他們命,施過他們恩的李銘一脈!
對於那些妄圖篡奪主家基業的小人,他們心中隻有鄙夷。
甚至因為一些緣故,李銘的親衛們,和這群沙嶺李氏族親,現在已經算的上是立場對立的關係。
再說了,如果沙嶺李氏真的換了一脈當家人,他們這些前支遺老,又能如何自處?
不論如何,他們和李銘一家子,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李鬆沉聲向李煜繼續道,“如今少爺生死未卜,我家老爺沉屙在身,小姐雲舒,便是我等最後的主心骨!”
“老爺還特地交代,這些人和車,一同任憑大人驅使!”
李鬆抬手一指。
正是那群麵如死灰的軍戶屯卒,以及他們身後那六架改造過的戰車。
“數日前,老爺便已下令,拆了糧庫與武庫的大門,用那些厚實的鑲釘門板,連夜改造了這六架偏廂車!”
偏廂車,邊軍野戰的移動壁壘。
是邊軍營兵用於車營的一種戰車,馬車一側設有防護木板,作戰時車輛圍成環形防禦工事。
再以弓弩手,長槍手據車而守,是邊軍野戰對抗北虜騎射的移動木牆。
對付屍鬼,當然也可以。
改造偏廂車所需的防護木板,若僅是簡單拚接幾塊木板當然是不成的,必須堅固厚實,所以材料難尋。
李銘也是狠心令人拆了堡內幾處庫房的鑲釘大門,才令堡內匠戶曆經多日改造出來的。
畢竟,他似乎隻有這麽一次營救女兒的機會。
連同堡內所有的馬匹,六匹拉車的駑馬,加上八名親衛的戰馬,沙嶺堡百戶所餘下的家底,此刻都在這裏。
李煜看著幾輛偏廂車,撫掌讚曰,“也好,族叔深謀遠慮,準備的周全!”
“我等去往撫遠縣,有此車陣,縱使夜宿荒野,便如有了移動的營寨,此行也就能順遂許多了。”
另一邊的軍戶屯卒們猶疑了許久,此刻才有人從前言後語中聽明白了些許。
‘順義堡的百戶李煜一行人,似是打算帶他們離堡?去撫遠縣尋那李雲舒?!’
這可是萬萬不行啊!
那些吃人的怪物四處遊蕩,他們今日強忍懼意出城列陣,就已經是上了族長李銘的惡當了。
更何況,去救一個無甚用處的女子?
就算救回來又如何?
沙嶺李氏主支異位,已是必然!
有沒有李雲舒,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
一念至此,終於有了個膽子大的漢子,喊出了屯卒們此刻的心聲,“李煜大人!我等家小皆在堡內,何故強令我等範險!!”
李煜詫異的看了過去,他萬萬沒想到,屍疫傳來近遭的時日尚不足旬月,就已經有人敢忤逆上官了嗎?
看來族叔病弱的這段時日,連帶著朝廷和上官的威嚴,也一同在這些人眼中喪盡了?
周遭甲士齊齊望著那人,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