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割革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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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他們,把下麵的屍鬼引開。’
    李煜的目光死死釘在箭塔之上,心中瞬間有了決斷。
    剩下的問題,就是執行。
    “家主,要不......我們高喊幾聲,再騎馬把牆上的屍鬼引到別的城牆處?”
    李貴下意識摸了摸後脖頸,想出的法子簡單粗暴,透著一股子憨勁。
    雖說聽著可以一試,但李煜總覺得不妥。
    “別急,等我再想想。”
    這種事兒容易引發連鎖反應。
    箭塔有下麵十二隻屍鬼,可不意味著這麽長的一段西城牆,就隻有那麽一點兒。
    動靜太大,城牆上麵的屍鬼還不得集中起來,形成屍群?
    萬一它們從女牆之間的空檔跳出城外,那時他們再調頭逃跑?
    李煜搖了搖頭,心裏想著,‘這麽做是不是有些太無私,太樂於助人了......’
    派自己人去涉險,去換箭塔上四個人的存活。
    這賬,怎麽看也不值。
    他正為此焦躁,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城牆根,最終定格在了那四五丈寬的護城溝上。
    溝壑幽深,隔絕內外。
    他的眉頭先是緊鎖,隨即猛然舒展。
    ‘是了!’
    ‘就是要引出來!’
    ‘讓它們統統跳下來,再自個兒摔進這丈深的深溝之中。’
    掉進這溝裏,這些屍鬼又能有幾分威脅?
    無非就是甲士麵前待宰的羔羊。
    一旁躍躍欲試的李貴從箭囊攆出他身上的最後一根響箭,朝著李煜獻寶似的擺弄,“家主,要不取響箭吧。”
    李貴之前與李鬆的引屍經曆,正是全賴響箭之效。
    箭塔上一直往下瞧著的張承誌也看到了那騎卒抽箭的這一幕,十一個人裏頭,就李貴一個人動作,還是挺顯眼的。
    一開始張承誌還沒反應過來。
    他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某種恐怖的可能,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這響箭一出,西市裏的東西會發瘋,還會引來北坊、甚至縣衙那邊的屍鬼……
    “別——!”
    一聲嘶吼從他幹裂的喉嚨裏硬生生擠出來,嘶啞得如同破風箱。
    他怕這聲音驚動下麵的屍鬼,又猛地把後半截音給活活吞了回去,憋得滿臉漲紅。
    他趕緊扭頭朝身邊三人低聲道,“快!跟我一起擺手!讓他們停下!千萬別射響箭!”
    這城牆裏麵,可就是縣城足足千餘戶的人家所在。
    軍戶上千,民戶數百。
    他們這段城牆後的這處西市,內部是個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呢。
    反正他們四人在塔上,也能看到些許屍鬼的蹤跡在西市出沒遊蕩。
    西市往東,隔了條主街的便是北坊。
    北坊再南,一直到衛城牆根底下,統稱東市,東市再南便是衛城。
    出了衛城往西,是南坊。
    南坊以北,和西市以南之間,還隔了個縣前坊。
    至於撫遠縣中心的一片區域,自然是縣衙,還有衙前廣場。
    這衙前廣場,既是用於發布政令、審案示眾,也是集市聚集地。
    每年還偶爾客串一把砍頭的刑場。
    正常情況下,坊市確實不會依著城牆而建。
    可撫遠縣本就是偏遠小城,城中自然是沒那麽多富餘的空間。
    撫遠周邊也不安寧,城外的周遭富戶哪個不怕草原人打草穀?
    所以,又有哪個不會往這更安全的縣城搬遷?
    擴著擴著,原本部分坊市和城牆之間的間隔,也就被擠占沒了。
    西坊裏麵原本的兩三百戶百姓,現在指不定有多少成了屍鬼。
    惹到了它們,又指不定要生出什麽新的亂子。
    塔上的四個人像是被燙了屁股,發了瘋似的朝外揮舞手臂,這才把城外騎卒的目光引了過去。
    李義開口阻止道,“箭塔上的幾人,似乎是不太想讓我們射響箭。”
    李煜根本無需他提醒,在李貴抽出響箭的那一刻,他便想通了所有關節。
    李煜開口道,“李貴,把箭收起來。”
    他鄭重對身邊所有騎卒道,“切記,縣城周遭,絕對不能射響箭!”
    他抬起馬鞭,指著麵前的撫遠縣城道,“這縣城裏,別聽現在動靜不大,可這屍鬼的數量指不定藏了多少。”
    “一箭下去,怕是裏麵會頃刻炸開了窩。”
    這樣做,怕是連城內原本還能活命的人,都要被他們給害死。
    李貴訕訕把箭放回箭囊,抱拳致意,“是,家主!”
    “是卑職想得簡單了,再不敢犯了。”
    李煜頷首,也不再多說。
    ‘用什麽東西才能把屍鬼精準地引到溝邊,又不至於驚動全城?’
    下一刻,他想到了一個法子。
    李煜扭頭朝騎卒們道,“回營!取一樣東西!”
    “待我等食了晨炊,再拔營而至!”
    想要繞開緊閉的城門進城,或許這箭塔上的幾人,就是突破口。
    “喏——!”
    ......
    箭塔上,張承誌四人眼睜睜地看著那支騎隊毫不留戀地調轉馬頭,卷起一陣煙塵,決然而去。
    走了?
    他們就這麽走了?
    可那又能怎麽樣呢?
    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得透心涼。
    “大人……他們……他們是不是不管我們了……”
    最先崩潰的屯卒張旺,聲音帶著哭腔,嘴唇幹裂得綻出血口,眼神空洞得像個死人。
    絕望,如最惡毒的瘟疫,瞬間在四人之間蔓延。
    張承誌死死咬著牙關。
    他猛地撿起腰刀,眼中布滿了瘋狂的血絲,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不等了!媽的!不等了!”
    “割!把皮甲邊角割下來!吃了它!”
    “隻能如此了,恢複些體力,下去跟那群狗雜種拚命!”
    他取下皮甲,一刀割下硬皮甲的一角,看也不看,直接塞進嘴裏,像一頭餓瘋了的野獸,用盡最後的力氣狠狠撕咬起來!
    “一人吃上幾口,不管他們還回不回來,今日便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斷糧斷水,不管有沒有援兵,這都是最後一日了。
    他們確實是到了必須背水一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