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放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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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李煜再見到他們四人的時候......
    李鬆四人已經設法引開了屍鬼,打開了南坊西門的門栓。
    四人正魚貫而出。
    眼下這四人,衣袍雖難免褶皺沾灰,卻是血漬甚少,像是沒怎麽曆經苦戰。
    隻不過李煜分明還看見後麵還有個人影?
    嗯?!
    進了四個,出來五個?
    李鬆,李川,李望棟,張芻。
    李煜又點一遍,分明沒缺丁少口。
    不對,是出來四個,但是還有一個又回去了。
    於是,他指著坊內正走回窄巷的莫名身影問道,“那人是誰?”
    麵對李煜的詢問,領頭的李鬆抱拳答道。
    “回稟大人,那人自稱王二,南坊軍戶。”
    李煜側頭,用眼神詢問身旁的張承誌。
    張承誌無聲地搖了搖頭,表示此人並不在他麾下的百戶之內。
    “坊內情形如何?”
    “我觀你等,似是未曾與屍鬼搏殺?”
    李煜好奇得緊。
    “如何繞開的?”
    他一連數問。
    李鬆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複雜至極的神色,既有後怕,又有震撼,最終化為一聲苦笑。
    “我等坊內境遇......甚為奇迥。”
    李鬆想了想,隻能指著王二離去的巷口,給出這麽個回答。
    “我等翻牆入戶時,巧入此人家宅......”
    “其人木訥不語,卻尤憎屍鬼,碎屍、懸首、設陷、狩獵……無所不用其極。”
    “卑職發問,其人言......”
    “為祭奠血親亡魂。”
    李煜眼簾微垂,不置可否。
    這時,李鬆揖禮,帶著歉意道,“大人,卑職擅作主張。用一麵盾牌,一把佩刀,一杆短槍,還有一柄四棱錘......換其人襄助。”
    李煜這才發現,眼下四人竟是沒了初時全副武裝的麵貌。
    挨個兒看去。
    李鬆腰間空空如也,慣用的雁翎刀沒了。
    李川沒了手中短槍,換了腰刀。
    李望棟最慘,因為和李鬆相熟,最後把他的盾牌和四棱錘都許給了那人。
    現在他隻拿著手中單刀護身。
    張芻的八棱錘還在,那是因為李鬆知道此物是借的,沒敢私自送人。
    李煜皺眉,“何故如此施恩?”
    “難道......其人真如此重要?”
    李煜怎麽想,也不覺得李鬆是個樂於助人的老好人。
    李鬆卻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迎上李煜的審視,一字一頓。
    “事後證明,確如大人所言!他值!”
    甚至於,在李鬆眼中,王二是未來撫遠縣恢複清寧,不可或缺的一環。
    “相遇之後,此人開口想討要兵刃......”
    ......
    實際上,當時的王二,對突然造訪他家宅的李鬆四人不感興趣。
    對屍鬼,他殺之後快。
    對活人,他又全然是無所謂的漠視態度。
    之所以他從屋中出來,也是為了查看動靜情況。
    順便防止有人來他家中搗亂......弄壞他的樹,還有那不起眼的墳包。
    瞧見李鬆等人手中明晃晃的兵刃,王二心中,竟是難得起了念想。
    ‘若是有這些,下手的時候也就省力多了。’
    懷著如此心思,他開口道。
    “我想......要......兵刃......開價?”
    雖然王二此刻口齒仍是略有不清,但四人也還不至於聽不懂他的意思。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此人不好招惹,或許還有同夥?
    入坊一行,屬實不宜多生事端。
    李鬆也不焦躁,而是舉起腰間佩刀,耐心支應著。
    他反問道,“若我許給你一把雁翎刀,你又待如何?”
    王二沉默不語,似是思考。
    “......十頭?”
    對他的答複,李鬆一時摸不著頭腦。
    “什麽?”
    王二怔了怔,突然意識到除了他,沒人需要屍鬼的腦袋。
    於是,他改口道,“十......十具啖人賊,換你......刀?”
    啖人賊好懂,無非是和屍鬼一樣的別稱。
    李鬆聞言,目光不由上下打量對方,仍是平平無奇的模樣,除了那柄斧頭,沒什麽威脅?
    最終,抱著多一個探路炮灰也好的念頭,李鬆開口大肆加價。
    “十具啖人賊?這南坊屍鬼遍地,十具可不算什麽。”
    “若你能安然無恙地帶我們四人穿過兩條街巷,我便將這把刀給你。”
    “若你能帶我們直達西坊門,我再加一麵盾牌,亦或是金瓜,短槍皆可。如何?
    其餘三人默不作聲,隻管死盯那漢子。
    心中皆在思量,若王二暴起,他們該迅速不鬧出動靜的前提下,圍殺了他。
    王二應下了,“好......但,我......全要!”
    隨著吐字,他已越發流暢。
    “你所說的,我每樣都要!”
    李鬆最後點了頭。
    對於隨口畫下的大餅……
    此時,他心中難免還存有卸磨殺驢的念頭。
    王二不管許多,說做就做,他轉身朝院門走去。
    “跟我來。”
    不等李鬆四人勸阻,他竟是直接開門而出......
    門外巷道,清淨如初。
    沒有屍鬼,沒有嘶吼,隻有牆角的血印,無聲訴說這裏曾經的故事。
    巷子中最異常的,便是讓人不得不低頭矮身,又或是跨步翻越的......滿巷子左纏右繞的條條繩索。
    絆繩一頭高至脖頸,另一頭卻又低到腳踝。
    顯然,王二就是用這些簡單的陷阱,來困阻奔跑的屍鬼。
    然後......
    再一點點周旋削其四肢,斷其脖頸,拖走屍骸。
    這些繩索組成的困陣,當中做餌的,基本都是王二隨手丟入的一塊屍塊。
    類似這樣的陷阱,王二引他們所走過的每一條巷子,都有。
    有的是靠繩索困縛,有的是靠尖刺木樁,亦有吊脖繩套......還有條巷子正中被他挖了個陷坑。
    這南坊街巷,就好似成了王二的試驗場。
    他在不斷嚐試手頭的任何工具,用來捕屍,獵屍。
    並尋找其中最高效的方式。
    王二的活動範圍,以他自家家宅為原點,正在南坊內,朝四周不斷擴散。
    想來,如果給王二足夠充裕的時間,他一個人就能清空南坊屍鬼。
    甚至。
    若是時間以年為計,早晚有一天,他或許能清空撫遠全城。
    前提是糧食夠他活到那一天。
    ......
    李鬆麵色不變,真誠道,“大人,此人雖木訥,卻不擇手段。”
    “卑職觀之,若在事後背約不予其兵刃,以他的手段,必成心腹大患。”
    “屆時為絕後患,卑職恐怕不得不率人將其圍殺。但一路行來,卑職觀之,此人殺之……太過可惜!”
    “卑職思慮再三......”
    終於,李鬆道出了原由。
    “不如留他在此,若他日大人有意收複撫遠縣。今日此人非但留之無害!反而深有裨益!”
    “甚至為此,大人您不妨再予他所需!”
    兵刃有了,那人現在也隻缺甲。
    但事實上,王二求存之心日衰,心中對皮甲興致缺缺。
    否則,他當時便一並討要了。
    王二如今,始終行走在一條名為‘自我毀滅’的不歸路上。
    李煜頷首,“便依你所言,但......當下不便再調頭去尋他,我等還是先行動身要緊。”
    “喏!”
    李鬆自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