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分兵!留?還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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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雲舒卻是等不下去。
    “舅父,既然官兵和那些瘋人鏖戰,就證明他們起碼是有備而來!”
    沒有準備的兵卒,第一次直麵成群的瘋子,混戰廝殺的下場。
    本地撫遠衛的武官們,早已經好好的給所有人上了一課。
    就算是精幹的家丁披甲,也抵不住群屍環伺,一齊撲咬堆疊。
    趙琅深吸一口氣,渾濁的眼珠裏布滿血絲,他沒有看李雲舒,而是轉向了自己唯一的兒子趙鍾嶽,聲音沙啞地問:“嶽兒,你怎麽看?”
    趙鍾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有些發懵。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祖母的心頭寶,而且還是小時候還曾吊打過他不止一次的表妹......李雲舒。
    這位表妹自小便比他更有主見,此刻的沉穩決絕更是讓他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一時間不知該附和還是反駁。
    趙鍾嶽刻意略過李雲舒的視線。
    他又迎上父親沉重的目光,支支吾吾道。
    “爹……我覺得,表妹言之有理。但……但咱們府裏上上下下二百多口人,婦孺眾多,這……這怎麽走?”
    他這話,算是說到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心坎裏。
    這才是最要命的症結所在。
    逃?談何容易!
    “是啊,表小姐。”
    一旁的班頭趙懷謙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他苦著一張臉,滿是風霜之色。
    “咱們腳下這地界,好歹是咱們自己的家。”
    “有高牆,有存糧,弟兄們拚了命,還能護個周全。”
    “可要是出了府……天大地大,哪裏是我們的活路?”
    “萬一那些官兵……他們不管我們這些百姓死活呢?咱們這點人,貿然帶著家小出去,怕不是給那些瘋人塞牙縫的。”
    他的話糙,理卻不糙。
    這世道,人命比草賤。誰能保證那些所謂的官兵,就是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亂世之中,兵即是匪,匪亦是兵。
    李雲舒聞言,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決絕。她向前一步,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
    “撫遠縣已是死地,糧草總有吃完的一天,高牆也終有被衝破的一日。到那時,我們與籠中待宰的豬羊,又有何異?”
    “舅父,您是聰明人。”
    “這支兵馬,不管他們是誰,他們能殺進來,就有辦法順著來時路殺出去!”
    “我們借著他們進來時清出來的路,九死一生。留在這裏,十死無生!”
    “九死一生……十死無生……”趙琅喃喃自語,心裏盡是掙紮。
    他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留在這兒,眾人家小好歹都還活著,不用承擔離別之苦,不是嗎?
    所以才更難抉擇!
    就在書房中氣氛凝滯如冰,幾乎讓人窒息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無比的腳步聲,伴隨著守門家丁驚惶的呼喊。
    “老爺!老爺!不好了!”
    “南坊裏的官兵分流了!”
    “一半人好似正沿著來路往回退!退進了他們來時的幾處院子!”
    趙鍾嶽急問,“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另一半官兵似是還在往北走!看旗子,似是快到坊牆根了!”
    趙鍾嶽和父親趙琅對視一眼,皆大感不妙。
    趙鍾嶽沒忍住,先開口道。
    “父親,官兵怕是被那些瘋子逼退了!”
    “我們該怎麽辦?”
    他到底是年輕,也是嫡子,還沒來得及去跟著趙家的商隊走草原曆練。
    乍然遇上這種大事,難免沉不住氣。
    趙琅沉思,隨即目光掃了一眼躍躍欲試的李雲舒,和麵色躊躇的趙懷謙。
    “莫急,還有一半人馬呢!他們隻是分兵,還不是撤退!”
    這話說的,他自己心裏都沒底。
    ......
    南坊內的李煜也是沒辦法。
    一場慘勝,將這些沙嶺堡屯卒打回了原形。
    路上幾次小勝攢下的信心,已經潰散。
    再逼屯卒們往北進......
    他們縱使不得不聽命,也早已成了那驚弓之鳥,在屍鬼麵前徹底失了鎮定。
    反倒不如讓他們往南歸,還能激起他們七分求活的欲念,分隊守在院子裏。
    再在院門口清理過的巷道,仿照李鬆四人此前所見的那般陷阱。
    仿照那怪異的王二,用繩索布置些許高低交錯的絆繩網,也能護住己方退路。
    這些院子既是己方來時路,不久後恐怕亦是歸途。
    有人把守著,總比沒人強。
    逃跑是沒可能的。
    屯卒們唯一的退路,西南角樓裏,有李信堵著。
    這些屯卒沒膽子往上逃,李信占著甬道地利,也根本不怕他們往上衝擊。
    縱使退一萬步,他們真的僥幸串聯角樓的一伍守兵,襲殺了李信。
    可沒有城外接應,他們也出不去。
    縱使僥幸出去了,也還需要馬匹,才能逃得回去!
    最絕望的是,哪怕逃回去,他們怕是也進不去沙嶺堡......
    族長李銘借來的一什順義堡屯卒聽用,防的不就是這個?
    這兩叔侄,把軍戶們的退路,從頭到尾都堵得死死的。
    ......
    張承誌激動地指著前方巷尾的高牆。
    “大人!我們已經殺至坊牆近前了!”
    “過了這堵牆,再穿過坊間隔街,便是衙前坊了!”
    沒了屯卒拖累。
    精簡後,僅剩二十人的隊伍,戰力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即使不開口,他們也能憑借多年同吃同住的默契,融洽自如的和熟悉的同袍配合協進。
    兩三甲士並巷道而進,進退之間,卻猶如一人。
    哪怕是僅著皮甲的張氏主仆三人,他們動起手來,也是遊刃有餘。
    掌握了屍鬼的命門所在,這上過戰場的武官和勇卒,就不再畏懼與之單對單的狹路相逢。
    洞悉了屍鬼直來直去的撲殺方式和頭顱要害。
    剩下的便隻是冷靜高效的重複——盾牌格擋,推擊,然後由自己或後麵手持長槍的同袍,將兵刃刺入空門大開的屍鬼要害。
    ‘嘭——’
    亦或是幹脆等著它自己送上門來,瞅準時機,一錘砸翻了事。
    刀槍亦可。
    這與戰場上,對付那些為了家小過冬而死戰的牧民,並無本質不同,甚至……更簡單。
    更何況,方才騷動,已把附近坊巷引之一空。
    在其他屍鬼遊蕩過來填補空缺之前,屍鬼密度比之方才反而大幅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