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斥候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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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一行,馬......就是我們的命呐。”
    “務必看好,在此等候接應。”
    城西之外留了兩人,照看馬匹,也作為接應。
    引屍這種巧活,人多人少,區別不大。
    交代完畢,剩下的四人費力翻越著泥溝。
    城牆上果然如李煜大人所言。
    ......
    李季邁過泥濘的溝壑,借著繩索攀上城牆。
    這上麵一個人影也沒剩下。
    “走,往南,去南門。”
    這些斥候們雖是第一次在屍疫之後重入撫遠,但潛行緩步,本就是他們所必備的夜行潛藏之法。
    四人身形壓得極低,沿著牆垛的遮蔽,小心摸索前進。
    一路上,早就被甲士們處理幹淨。
    一具屍鬼也無,就連屍骸都早早扔到了城外,以免聚屍之害。
    通過角樓,再到門樓,皆暢通無阻。
    整個過程出奇的順利,連半個時辰都用不到。
    城門樓背後陰影遮蔽之處,李季與劉繼業交換了一個眼神,緩緩探出半個頭,透過女牆的垛口,小心翼翼地向牆內望去。
    ‘嗬嗬——’
    屍未見而聲先至。
    卻隻見,甕城內及城門左近,不出所料的重新聚集起了一批屍鬼。
    雨夜留下的屍骸,不知不覺,又重新吸引來了它們的同類,繼而......相食。
    此刻,下麵估計隻剩下些許的‘殘羹剩飯’。
    往好了想,屍鬼們這般不挑食,倒也免去了屍骸腐爛傳疫的弊端。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屍疫碾壓其它疫病的佐證。
    至於壞處,也近在眼前。
    屍鬼複居於城下,危險在側,如鯁在喉。
    他們居於城上,不由小心屏住呼吸,不敢有絲毫喧嘩,以免引屍上城。
    城門坡道上,昨日兵甲們留下的簡單阻礙,可擋不住屍鬼執著的腳步。
    劉繼業拉了拉李季的臂膀,向上指了指門樓望口,壓著嗓子說道。
    “小心些,去城門樓上再看。”
    不能再從女牆處往外進一步探望了,身形暴露的風險太大,誰也說不準會不會被左近的哪具屍鬼恰好看到。
    李季點了點頭,沒說話,隻是做了個手勢,盡量減小他們之間交流所發出的動靜。
    四人匆匆反身,貓著腰朝門樓走去。
    進了門樓正堂,他們也不急著往上走。
    李季左右一瞧,就徑直朝偏房走去。
    李煜大人曾交代過,這裏麵還存了少許的良弓、箭矢。
    良弓用不上,各人都有自己用慣了的老夥計。
    箭矢倒是多多益善。
    也隻有靠著這些東西,他們才能在這城牆上無聲殺屍,清除阻礙。
    ......
    既是引屍,就離不開眼、耳、鼻三路。
    首先,‘眼’是被早早排除在外的。
    若被屍鬼先一步看見,是他們四人所不能接受的風險。
    他們是衛所斥候,可不是什麽官家死士。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話說回來,若真是必死的處境......
    設身處地的想,這些斥候們想必也沒那麽容易妥協接令。
    其次,‘鼻’最不可控,味道的散發難以人為控製,故此也不加考慮。
    如此一來,既然要保住生路,便還是最可控的‘耳’最為靠譜。
    先賢已有雞鳴墜鈴,懸兔擊鼓的典例。
    他們四人,也不需要搞什麽新鮮創意,照抄就是。
    非要說險,那便險在入甕設餌之時,有屍鬼之險。
    畢竟想設下誘餌,就非得有人下到甕城,親力親為不可。
    如此,便可能需要提前做些清屍的活計。
    這也是李煜告知他們此地有箭矢備用的緣故。
    ......
    “果真不少,這兒起碼還有十幾壺箭!”一名斥候壓著聲音,難掩興奮。
    “都是官製的破甲矢,好東西!”
    他們不過才上來四人,就是把手指拉斷,也射不完這麽許多。
    在城門樓偏房內確認了箭矢足備,四人心中也就更加有底。
    但僅僅如此觀察,先期的踩點還未結束。
    李季開口道。
    “劉兄,既然此地安穩,且先往翁門樓一看吧?”
    那地方,李煜此前領著甲兵,也沒來得及去。
    不過想來,即便有屍,也不會太多。
    當初,南牆值夜兵丁本就僅有百人上下。
    再加上當夜入城平亂,這甕城門樓剩下的兵丁,怕是能有一伍都算是不錯的了。
    “好!”
    劉繼業點頭,這些都是早早就商量過的,實在沒什麽好爭議的。
    依著計劃,按部就班的來,最穩妥不過。
    其實,自城門樓隨便往兩側走個幾十步,稍稍一拐,也就算正式踏上了甕牆。
    四人走的放心大膽。
    他們在二層望口早看過了。
    甕牆上根本沒有人影,自然也就不存在屍鬼之患。
    唯一需要戒備的地點,隻剩下那處翁門樓。
    ......
    張九兒眼尖,看著蒙布覆蓋的物件道。
    “這是什麽?”
    劉繼業領著另一名沙嶺斥候,快步上前。
    二人合力掀開罩布,這裏頭藏著的物件,暴露無遺。
    一架繁複猙獰的巨弩,赫然出現在眼前。
    其物沉木為體,精鋼為器,輔以巧匠之思,以絞盤蓄力,木錘激發。
    床弩所激發之物......乃腕臂粗細,近丈許長的床矛,官稱其為鑿頭箭。
    “床弩!”張九兒失聲驚呼。
    ......
    他們此刻所處,就是甕門樓的內部。
    翁門樓規格比不得裏頭的城門樓,要更矮,也更小一些。
    它僅這一層,也不分正堂、偏房,獨此一間。
    雜亂的兵器架,淩亂的草席,還有別的雜七雜八的物件都永遠停留在那一夜的狀態。
    時至今日,這些東西上都落下了一層淺灰。
    至於駐兵,並無身影。
    大概,是早就跑了吧......
    至於有沒有跑得掉,那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何,還能用嗎?”
    湊到近前的李季一臉熱切的撫摸著這件大殺器。
    對劉繼業的疑問,他的動作陡然一滯。
    “這......”
    “我也沒用過,一竅不通。”
    “隻是當初見過營兵們,操使這東西把賊酋射的人仰馬翻。”
    李季訕訕收回了手。
    這東西雖好,可他們好像卻不能用。
    時至今日,他仍記得那丈長的大箭,一發激射,便將百步開外的數十人穿身而過,人馬俱亡。
    麵對這東西的直射,任何抵抗都顯得蒼白無力。
    當你被床弩瞄準,就已經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季哥,別想了。我們人少,也抬不動的。”
    張九兒隨口安慰。
    李季頗為遺憾的收回目光,還是正事為重。
    “也是,既然此地無屍,我等還是先準備設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