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所謂治人,分工明確

字數:4846   加入書籤

A+A-


    李煜的心思,讓人揣摩不透。
    李鬆隻管為自家小姐效勞就好,在李煜麵前,大可安之若素。
    趙懷謙與趙鍾嶽二人,已先後闡明計略,各自入座,安靜飲茶,等待李煜的安排。
    張承誌,他就不想當眾出什麽風頭。
    要不然起初那條‘投石索’,他也不會私下悄悄的登門獻寶。
    他可以私下有所建樹,但就是不能當眾立功。
    實在是他這城中唯二的百戶官身太過敏感,必須淡化存在。
    李煜一日不‘升職’,張承誌就得一直如此。
    於是從頭到尾,他除了對趙懷謙的口頭支持,就沒說出什麽計略來。
    ......
    外堂裏赴約而來的客人,還有一位老者,是孟府的老仆,孟季常。
    他算是其餘各府老卒臨時的聯名代表。
    此人舉止也擺明了他隻管旁聽,事後再負責去各府傳話遞信兒。
    他的出現,純粹是李煜對這些撫遠衛‘遺老’的安撫之舉。
    此刻,這老頭眼皮耷拉,幾欲瞌睡,對所謂的救民大計興致缺缺。
    實在是年紀大了,時不待人。
    況且,救民不救民,老卒們並不看重。
    這些老卒的唯一訴求,就是把陷在坊市裏的‘自家人’盡早撈出來。
    眼下,張承誌擺明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他們就隻能指望李煜。
    當然了,他們也不強人所難,僅限於活人就可以。
    李煜那一把火,指不定早就把他們家主還有一眾家丁都給燒了個幹淨。
    可這事兒,誰又能說句不是?
    明眼人都知道。
    屍骨,實在是沒法強求。
    隻要李煜能讓他們達成這個目的,那就聽令便是。
    ......
    一時之間,屋裏靜的隻剩下偶爾響起的磕盞脆響。
    李煜也知道,說來說去,還是都在等他拿個主意。
    順義李氏,沙嶺李氏,趙氏。
    這三方匯合後的勢頭正盛,城裏的主導權從來不在外人手中。
    能主導多方共事的隻有李煜,也隻能是李煜。
    “這樣吧。”
    李煜終於開口,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他,靜候其音。
    李煜的目光轉向趙懷謙,打算安排他依計,先做些先期的準備工作。
    “趙班頭,你隨後派人搜集吊籃、繩索,盡快做些縋城吊具出來。”
    這算是對他方才獻策的認可。
    “卑職領命!”趙懷謙起身抱拳,恭敬拜之。
    吊具用不用得上是後話,李煜表露出的態度,才是他最看重的。
    隨後,李煜目光看向別處,“鍾嶽。”
    “你多辛苦,做好手頭的新編民冊。”
    “這是長治久安的大計。這個月,你怕是都閑不下來了。”
    自今日起,城中每遷入一批人,趙鍾嶽就得做一次登記入冊。
    每個人的籍貫來源,安置之所,皆需詳細記錄在案。
    順義李氏,沙嶺李氏,撫遠縣本地人,還有李煜半途解救的流民......
    不同的人群,根據親疏遠近與可靠程度,居住地的劃分自然也大有講究。
    譬如李煜現居的千戶府邸周遭,若是府衙空缺可以填民,就得緊著李氏優先。
    這不僅是親厚,更是為了最大限度保障李府安危,謹防有人犯上作亂。
    族人環繞,也等同於李府的一道藩籬屏障。
    這方法自古有之,也沒什麽稀奇的。
    編民造冊,便於治理。
    一旦出了些苗頭,就能按冊索驥,省下很大的功夫。
    這事兒,看似繁瑣,實則有差役與趙氏家仆為輔,趙鍾嶽隻需要動筆就好。
    他隻要做好這項至關重要的工作,就是大功一件。
    這擺明了,是一樁能迅速增加趙鍾嶽話語權的肥差。
    “喏!學生必不負大人所托!”
    趙鍾嶽起身,向李煜深深一禮,眼中的感激與決然並存。
    知遇之恩,難以為報。
    他是趙氏子,亦是李氏臣。
    雖姓氏不同,卻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了。
    這就是其父趙琅當初提醒的深意。
    趙鍾嶽上了李氏的船,今後就無可避免地被人打上了標簽。
    連帶著趙氏滿門,也成了他人眼中的李煜附庸。
    幕僚什麽都好,就是綁定太深,會讓人缺乏退路。
    ......
    最後,李煜看向在場為數不多的‘外人’,張承誌和孟季常。
    有時候,就連說話的順序,都暗藏著親疏遠近。
    這就是為官啊!
    個人之喜厭,遠沒有實際利益重要。
    “張大人,”李煜不改稱呼,同樣是種態度。
    “趁著當下空閑,你先派人著手收集些馬糞、牛糞。”
    “曬幹之後,再找醫師兌些硝粉、石硫黃,留待他日備用。”
    李煜說的材料,張承誌確實是聽懂了。
    狼煙嘛,當兵的都能懂個七八分。
    可他仍有一問不明。
    “大人,恕在下孤陋寡聞,不知這硝粉是何物?”
    張承誌不是故意找茬,他是真不知道。
    李煜微怔,旋即反應過來,解釋道,“倒是我疏忽了。”
    “硝粉就是樸消。”
    “硝石是我私下給它起的名字,日子久了,就習慣了,一時也改不過來。”
    張承誌頓時恍然。
    樸硝還是硝石,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煜認為它該叫什麽!
    他抱拳揖禮,領下軍令,“喏,請大人放心,卑職回去就著手安排,刮硝製煙!”
    李煜管樸消叫硝石,張承誌便有樣學樣。
    正如當初‘屍鬼’一詞傳入撫遠城中,有些微妙的變化,就是因此而生。
    狼煙一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張承誌卻覺得,這差事真的很適合他來幹。
    鏟糞刮硝,意味著李煜得劃撥一部分不堪戰陣的新兵給他調用。
    總不可能讓他自個兒動手,自力更生罷?
    同為百戶,李煜在麵子上,一直以來做的還是很好看的。
    張承誌不管怎麽說,也仍然擁有一定的‘兵權’。
    同為武官,他該知道。
    這不大不小的‘兵權’,就代表了李煜的態度,也是暗許給他的安身立命之本。
    依照當下默契而言,他將來既不會遭受排擠,淪為失權的邊緣人物。
    而且眼下,張承誌也不至於無所事事,徒落人以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