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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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以?亂法,俠以武犯禁,道以玄惑心......”
    孫邵良歎息道,“古人所言,誠不欺我也。”
    “隻是,”孫邵良心中疑惑,“我著實不解,你是如何說服的楊玄策?”
    楊玄策乃軍中唯二的校尉之一,向來不見兔子不撒鷹,怎會被這道士蠱惑?
    此去沈陽府,固然意味著今冬無望歸家,且來年能否北還猶在未定之數。
    可若是枯守撫順關死地,亦無歸還之機。
    除非......
    另有生路?
    老道士也不再隱瞞,“孫大人果真機敏。”
    “不知,大人可還曾記得......”
    “關門初見之日,貧道曾言,高石衛有一駐屯百戶?”
    孫邵良點點頭,憤怒過後,他反倒變得愈發冷靜。
    “確有其事。”
    他細細思慮,當日之談愈發清明,“當日,你言說其靖平官道,收攏......”
    孫邵良突然頓住,細細品鑒二字,“官道?”
    他猛然抬頭,“看來,道長有些話,還是對我沒有說盡!”
    老道士總是那般不急不緩,他輕輕搖了搖頭。
    “貧道所言皆真,並無未盡之說。”
    順義堡百戶李煜靖平官道是真,收攏災民更是真。
    就連老道士曾親赴撫遠南城門外集市查勘,明證縣城陷於屍疫之真況,亦為真!
    孫邵良冷‘哼’一聲。
    “那高石衛百戶,所行官道既與道長此來同路,無非東西兩向。”
    高石衛西者,便是那靖遠衛,長山觀。
    東者,撫遠衛。
    孫邵良心知此二者當中,撫遠......這個地方,才最可能是其中關鍵所在。
    他對校尉楊玄策還算有些了解,此人雖說誌大才疏,卻也不至於糊塗到自尋死路。
    單憑傳道之言,了道真人隻怕咬碎了牙也是勸不動的。
    但若是,撫遠衛尚有所轉機,那便一切有解。
    “撫遠縣,果真如撫順縣般,陷於屍禍否?”
    孫邵良目光審視,仔細打量著了道真人的一舉一動,試圖從中尋找些蛛絲馬跡。
    老道士還是搖頭,“善信勿憂,出家人持戒清淨,不吐妄言。”
    修道,重誠實,不欺妄。
    這一點,眾所周知。
    老道士也不再賣關子,“貧道隻是於片刻前,轉達楊校尉。”
    “高石衛幸存武官,有奪還撫遠縣之意。”
    孫邵良立時把他未盡之言接了下去。
    “即便撫遠縣仍陷,亦可繞行高石衛,伺機北還?!”
    老道士點點頭,“然也。”
    “一介小小百戶,這根本行不通!”孫邵良當即斷論。
    “不......”他麵色變了變,“若是人少,確也可行。”
    哪怕高石衛隻有那一座百戶屯堡尚存,卻也能夠庇護將士們度過寒冬。
    甚至於......以此為基,徐徐圖之。
    孫邵良神色複雜的看著麵前仿佛將一切都視作理所當然的老道士,一字一句道。
    “隻因我軍人多,當日獻計會使將士離心,故汝未言及於此。”
    “今日道長厭棄於我,故再行此計?”
    言及此處,孫邵良嘴角隻餘苦笑。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位老道長求真之念如此堅定,行動上更會如此膽大。
    現在想來,能夠徒步從靖遠衛,橫跨千百裏地,行至這撫順關內。
    了道真人能成此事,無疑本就是有大毅力,大智慧之人。
    “也好,”孫邵良略顯疲態的揉了揉眉心,“本官處廟小,看來確是容不下道長這尊活神仙。”
    他抬起手,略顯不耐地揮了揮,屏退了把守門戶的親衛。
    “你......自去罷。”
    老道士揖禮自去,就在他即將跨過門檻時,身後那道淡漠的聲音再度傳來。
    “記住,不要再讓本官見到你!”
    目送那道身影離去,孫邵良垂眸低語,“這一次,便是扯平了!”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去剪除意欲北還的楊玄策等人。
    那不是處置一兩個領頭將校那麽簡單,而是至少上百同袍眾誌成城!
    若行此暴事,軍心頃刻即散。
    這支殘師凝聚在此,唯賴一個信念——回家!
    若阻歸家,那便是主動站到了這支百戰之軍的對立麵。
    作為主將,孫邵良沒辦法,也不能如此去做。
    就連這位了道真人,也不能去動。
    不止不能殺他,甚至還要把他平平安安的送離大軍。
    如此,當初賴其做法超度之亡魂,才能在生者心中有所托。
    他一個人,承載著眼下這一千八百人,對那三千二百個亡魂的懷念。
    誰能殺他?誰敢殺他?誰願殺他?
    嗚呼!木已成舟矣!
    ......
    老道士走出數十步,回身望向帥帳,垂眸不語。
    待他再度遠去,口中卻不住地喃喃自言。
    “李大人,貧道事急從權,卻非有意為之。”
    力所能及之時,了道真人自會為其遮掩。
    但此時此刻,卻是不得不借之脫身,乃不得不為也。
    “若大人已得償所願,入那撫遠,貧道此舉便可謂之成人之美。”
    可話又說回來,“縱未得所願,仍困於一隅......”
    “此一行,是福是禍,恐隻在善信一念之間。”
    “福生無量天尊!”
    老道士麵朝西麵夕陽,揖禮而拜。
    “隻盼善士,自有善報。”
    隨著次日大軍啟程,徹底離開撫順關。
    老道士也攜著道童,悄然離去。
    ......
    遠在百裏之外的李煜,根本就無從知曉。
    在撫順衛方向,將有一支三百餘人的兵將,向之而來。
    當中更有一位校尉,一位屯將,與兩位百戶。
    除卻校尉楊玄策等百多人,乃開原人士。
    其中另有近百撫遠募兵,同數十鐵嶺募兵。
    雖說他們原本是鐵嶺衛駐防營兵,但大頭兵當中,也確實還是有少許來自本地人家的良家子應募而入。
    這些人歸心似箭,意圖繞過撫順縣,沿官道直奔西北方向的撫遠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