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是一雙深邃平靜的眼睛，入目的，是她日思夜想的臉頰。
    冷清秋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枕在林落塵的腿上。
    “林……林師弟……”
    她顫聲開口。
    她想坐起身來。
    她更害怕，這又是一個夢，當夢醒了，人走樓空，往事如煙。
    冷清秋撲上林落塵，玉臂收攏，死死抱住了他，死死的……
    “你……你又發什麽瘋！？”
    林落塵愣住了，他伸手，要將冷清秋推開。
    “我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每次你一走，我就好冷，其實……在這之前，我每次都會有這樣的征兆。是你走之後才發生的，我控製不住冰雪琉璃心的寒霜道韻。”
    “我真的好痛好累，每次都能夢見上一世你毅然決然地踏出宇宙，夢見你為了……嗚嗚……”
    冷清秋痛哭流涕，“我再也受不了了，你再走我真的會死。就算死也不想再看到那些東西。”
    “前世是我對不起你，我真的錯了……”
    仙子落淚……
    麵次此情此景，哪怕是一片冰山都要化掉，哪怕是一塊石頭都要擊穿，哪怕是數十萬的時間變遷……
    冷清秋那痛苦的樣子，那後悔的樣子，那悲傷的樣子……絕對能讓人心痛和憐憫，這不是裝的！
    但……林落塵卻毫無反應，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林落塵也沒有推開她。
    前方安靜的死寂。
    “這就受不了了……”
    沙啞、平靜、冷漠的聲音回蕩在這片雪幕。
    夜晚的繁星點點，整片雪幕都被襯托成了冰藍色，寒風所吟，凍人心骨。
    冷清秋的嬌軀猛然一顫。
    隨後……她的肩膀在瘋狂的抖動。
    她好像猜到了林落塵下一句話該說什麽。
    她抱得更緊了，她沒有接話，等待著那一字一句，錐她心，刺她骨。
    “前世孤獨蹉跎三萬年的我，怎麽能受得了？”
    他的聲音，沒有責備，沒有埋怨，更沒有憎恨！
    有的，卻是如死湖一般的平靜，毫無波瀾。
    “你的心境如此脆弱……”
    “不，並非如此！”
    冷清秋堅定打斷。
    林落塵：“……”
    “如果讓我承受你前世所受下的痛苦，哪怕百倍，千倍，萬倍……又能怎樣？”
    “我甘願為你做任何事，甘願為你千死萬死，可是……”
    “每一次的冰雪琉璃心的狂躁，都是一種預兆，不好的預兆……”
    “身體上的疼痛我早就麻木了，年少時未能遇見你，每個徹夜都是這般，這是我的宿命，是冰雪琉璃心帶給我可怕的修煉天賦以外……”
    “更多的，是代價！失去一切的代價，我是被詛咒的人……”
    冷清秋聲音在發顫。
    她的父母早早過世，因為冰雪琉璃心。
    她的故土被摧毀，也是因為此心。
    她失去的一切，仿佛都是早有預兆，早早就算好了。因為每一次心悸，身軀凝結成冰，便是一種不好的征兆。
    就像在初入廣袤無人區外圍遇到的星月神子，就像森虎和森龍……每一次的危險，它都會瘋狂跳動。
    林落塵沉默了。
    “你知道嗎？我在進入寒界後，心悸得更厲害，我祈求你不要離開，是因為我的夢……我要……”
    她說著，清眸含淚，帶著一絲死誌。
    “我曾站在過去，仰望未來，如果你執意往前走，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你到底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林落塵感覺到了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冷清秋說話奇奇怪怪的，如同一個謎。
    她似乎還有什麽沒有跟林落塵 明說，甚至是有所隱瞞。
    “沒什麽……因果變遷本就玄奧，沾染上了對你未來的修道之路有所影響，況且你知道也改變不了。”
    冷清秋低垂著眼眸。
    林落塵深深看了冷清秋一眼，陷入了沉默。
    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剛剛那道眼神……
    仿佛是……訣別？
    林落塵死死盯著她，想要一探究竟。
    太不正常了……
    “噗嗤……”冷清秋忽然間掩唇輕笑。
    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這片雪幕之中，如清泉石上流。
    “你笑什麽？”林落塵蹙起了眉頭，對此感到很不悅。
    “我開玩笑的，沒想到你居然當真了。”
    冷清秋忽然張開玉臂，毫無征兆地挽住了林落塵的脖子：“林師弟……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她說著，眼淚無聲滑落。
    她是一個堅強的人，無論身處如何境地，哪怕失去了很多，也不會這般輕易落淚。
    但現在……卻總是無聲中滑落淚水，看起來格外可憐。
    “……”
    林落塵無言，他想反駁，更想掙脫。
    明明被騙了，但看著冷清秋的笑容，林落塵竟短暫的陷入沉默。
    “如果失去才懂得珍惜，我已經……失去很多了。”
    冷清秋用很小很小的聲音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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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說什麽？”林落塵感覺她太奇怪了，莫名其妙的。
    “沒什麽，你來這裏不是為了第六秘境，不是為了早早離開，不是為了徹底救活師尊嗎？我們該走了。”
    說著，她輕輕攬住林落塵的脖子。
    “你鬆開，不然我怎麽走？”
    這一次，林落塵沒有出言嗬斥。
    “你背著我走，我可以帶著你找到第六秘境，我有這裏的地圖。不然……你就自己去找。”
    冷清秋喜笑顏開，不過她說的都是真的，沒有誰比她更了解寒界！
    林落塵對上冷清秋的視線，知道她說得很可能是真的，因為她沒有理由撒謊。
    可……她是怎麽知道的？
    “為何要我背你？”不過，林落塵還是蹙緊了眉頭，對此很反感。
    冷清秋笑了笑：“因為我幫你治療傷勢，損了根基，在這片寒界走不了多遠，你不想要離開了嗎？”
    林落塵無奈，緩緩轉過身去，蹲下身子。
    冷清秋巧笑嫣然，嬌軀貼近少年的後背，感受著他堅挺如鬆柏的背。
    ……
    那抹柔軟幽香在背後，林落塵將手臂攬住少女纖柔白皙的玉腿。
    “往哪邊走？”
    林落塵問道。
    “西南邊。”
    冷清秋螓首靠在林落塵的肩膀，癡癡看著他的側顏。
    “嗯。”
    林落塵微微點頭，一腳踏在虛空，隻聽“嗡”的一聲，化作一道虛影離開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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