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秋不言，咬牙堅持著，風華絕代的背影在那不可一世的魔力下，顯得尤為脆弱渺小。
    “轟——”
    又一道驚世駭俗的力量爆發開來，無比璀璨的光映照在這片雪地，滔天的殺意壓抑不住。
    “咚！”
    冷清秋硬生生挨了一掌，林落塵能清晰聽到骨骼破碎的聲音。
    “師姐！”
    “嗡……”
    冷清秋玉手一拍，冰魄神鹿悲鳴，化作一道冰藍色光芒朝遠方遁去。
    “追！”
    森寒夜的殺意愈發猛烈。
    承受自己的全力一擊，居然還能留有餘力。
    ……
    “咳咳……”
    冷清秋七竅流血，麵色慘如敗柳，看起來隨時都可能如殘柳一般跌倒。
    “師姐……”
    林落塵深深感到無力，寒界無法使用清月印，他隻有半步王者的修為。
    “林師弟……這一切是師姐咎由自取，不怪你……”
    冷清秋忍著身體每一寸肌膚傳遞來的痛苦，用世間最溫柔的聲音回應。
    好像……他們之間又回到了雲深不知處那最向往……最無憂……最美好的十年時光。
    那個時候……這個冷漠的二師姐，也會把世間一切的溫柔給他。
    林落塵的心魂仿佛挨了一記重錘，疼得撕心裂肺。
    他的心被生生挖出……可還是會感覺到痛。
    他想過放下一切過往，在此世重頭再來。他已經有了這個決定，忘記過去。
    可是……現在的他忘不掉了，少女破碎的身軀有密密麻麻的大道傷勢，難以修複，永恒的烙印在林落塵的腦海。
    曾經他們之間也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啊，否則林落塵在上一世也不會為冷清秋做這麽多。
    畢竟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唯一的親人……
    “師弟……你還在怪我嗎……”
    冷清秋輕聲呢喃，他們身下，以冰所化，以雪覆蓋的白鹿也一同哀鳴，仿佛通靈。
    “我不怪了，你能活下去對嗎？”
    林落塵訥訥道。
    冷清秋隻是疲憊的笑了笑，她沒有正麵回應：“我又有一點冷了，你能抱抱我嗎？”
    林落塵吐出一口濁氣，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掩蓋住眉宇間的痛苦。
    “我本以為……這一世我能心無旁騖……”
    “可我終究還是做不到，我是一個重感情的人。”
    他喃喃低語，手臂輕輕攬住了身前的白衣仙子。
    可是在碰到她那嬌軟的蠻腰時，整個人貼近在了她的身後時……
    林落塵的心猛然一顫。
    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不用去刻意的窺視，隻需要將冷清秋攬入懷中……
    就能感覺到……冷清秋的身軀骨骼幾乎是斷裂得慘不忍睹。
    林落塵不敢去窺視冷清秋的傷勢，他不敢接受不好的結局。
    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年的情緒不對，冷清秋將螓首依靠在林落塵的胸膛，臉上掛著一抹柔和的笑容。
    “師弟的懷抱，很暖和……”
    “如果我能就這麽死在你的懷中……也算是善了而終了……”
    林落塵無話可說。
    若是知道會有今天的局麵，若是知道冷清秋甘願為他至此……
    先前那段時間，他就不應該如此言語傷人，而是憐惜那隨時可能會渺遠而去的時光。
    “哧！”
    一道霜華浮現，冷清秋忽然眼神一凜，玉手微抬，朝著自己的胸口而去。
    “噗嗤……”
    鮮血灑出，在林落塵震驚的目光下，冷清秋竟然將自己的心硬生生挖出。
    這顆心呈現冰雪之色，還在微微跳動著，聖潔出塵的雪白，霜意凜然。
    “你……”
    不等林落塵發話，冷清秋卻是率先開口：“反正我就要死了，冰雪琉璃心，對我也沒什麽多大的作用。”
    “咳咳……倒不如直接給師弟。以後的我……也不再是我，真的可惜啊……”
    霜華女帝：“……”
    “你在說什麽傻話？我們要走一起走，你絕對不會有事的，我們可以去找望舒，還有挽月……”
    林落塵焦急開口，話說到一半，便被一根纖柔白皙的修長玉指抵在了嘴唇上。
    冷清秋笑了笑，“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說罷，她不顧林落塵的掙紮和反對，將冰雪琉璃心強行植入在了林落塵那空洞的胸口。
    “你……你這個……”
    “說點好聽的，難聽的話對一個死人傷害很大。”
    ……
    最後……林落塵毫無反抗之力，就這麽被冷清秋強行植入那瑩白的心髒。
    感受到仙台的修複，以及那原本死去的經脈活絡，林落塵眼眸閃過一絲複雜。
    他能清晰感知冰雪琉璃心的跳動，現在的他能施展極致的霜華冰魄。
    可是……
    這不是他想要的……
    “師姐沒什麽東西可以送你，這是師姐送給你的唯一禮物，唯一呢！”
    冷清秋抿唇輕笑，可突然……她再一次吐出一口鮮血。
    “師姐！”
    林落塵趕忙攙扶住冷清秋的嬌軀。
    “我沒事，挖心遭到的反噬罷了。”
    冷清秋微微擺手，最後她輕輕靠在林落塵的懷中，滿臉寫著眷戀和掛懷，以及深深的依賴。
    冰雕琢成的白鹿栩栩如生，載著冷清秋和林落塵在這片冰雪的世界中奔馳。
    “林師弟……”
    不知過了多久，冷清秋感覺自己的眼皮快要抬不起來了，率先打破了寂靜。
    她知道，方才她已經是返璞歸真，強弩之末了。
    “怎麽了……”
    林落塵幹澀開口。
    “他們又追來了……”
    冷清秋說話都有點不利索，原本空靈清冷的聲音在此刻失去了靈動，隻剩下倦態。
    林落塵陷入了沉默，眉心的清月印再次閃爍。
    可最後……依舊是無功而返。
    深深的無力感和痛苦……幾乎淹沒了林落塵。
    “師弟，你再為我吹一曲簫，為師姐送終……”
    冷清秋美目滿是期待。
    林落塵啞然，他顫抖著手再一次取出那隻長簫。
    那隻，記載著他們無數記憶的長簫……
    簫音嫋嫋，如清泉甘露，似涉水過河的白鹿，清脆悅耳，滔滔不絕，延綿不斷。
    隻是簫音……似是有些淒涼。
    “轟！”
    銀色戰戈劃開了雪幕，大道之力都為之匍匐，虛空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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