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林落塵訥訥開口。
    看著少女懷中的劍仙，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頭痛欲裂，心魂撕裂。
    如此強大的劍仙，大聖九重天級別的生靈，在這個準帝不出的時代，寰宇之中有誰能威脅她的性命？
    可就這麽……即將要……塵歸塵，土歸土。
    “嗯，是你害的。”
    沐泠汐訥訥開口，“憑什麽你要為了你一己私欲，毀了我的家園，原本我們都可以平平安安的。”
    “我想在此事過後跟你們攤牌，我想帶你回去，去北鬥星域，你那時候……曾說要跟在我身邊的。”
    林落塵痛苦道，“可我真沒想到……”
    “嗬嗬……你為了救一個人，毀掉一片星域，死了億萬萬生靈，憑什麽？他們就該死嗎？”
    沐泠汐冷冷道。
    她的眼中沒有往昔的愛意，隻有恨，刻骨銘心的恨，恨進了骨髓深處！
    林落塵張了張嘴，“師尊對我的恩我無法還清，我不知該如何，我沒有選擇的權利，我虧欠你們太多，不管我怎麽選，我都是罪孽深重。”
    “我是被她一手拉扯大的，我虧欠她的何止用言語表達。不救她，我便背負‘不孝’和‘不忠’之名，可救她卻隻能憑借永恒之花。”
    “掠奪永恒之花，我也要背負‘不仁’和‘不義’之名。我該怎麽辦，我怎麽選都是一個錯誤，我沒有其它的路可走。”
    救與不救，他皆有罪！
    林落塵想伸手。
    “別碰我……”
    沐泠汐冷冷道。
    林落塵的手停留在半空。
    “髒……”
    沐泠汐吐出一個字。
    聽到少女最後在唇瓣間吐出的一個字，林落塵心如刀絞，他閉上眼睛。
    “如果你恨我，恨之入骨，我能理解，我的罪孽，罄竹難書。”
    “你殺了我吧。”
    “殺你？”
    沐泠汐星眸看著林落塵。
    這一刻，林落塵從少女的眼中……讀到了絕望和瘋狂。
    “殺你太便宜了，我要你在罪惡中苟活，要你看到你所珍視的一切化作泡影，要你孤獨的永生，要你親眼看到……”
    “我是如何死在你眼前的，如何死在……你眼前的。這不比殺你更為折磨嗎？”
    “你的肉體，你的靈魂……都會在內疚和彷徨中度過。”
    “每一個夜晚，你都會看到……我，姑姑，夢伯伯，父神……還有你那所謂的師尊。”
    “他們是如何慘死的！”
    “在這寂寥的，冰冷的星空，我們的屍體漂浮在宇宙的一個角落，被人遺忘，浮華盡去。”
    “這是你欺騙的代價，你是要承受的罪孽啊……”
    ……
    在少女的話音落下後，須臾之間……周圍的一切殘骸化作一點一點的星光，最終消失了。
    沐泠汐看著林落塵，帶著痛恨和絕望，“好好活下去，在痛苦中活著，這是你的罪！”
    最終，她的身影……變得忽隱忽現。
    “不……不……泠汐……不要走……不要離開……”
    林落塵像是一隻斷了脊梁骨的瘋狗，拚命地想要挽留。
    他想緊緊抱住沐泠汐，但他知道自己不配，在手穿過她的玉手時，他明白了。
    留不住的，始終留不住。
    林落塵親眼看到沐泠汐化作一抹星光，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泠汐！”
    他想要去追逐那抹星光，卻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啪嗒……”
    一顆流轉著仙光的玉佩掉落在地上。
    這是……永恒神玉。
    正是泠汐送給林落塵的定情信物，也是開啟伊甸雲頂的神物。
    他掙紮著起身，緊緊握住永恒神玉，感受著它在手心中傳來的冰涼。
    “泠汐……是我對不起你。”
    忽然間……永恒神玉脫離了他的手心，泛著微弱的仙光。
    林落塵想追逐，想抓住它，卻怎麽也抓不住。
    隨後，永恒神玉中映照出一道影像。
    這是一片冰冷的星空。
    林落塵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這片影像。
    從一開始，是夢神源一個人。
    最後，他被黑暗生靈一根長矛釘死在了九幽死星。
    最後便是沐風塵……他的頭被砍下來，元神俱滅。
    林落塵心口疼痛。
    然後，是沐玄音出現在了影像，她青衣絕世，風華絕代，斂萬千神華於己身，一人一劍，橫壓千古。
    可最終，林落塵卻親眼看到……這蓋世的劍仙……喋血在星空之中。
    “不！”他絕望了。
    “噗……”
    林落塵吐出一口鮮血，他跪倒在地上，像是一隻死狗一樣趴著。
    親眼看著沐玄音喋血星空，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最後……一個一個故人離開了。
    林落塵不想去看，可哪怕是閉著眼睛，這一道一道淒慘的畫麵卻一幀一幀浮現在他的腦海。
    仿佛是記憶……又仿佛是泡影……
    最後，親眼看到沐泠汐手握折天神劍，一點一點褪去昔日的單純和靈動，有的隻有木訥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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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眼看到沐泠汐香消玉殞。
    “啊——”
    林落塵仰天嘶吼。
    這更像是無聲的呐喊，因為他的喉嚨嘶啞，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隻能化作嗚咽。
    瞳孔失去了沐泠汐的存在，那一瞬間，他的眼眸，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空洞。
    他像是斷了脊椎，佝僂著身子，腳步挪動，迎著暴風雨走向前方，她的腳步僵硬緩慢，如同遲暮的老人。
    雙目昏暗到看不清絲毫光亮，他不知道該去哪，不知道該走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在這片焦土，孤寂的行走著，麻木的行走著，他像是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他的世界失去了一切光彩。
    他想發出聲音，可是喉嚨卻像是被刀絞，無法發聲。
    林落塵感覺自己像是孤魂野鬼，身邊的一切都沒有了，所有的所有都失去了。
    往事如煙，一切成空。
    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
    在這片廣袤無垠的星空，孤獨的行走，身邊沒有一個人相伴。
    林落塵本以為……
    他本以為再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挑動他的心緒，直到……
    夜幕下，劃出一道異象。
    最後……一輪清月，白衣仙子如廣寒闕謫落人間，“美”之一字都算是褻瀆了她的空靈。
    林落塵死死盯著她，原本失焦的眼神恢複一瞬的清明。
    “夫君……你在何處……我該如何尋你……我該如何再見到你……”
    “心悅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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