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的玉笛轉得愈發輕快，笛身撞在藥碾子上，發出清脆的叩擊聲，混著空氣中苦香的藥味，竟生出幾分說不清的纏綿。
    蘇媚兒剛將四品元丹的丹粉過篩，聞言手一抖，細如粉塵的丹粉簌簌落在案上。
    麵色卻依舊如常：“你希望是我嗎？如果我說，就是我呢？”
    “你別說了。”眼底的失落藏不住，卻偏要裝出副認真的模樣。
    “若是你心悅他，我……”
    他抬眼，目不轉睛看著眼前這個靈動活潑的女子，眼底似粹了星星，又像是盛滿水霧。
    像是在盯著一個即將會消散的流星，竟有依依不舍之態。
    他深吸一口氣。
    “我願意當那個小三”
    蘇媚兒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啊？？？？什麽虎狼之詞？你這什麽跟什麽呢，我跟淮清沒在一起！我單身！”
    雲昭握著玉笛的手猛地一頓，隨即低笑出聲，耳尖微微發紅：“嚇我一跳……”他頓了頓，抬眼看向她，目光裏的認真藏不住。
    他指尖摩挲著笛身，聲音輕得像歎息：“不過我說願意當小 三，也是真的。”
    “啊？”
    蘇媚兒已經被震驚到無以複加，此人頂著淮清的臉，說的做的卻都是淮清厭惡至極的。
    蘇媚兒突然有點想笑。
    “都說不被愛的才是小 三……”，雲昭淡淡說道，但它那雙含水的眸子卻罕見有幾分狡黠？
    雲昭今天就和吃了雲南菌子一般，每一句都出乎她的意料。這對嗎？
    “可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情分擺在那裏。”
    “我和他的情是情，和你，也是……”
    蘇媚兒被他繞得頭暈，看著他眼底那點藏不住的情愫，這位溫潤如玉的丹修，骨子裏竟也藏著點不管不顧的執拗。
    她咳了兩聲，試圖把話題扯回正道：“你別瞎想，我跟淮清就是師兄妹……”
    “我知道。”雲昭笑著打斷她，玉笛在掌心敲了敲。
    “但喜歡一個人，跟她是不是單身、有沒有發小，好像沒什麽關係。”
    他抬眼時，窗外的陽光恰好落在他眼底，映得那抹情愫亮得像淬了光：“總之，我的意思，你懂了就好。”
    “是嗎，那如果我想要……你們兩個陪我一起睡覺覺呢？”
    “我比較怕冷，對！”
    “咳咳咳咳”，雲昭似乎是被嗆到了，麵上震色難消。
    蘇媚兒本就沒抱著他能接受的態度，古人嘛，保守的很，所以他此刻驚訝的神態，再正常不過。
    他清了清嗓子。
    “看淮清”，照樣清潤的聲線從雲昭嘴裏傳出，此時卻帶了一層沙啞，竟有些蠱惑之意。
    隨即他立馬背身而去，冷白耳廓上的粉暈格外顯眼。
    ？？
    蘇媚兒短短時間已經被震驚三連，合著現在是在比賽誰說的話更能噎死對方是吧。
    看淮清，意思他雲昭反正是同意了？他竟，這麽快就接受了……這心態真是值得劍修們好好——學習學習。
    蘇媚兒看著他匆忙轉身去擺弄丹爐的背影忍不住低聲自言自語，“這雲昭，看著清雅溫潤，說起話來，卻句句……”
    話沒說完，瞥見雲昭轉過身來，那雙總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驚人，蘇媚兒抓起旁邊的靈犀草就往藥臼裏塞，“搗藥呢，別搗亂。”
    “五品丹藥講究‘引靈入竅’，”他指尖點在丹方上“引火訣”三個字上，聲音壓得很低，像怕驚散了丹火，
    “你看這裏，需用三千年雪參的須根做藥引，火候要穩在‘溫養境’，急不得。”
    蘇媚兒的注意力剛要被拉回丹藥上，卻聽他又道：“不過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淮清那木頭被強吻後，道心亂了幾日？”
    他說著，玉笛突然挑起她落在肩頭的一縷碎發，繞了個圈又輕輕放開，“我猜至少三月，不然他怎麽會特意傳訊來問我‘心魔難消該當如何’？”
    “他那是修行岔了氣！”蘇媚兒把藥臼杵得咚咚響，力道大得險些震翻旁邊的丹爐，
    “再說了，你一個丹宗聖子，不好好研究丹道，總揪著別人的私事算什麽？”
    雲昭卻忽然按住她握杵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薄紗傳過來，燙得她像被丹火燎了似的縮回手。
    “因為私事裏有蘇姑娘。”他笑得坦蕩，眼底的光比丹火還要烈。
    蘇媚兒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往常的他總是麵無表情，最多隻是微微一笑，溫潤如玉。
    他此刻這樣放開來的表情，倒有些放蕩不羈之態。
    “你想煉五品靈丹，我陪你；你不想提淮清，我便不問。但你得知道，”
    他俯身去撿掉在地上的丹方，發間的墨玉簪擦過蘇媚兒的耳尖，“我不是在跟你討論發小情分，我是在告訴你——”
    丹爐裏的紫火突然竄高，燎得鼎蓋“哢噠”一聲輕響。
    雲昭的聲音混在藥香裏漫過來，輕得像羽毛，卻又重得砸在心上：“蘇姑娘，蘇道友，我想站在你身邊，不管是以丹友的身份，還是……別的什麽。”
    蘇媚兒猛地轉頭，正撞進他含笑的眼底，那裏麵清晰地映著自己的影子，比丹方上的朱砂還要鮮明。
    她張了張嘴，想說“五級丹還沒煉成呢”，卻被雲昭遞過來的雪參須根堵了回去——那須根被他修剪得整整齊齊，根根泛著瑩白的光。
    “先煉藥。”雲昭直起身，轉身添了塊炭，背影看著清雅依舊，隻有耳後那點紅泄露了心思，“等你煉成這爐丹，再慢慢想也不遲。”
    蘇媚兒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掌心的雪參須。拿起玉杵，卻沒再用力，隻是輕輕碾著。
    嘴角一勾。
    “雲昭聖子，你知不知道，你的好朋友好兄弟——淮清，他，就在隔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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