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兒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她到底是誰？
    是雲嵐宗那個總愛惹事的小師妹？還是體內藏著鬼皇、混著妖力魔氣的“怪物”？
    連她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空覺見她不語，也沒有追問，隻是靜靜蹲在她麵前，掌心的佛光始終沒有中斷，像一層柔軟的屏障，穩穩托住她搖搖欲墜的靈力。
    “你不必急著回答。”他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世間萬物，本就沒有絕對的黑白。邪祟也好，正道也罷，心之所向，才是根本。”
    鬼皇在識海裏慵懶低語：“放屁，這禿驢在蠱惑你，他隻是想淨化你體內的力量，讓你變成任人宰割的廢物”
    可這次，丹田處的疼痛沒有隨之而來。或許是佛光的壓製太強，或許是她潛意識裏，並不想再被這道陰魂操控。
    是嗎，真的是因為想淨化自己？
    蘇媚兒看著空覺眼底的澄澈，突然笑了，笑得有點自嘲：“我是蘇媚兒。”
    沒有多餘的身份，隻是一個名字。
    空覺微微頷首，像是接受了這個答案。
    他抬手摘下腕間的佛珠，那串由十八顆菩提子串成的念珠，每一顆都泛著溫潤的光澤，顯然是常年摩挲的緣故。
    “此珠沾過三十年晨鍾暮鼓的佛光，可暫時鎮壓你體內的邪祟。”
    他將佛珠輕輕放在蘇媚兒掌心，指尖觸到她微涼的皮膚時，微微頓了頓，“待離開秘境，貧僧再為你尋徹底解決之法。”
    蘇媚兒捏著那串佛珠，菩提子的溫熱順著掌心蔓延開。
    她抬頭想道謝，卻見空覺正凝視著她纏在他腕間的粉綾，眼神裏沒有厭惡，隻有一絲淡淡的好奇。
    “這綾羅……”
    “綺夢綾。”蘇媚兒趕緊收回粉綾，“能織幻境。”
    “方才那幻境，”空覺忽然開口，語氣認真，“裏麵的你，很自在。”
    蘇媚兒一愣。
    她確實很久沒那麽自在過了。自從穿書以來，她步步為營，算計著生存，算計著變強，連笑都帶著三分刻意。
    幻境裏那個拋著野果的自己，是她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念想。
    “那隻是……”她想解釋那是假的，卻被空覺打斷。
    “心之所向，幻境亦成真。”他站起身，拍了拍僧袍上的草屑，“雨之秘境封印已鬆，不宜久留。我們先找到出口。”
    他轉身往密林深處走去，月白僧袍在綠蔭中格外顯眼。蘇媚兒捏著那串佛珠，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鬼皇在識海裏氣得跳腳，卻礙於佛光的壓製，連句完整的威脅都說不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誰都沒有再說話，卻莫名有種奇異的默契。
    空覺似乎對陣法格外敏感，總能避開林間隱藏的迷陣；蘇媚兒則靠著敏銳的直覺，提前預警了幾波被邪祟殘餘氣息吸引來的凶獸。
    走到一處溪流邊，空覺停下腳步，彎腰掬起一捧水。溪水倒映出他蒼白的臉，還有唇邊未擦淨的金血。
    蘇媚兒看著那抹刺目的紅，從儲物袋裏摸出個小玉瓶，遞了過去：“我煉的療傷丹，效果不錯。”
    空覺看了看那瓶丹藥，又看了看她，接過瓶子，低聲道了句：“多謝。”
    他倒出一粒丹藥吞下，閉目調息片刻，臉色果然好了些。
    “你似乎很信任我。”蘇媚兒蹲在溪邊，撥弄著水裏的鵝卵石，“就不怕我再對你動手？”
    空覺睜開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清澈如洗：“你若想動手，方才便不會收回幻境。”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你的眼睛騙不了人。”
    蘇媚兒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
    這人的眼睛，怎麽比雪柳天師的卦象還厲害？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呼救聲：“救命！有沒有人？！”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朝著聲音來源跑去。
    溪邊的空地上，幾個陣宗弟子正被一群藤蔓纏住，那些藤蔓上長著血色的花苞，正不斷吸食著他們的靈力。
    為首的弟子已經昏迷，剩下的人也岌岌可危。
    “是血藤！”這應該是雨之秘境特有的邪植，“被它纏住，靈力會被吸幹！”，蘇媚兒猜測。
    空覺二話不說，佛光驟然爆發，金色的梵文如雨點般落在血藤上。那些囂張的藤蔓瞬間像被火燒般蜷縮起來，發出“滋滋”的響聲。
    蘇媚兒趁機甩出綺夢綾，纏住昏迷的陣宗弟子，將他們一個個拉了出來。
    “多謝大師！多謝姑娘！”幸存的陣宗弟子驚魂未定，對著兩人連連作揖。
    空覺擺擺手，目光落在那些枯萎的血藤上，眉頭微蹙：“邪祟雖除，秘境的戾氣卻未散。我們得盡快找到出口。”
    陣宗弟子裏有人懂地形，指著西邊道：“那邊有處傳送陣，是雨之秘境連接上層的通道，隻是不知還能不能用。”
    “去看看。”
    一行人往西邊走去，蘇媚兒走在空覺身邊，忽然忍不住問道：“你是元陽之身？”
    空覺顯然也沒料到她會問這個，腳步頓了頓，耳根悄悄泛起一層薄紅。
    他沒有直接回答，隻是低聲道：“貧僧修行，為渡眾生，不為私欲。”
    這回答等於默認了。
    蘇媚兒幹咳兩聲，趕緊轉移話題：“那個……音宗的碧水，你認識嗎？她積分第一呢。”
    空覺點頭：“碧水仙子的清心琴音，能滌蕩心魔，是難得的善器。”
    “那你覺得，團隊賽我們雲嵐宗能贏嗎？”
    “心齊則勝。”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他們身上，竟有種奇異的和諧。
    蘇媚兒捏著腕間的菩提佛珠，感受著那源源不斷的暖意。
    遠處的傳送陣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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