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宗的日子，開始了。
    蘇清鳶的新居所名為“聽竹小築”。
    院子不大，卻清幽雅致，窗外幾叢靈竹隨風輕曳，沙沙作響。
    靈氣比外門濃鬱數倍。
    她換上領來的青色內門弟子服飾，布料柔軟，自帶清潔避塵的小陣法。
    “總算有點像樣了。”
    她低聲自語，撫平衣角。
    腦中立刻響起吐槽。
    “嘖嘖，青雲宗就這麽窮酸？”
    “這料子，給本座當擦腳布都嫌糙！”
    鳳九醒得倒是及時。
    蘇清鳶已經習慣它的毒舌，自動過濾。
    “前輩，有的穿就不錯了。”
    “哼，沒見識的小丫頭。”
    鳳九老氣橫秋。
    “想當年本座用的都是九天雲錦，星辰砂洗練……”
    “是是是，您最厲害。”
    蘇清鳶敷衍著，開始整理師尊和大師兄給的東西。
    淩玄給的儲物袋裏，除了基礎丹藥靈石，還有一柄製式青鋼劍。
    墨塵宇私下又塞給她一個小包裹。
    打開一看，是幾瓶品質更好的聚氣丹，一疊低階防護符籙，還有一本《青雲宗門規及注意事項》。
    貼心又實用。
    “喲，這冷麵小哥挺上道啊！”
    鳳九評價道。
    “比那小白毛師尊會來事。”
    蘇清鳶無奈。
    “前輩，師尊他隻是……性子冷。”
    “切~”
    接下來三日，蘇清鳶足不出戶。
    一邊熟悉環境，一邊鞏固煉氣三層的修為。
    《太初歸元訣》運轉起來，周遭靈氣歡快地湧入體內，轉化為精純混沌之氣。
    效率高得嚇人。
    她感覺自己離煉氣四層都不遠了。
    這速度說出去，恐怕要嚇死一片所謂的天才。
    “咚咚咚。”
    院門被輕輕叩響。
    蘇清鳶開門，是墨塵宇。
    他依舊一襲青衫，身姿筆挺，手裏提著一個食盒。
    “大師兄？”
    “給你帶了點靈食。”
    墨塵宇將食盒遞過來，語氣平淡。
    “新弟子初入宗門，易感靈氣匱乏，需以靈食補充根基。”
    “多謝大師兄。”
    蘇清鳶接過，食盒溫熱，香氣隱隱透出。
    “修煉可還順利？有何不明之處？”他又問。
    “一切順利，暫無困惑。”蘇清鳶老實回答。
    有《太初歸元訣》和鳳九雖然它大部分時間在睡覺），她確實沒啥問題。
    墨塵宇點點頭，似乎想說什麽，又抿了抿唇。
    最後隻道：“嗯。好好修煉，莫負師尊期望。”
    說完，轉身走了。
    背影依舊冷硬，耳根卻似乎有點微微發紅。
    蘇清鳶眨眨眼，是自己看錯了？
    她打開食盒。
    裏麵是晶瑩的靈米飯，兩葷一素菜肴，都用低階靈材烹製，靈氣充裕。
    “嘖，口是心非的小子。”
    鳳九點評。
    “心裏熱乎著呢！”
    蘇清鳶嘴角彎了彎。
    這位大師兄，果然外冷內熱。
    她享用完來到青雲宗的第一頓正經靈食，渾身暖洋洋的。
    三日期滿。
    該去雪劍峰見師尊了。
    雪劍峰是淩玄的洞府所在，也是青雲宗最高、最冷的山峰。
    終年積雪，寒氣刺骨。
    蘇清鳶運轉靈力抵禦寒意，沿著冰階一步步向上。
    峰頂平台，淩玄早已等候。
    白衣與雪景幾乎融為一體，氣息更冷。
    “師尊。”蘇清鳶恭敬行禮。
    淩玄目光掃過她，微微頷首。
    “根基穩固，進度尚可。”
    他扔過來一柄劍。
    “練一遍《青雲訣》附帶的基礎劍法。”
    蘇清鳶接過劍，深吸一口氣，凝神靜氣。
    起手，運劍。
    劈、刺、撩、掛、點、崩……
    一套基礎劍法使得有板有眼。
    她在蘇家時偷偷看過旁人練劍，自己私下也比劃過。
    加上混沌之氣對身體的改造，學得極快。
    淩玄靜靜看著，未置可否。
    待她練完，才淡淡道。
    “徒具其形，未得其神。”
    “劍，不是這麽用的。”
    他並指如劍，隨手一劃。
    嗤！
    一道無形劍氣掠過，遠處一塊堅冰無聲無息分為兩半，斷麵光滑如鏡。
    蘇清鳶瞳孔一縮。
    好強！好精純的劍意！
    “劍，是手臂的延伸，是心意的具現。”
    “意至，劍至。”
    淩玄聲音清冷，卻字字敲在蘇清鳶心上。
    “再看。”
    他放慢動作，又演示了一遍基礎劍招。
    每一招都蘊含著難以言喻的韻律和力量。
    蘇清鳶看得如癡如醉，下意識跟著比劃。
    體內混沌之氣似乎受到牽引，自行流轉，融入劍招之中。
    她福至心靈，再次揮劍。
    這一次，劍風淩厲了許多，帶著隱隱的破空聲！
    雖然依舊稚嫩，卻多了幾分神韻！
    淩玄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訝異和……滿意。
    悟性果然極高。
    “每日練劍四個時辰，不得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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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扔下一句話，又消失了。
    蘇清鳶：“……”
    師尊的教學方式，真是……簡潔高效。
    她認命地拿起劍，在冰天雪地裏一遍遍練習。
    汗水浸透衣背，很快結冰，又被靈力化開。
    枯燥，卻能感覺到每一分的進步。
    混沌之氣對修煉任何功法似乎都有極強的包容和助推作用。
    她對劍法的理解飛速提升。
    偶爾，墨塵宇會“恰好”路過雪劍峰。
    “手腕太低。”
    “發力不對，腰腹帶動。”
    “這招重心前了。”
    他會冷著臉指出幾個錯誤，演示一遍，然後立刻離開。
    絕不多說一句廢話。
    但每次指點都一針見血。
    蘇清鳶受益匪淺。
    “你這大師兄，有點東西。”
    鳳九難得給出正麵評價。
    “雖然比本座當年差遠了。”
    日子就在修煉、練劍中飛快過去。
    蘇清鳶的修為穩步提升，劍術也日漸純熟。
    她盡量低調，但劍尊關門弟子的身份，注定無法完全隱匿。
    這日，她去宗門坊市用份例靈石購買些普通藥材，想試試煉丹。
    剛走到攤位前。
    原本幾個正在挑選的內門弟子看到她，臉色微變，交換了個眼神。
    立刻放下東西，匆匆走開，仿佛避之不及。
    攤主的表情也有些尷尬。
    蘇清鳶心下奇怪，但沒多想。
    買了藥材離開。
    隱約聽到身後極低的議論飄來。
    “就是她……”
    “五靈根……走了狗屎運……”
    “聽說脾氣古怪，仗著劍尊……”
    “柳師姐都氣病了……”
    蘇清鳶腳步未停，眸光微冷。
    柳師姐？
    她想起大綱裏提到的，長老之女柳如煙。
    看來，麻煩還是來了。
    回到聽竹小築。
    發現院門外的靈竹被人用利器砍斷了好幾根。
    亂七八糟倒在地上。
    明顯是故意的。
    蘇清鳶看著那一片狼藉，沉默片刻。
    動手清理起來。
    腦中鳳九哇哇大叫。
    “誰啊！哪個殺千刀的幹的！”
    “敢動你家門口的竹子！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蘇清鳶：“……前輩，這個比喻不對。”
    “管他對不對！揪出來打一頓！”
    “小小煉氣期，反了天了！”
    鳳九比她還氣憤。
    蘇清鳶倒是平靜。
    這種小把戲，幼稚又無聊。
    但她知道，這隻是開始。
    果然，接下來幾天。
    她去膳堂吃飯，總有人“不小心”撞她，或者試圖伸腳絆她。
    去傳功堂聽課，位置總被人提前占掉，或者周圍空出一圈。
    領份例靈石時，執事弟子也磨磨蹭蹭，臉色不耐。
    各種軟釘子，冷暴力。
    蘇清鳶一概不理，泰然處之。
    專心修煉，練劍。
    修為在冷眼和孤立中，悄然逼近煉氣五層。
    這日練劍歸來。
    發現院門上被人用紅漆歪歪扭扭寫了兩個大字。
    “廢柴！”
    格外刺眼。
    蘇清鳶停下腳步，看著那兩個字。
    眼神終於冷了下來。
    一而再，再而三。
    真當她沒脾氣？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鳳九在腦中氣得跳腳。
    “小丫頭！這能忍？”
    “不能忍！”
    蘇清鳶輕聲回應，語氣卻斬釘截鐵。
    她走上前，抬手，靈力運轉。
    正要抹去那汙漬。
    “蘇師妹。”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墨塵宇不知何時出現。
    他看著門上的字，眉頭緊鎖，麵沉如水。
    “誰幹的？”他問，聲音裏帶著寒意。
    蘇清鳶搖搖頭。
    “不知道。”
    墨塵宇沒再說話。
    走上前，指尖靈力吞吐，小心翼翼將那紅漆徹底抹去，不留一絲痕跡。
    他轉身，看著蘇清鳶。
    沉默片刻，道。
    “宗門內，並非表麵那般平靜。”
    “師尊地位超然，難免引人嫉恨。”
    “你既入師尊門下，便是我們一脈的人。”
    “有事，可直言。”
    他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維護。
    說完，他遞過一枚劍形玉符。
    “此物內含師尊一道劍氣，危急時可激發。”
    “好生修煉，勿為外物所擾。”
    他深深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蘇清握著那枚溫熱的劍符，看著大師兄消失的背影。
    心中那點鬱氣忽然就散了。
    她低頭，輕輕笑了笑。
    看來，這青雲宗的日子，也不會太無聊。
    腦中的鳳九還在嚷嚷。
    “算這小子有點良心！”
    “不過光給東西有什麽用！”
    “得把使壞的小崽子揪出來揍啊！”
    “哎呀急死本座了！”
    蘇清鳶撫摸著玉佩，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前輩，別急。”
    “跳梁小醜，總會自己跳出來的。”
    “到時候……”
    “一並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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