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孫龐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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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堂沉重的雕花大門洞開,平日肅殺的大廳此刻彌漫著一種詭異而緊繃的氣氛。兩撥人馬,如同涇渭分明的河流,在寬闊的前廳形成了清晰的對峙線。
    雙魚寨一方,三位當家赫然而立,如磐石般紮根於此地。大當家侯烈那五百斤的龐然身軀穩居中央,宛如一座覆蓋著錦緞的肉山,玄色大氅也掩蓋不住那份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威壓。他粗壯的脖頸上,青黑色的蠱蟲刺青在昏暗光線下微微蠕動,渾濁的小眼睛半開半闔,卻射出如同實質的寒芒。二當家月季侍立其左,一身素白在堂內深沉的色調中分外紮眼,如同冰刃上的一點寒光。她臉上掛著慣有的清冷,但眼底深處那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和凝重卻悄然加深。三當家趙剛則立於右首,他刻意挺直了腰背,試圖掩飾左肩的傷痛,新換的綢緞袍子下肌肉緊繃,腰間那枚新得的翡翠貔貅貅在陰影中泛著幽綠的光,金牙在緊抿的嘴角若隱若現,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凶戾和戒備。他們身後,是數十名彪悍的山寨頭目和嘍囉,皮甲、刀疤、粗鄙的兵刃,構成一幅充滿草莽血腥氣的背景。
    與他們形成刺目對比的,是對麵千山礦脈的一行人。與雙魚寨整體的粗獷、蠻荒氣息截然不同,來人雖不過十數之眾,卻透著一股迥異的精悍與秩序。他們的穿著並非富麗堂皇,而是統一製式的墨金色勁裝,剪裁合體,麵料考究卻不張揚,隻在領口袖緣繡著簡潔的山巒暗紋。腰懸統一的精鐵短刃,背負長弓,站姿如鬆,目光銳利而沉靜,隱隱散發著一種受過嚴格訓練、帶著名門正派烙印的紀律性,與礦業起家、傳聞中手段狠辣的屠千山形象大相徑庭。
    為首之人尤為引人注目。他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年紀,身形挺拔如修竹,竟比魁梧的趙剛還要高出半頭。一身墨金色典雅素服襯得他麵容愈發清俊,手持一把尚未展開的素白紙扇,腰間別著一支溫潤的玉笛,為他平添幾分書卷氣。在這充滿血腥與暴力的忠義堂中,他這份溫潤如玉、從容不迫的氣度,顯得格格不入又極具壓迫感。此人正是屠千山的長子——屠承明。
    屠承明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淺笑,無視了堂內彌漫的殺伐之氣,上前一步,動作流暢自然地對著侯烈深深一揖:“大當家安好,侄兒承明,代家父向大當家問安。” 他的聲音清朗悅耳,語速不疾不徐,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從容,“家父常念及與大當家昔年共飲之情,言道久未晤麵,心中甚是掛念。他日若得閑暇,必當親自登門,與大當家把酒言歡,定要一醉方休。”
    侯烈喉嚨裏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沉哼笑,如同悶雷滾過山洞。他肥碩的身軀在王座般的椅子上挪動了一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那雙深陷在肥肉裏的小眼睛緩緩睜開,銳利的目光,精準地盯在屠承明身上,仿佛要剝開那層溫文爾雅的外殼,直視其下的真實意圖。他開門見山,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審視:
    “賢侄不必客套。你老子屠千山能派你前來,”侯烈特意加重了“你”字,顯然對屠承明親自出馬頗為意外,“想必不是來敘舊的。說說吧,究竟是何等要事?隻是……”他肥厚的手掌在王座扶手上重重一拍,發出沉悶的聲響,目光掃過屠承明身後那群精悍肅立的礦脈護衛,“看著賢侄今日帶來的陣仗,可不像是來喝茶談心的。怕是……來者不善吧?”
    侯烈心中確實存疑。他與屠千山實力在伯仲之間,彼此地盤接壤,小摩擦不斷,但都默契地維持著表麵的“體麵”,盡量避免大規模衝突,尤其在眼下血靈上人即將親臨的關鍵時刻。屠千山派來這個幾乎與礦場事務絕緣、甚至與父親關係不睦、傳聞中“有仙人之姿”的長子屠承明前來,本身就透著極大的蹊蹺!這絕非尋常交涉。侯烈那肥胖身軀裏屬於野獸的本能在瘋狂預警——事出反常必有妖!屠千山這老狐狸,到底在圖謀什麽?這看似溫潤如玉的屠承明,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屠承明麵對侯烈毫不客氣的質問,臉上溫潤的笑意絲毫未減,仿佛清風拂過山崗。他合攏的紙扇在掌心輕輕敲擊了一下,發出細微而清晰的聲響,似乎在斟酌著如何開口。整個忠義堂的空氣,隨著侯烈話音落下和屠承明的短暫沉默,瞬間凝固,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月季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挲著腕間的銀鞭,趙剛的喉結則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屠承明身後那些墨金色身影,雖然依舊如雕塑般挺立,但眼神中的銳氣卻更加凝聚。一場風暴,似乎在這看似客套的寒暄之後,已然醞釀成型。
    屠承明麵對侯烈犀利的質問,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潤如玉,仿佛拂過堂前肅殺之氣的春風。他手中合攏的素白紙扇輕輕一頓,姿態自然而然地調整,帶著晚輩應有的恭謹,語氣也愈發親近:“叔父言重了。” 他巧妙地轉換了稱呼,從生疏的“大當家”變為親昵的“叔父”,言語間的距離感瞬間拉近,“侄兒此來,怎敢給叔父添半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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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坦蕩地迎上侯烈審視的視線,聲音清朗,吐字清晰:“隻是家父聽聞,叔父前些時日曾於大沙村,盛情‘邀請’了十名少年才俊來雙魚寨做客。” 屠承明刻意加重了“邀請”二字,將血腥的擄掠包裹在溫情的假象之下,堂上眾人皆心照不宣。他話鋒微轉,透出此行目的:“說來慚愧,我千山礦脈前些日子出了幾個不安分的叛逃之人,有線索表明他們逃入了大沙村地界。侄兒此番,正是奉家父之命,前來看看……叔父‘邀請’的這批少年之中,是否恰好混入了我礦山的逃奴?也好清理門戶,省得這些醃臢東西汙了叔父的清靜之地。”
    這番話,將尋人置於“清理門戶”、“維護叔父清淨”的大義之下,堵住了雙魚寨以“擅闖”或“幹涉內務”為借口的發難,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言罷,屠承明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淺笑,側首看向身旁一名侍從:“當然,無論今日尋人結果如何,侄兒既來拜望叔父,豈能空手?一點薄禮,權當賠禮,也是侄兒的一片心意。” 侍從會意,立刻上前一步,動作恭謹卻利落,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物。
    那並非珠玉金銀,而是一本約莫一掌厚的線裝古籍。書頁泛著陳舊的黃褐色,邊角略有磨損,顯是年代久遠。封麵以古樸篆書寫著《強元築體經》五個墨色大字,筆力遒勁,透著一股蒼勁厚重的氣息。
    屠承明雙手虛引,侍從便將古籍捧至侯烈麵前。“此乃《強元築體經》。” 屠承明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珍重,“侄兒深知叔父武道通玄,已臻煉體高深境界。此經非尋常煉體法門,其精妙之處,在於固本強元,對高境界煉體者衝擊瓶頸、提升突破之機,尤有奇效。”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侯烈已然變得深沉的臉色,補充道:“此物得來不易,侄兒也是費盡心思,花了大代價才從一位好友處求得。以叔父之眼界見識,想必更能體悟其中蘊含的價值與分量。”
    侍從恭敬地將古籍遞上。侯烈那雙深陷在肥肉裏的小眼睛,在看到書名和感受到那本古樸冊子散發出的歲月沉澱氣息時,瞬間爆發出難以掩飾的精光!那是一種混合了極度渴望、震驚與貪婪的火焰。他粗短如蘿卜的手指甚至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了一下,幾乎要立刻將經書抓過來。
    但身為一寨之主的老辣讓他瞬間按捺住了衝動。侯烈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麵上恢複了幾分威嚴的沉靜。他伸出肥厚的手掌,看似隨意卻力道沉穩地接過古籍,指腹摩挲挲著粗糙的封麵,感受著那份獨特的質感。他並未急於翻看,隻是用指腹撚開幾頁內頁,目光如電般掃過。
    泛黃的書頁上,墨跡古樸蒼勁,圖譜描繪的人體經絡運行路徑玄奧精妙,氣機流轉的法門直指煉體固元的本質!隻匆匆數眼,侯烈心中便已掀起驚濤駭浪!這絕非偽作!其中蘊含的至理,與他自身修煉的血煞功隱隱呼應,卻又在關鍵處指出了更精微、更穩妥的破境法門!這正是他夢寐以求、苦苦追尋的契機——血靈上人允諾的“仙緣”渺茫,眼前這本《強元築體經》,卻是實實在在能讓他節省數十年苦修,衝擊更高煉體境界、甚至為將來真正踏入仙道打下堅實根基的天梯!
    巨大的誘惑如同岩漿般在侯烈胸腔裏奔湧。他肥碩的身軀在王座上挪動了一下,喉結艱難地滾動。眼底深處那抹貪婪幾乎要溢出來,卻又被他死死壓住。他需要權衡——屠承明拋出的這份“薄禮”,分量太重了!重到他幾乎無法拒絕!但這份禮背後,屠千山,或者說眼前這個看似溫潤如玉的屠家長子,所求又是什麽?僅僅是為了找幾個礦奴?侯烈肥厚的眼皮微微垂下,掩去了所有思緒,隻餘下指尖無意識地撚著那本決定命運的古籍。堂內氣氛,因這本突然出現的功法,變得愈發詭譎莫測,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侯烈粗糙肥厚的手指撚動著泛黃的書頁,發出沙沙的輕響,在驟然寂靜的忠義堂內顯得格外清晰。那本《強元築體經》仿佛有千鈞之重,又似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頭劇震。堂內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那雙摩挲挲著古籍封麵的手上,空氣凝固得如同鐵板。
    二當家月季清冷的眼眸深處,冰霜般的警覺幾乎要凝結成實質。她太了解這位大當家對力量的渴望了!這本功法,無異於在餓虎麵前拋出一塊最肥美的血肉!屠承明此舉,精準地切中了侯烈最深的軟肋,狠辣而致命!她袖中的手指悄然蜷緊,銀鞭冰涼的觸感傳來,卻壓不住心頭的寒意——侯烈會如何選擇?是否會為了這觸手可及的力量,而同意屠承明的交易。
    三當家趙剛的目光則死死黏在那本古籍上,貪婪幾乎要化為實質噴湧出來!他卡在煉體四階多年,瓶頸如同銅牆鐵壁!這本能“提升突破之機”的功法,對他而言同樣是無法抗拒的誘惑!他甚至下意識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突破後,一雪前恥,甚至……他掃了一眼月季纖細的脖頸,眼神深處掠過一絲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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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承明將堂上眾人瞬息萬變的臉色盡收眼底,嘴角那抹溫潤的笑意紋絲不動,如同精心雕琢的麵具。他耐心地等待著,姿態從容,仿佛捧出的並非足以攪動風雲的寶物,而隻是一份尋常的禮品。他知道,餌已下,鉤已藏,隻等魚兒自己咬鉤。
    良久,侯烈終於抬起眼皮。那雙小眼睛裏翻湧的貪婪與渴望已被強行壓製下去,重新變得深沉如古井。他緩緩合上古籍,發出“啪”的一聲輕響,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賢侄……”侯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如同砂礫摩擦,“這份禮,太重了。”他肥碩的手指在古籍封麵上重重一點,“你父親,有心了。”他沒有立刻表態,但這句“有心了”,已然將功法的價值抬到了一個不容輕視的高度。
    他龐大的身軀在王座裏挪動了一下,目光掃過堂下肅立的墨金色身影,最終定格在屠承明身上,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的、居高臨下的“長輩”口吻:“既是礦脈內部清理門戶的小事,又關乎賢侄職責所在……”他頓了頓,仿佛在斟酌措辭,“我雙魚寨,自然……會行個方便。”
    “來人!”侯烈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帶賢侄的人去西廂柴房。讓所有從大沙村來的‘客人’,都出來見見……這位千山礦脈的屠公子!”他特意加重了“客人”二字,維持著最後的體麵。
    “叔父深明大義,侄兒感激不盡。”屠承明再次深深一揖,姿態無可挑剔,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他直起身,目光投向忠義堂外西廂的方向,溫聲道:“那侄兒便在此,靜候佳音了。”
    平靜的話語落下,忠義堂內的暗流卻愈發洶湧。一場圍繞命運多舛的少年,尤其是其中某個背負著礦場烙印的秘密的博弈,隨著侯烈這道命令,正式拉開了帷幕。風少正、李穆,以及那九名尚不知家園已化作焦土的大沙村少年,都將被卷入這風暴的中心。
    侯烈那肥胖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摩挲著《強元築體經》粗糙的封麵,沉浸在功法帶來的巨大衝擊與權衡之中。就在這短暫的沉默間隙,侍立一旁的二當家月季蓮步輕移,如同幽影般悄無聲息地向前一步,對著侯烈微微躬身,聲音清冷而清晰地響起:
    “回稟大當家,”她語調恭敬,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此刻那些從大沙村來的‘孩子們’,想必還在山寨各處‘遊玩’。為免屠公子久候,也方便仔細查驗,奴家這便吩咐下去,將他們集結起來,供屠公子的人一一過目。” 她的話語滴水不漏,既迎合了侯烈方才“行方便”的承諾,又主動承擔了召集的責任。
    話音未落,甚至不等侯烈那龐大的頭顱有任何明確的反應——無論是首肯還是質疑——月季已然轉過頭,對著忠義堂門外垂手侍立的貼身侍女,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地吩咐道:
    “傳令下去,即刻將西廂柴房內大沙村的‘客人們’請來此處。另外……” 她頓了頓,眼波流轉間,仿佛不經意地補充了一句,聲音卻清晰地傳入堂內每個人的耳中,“順便也將小風坡的那幾位‘客人’也一並請來,聚在一起,免得……有人渾水摸魚,徒增誤會。” 她將“渾水摸魚”四個字咬得格外清晰,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堂上眾人。
    侍女低眉垂目,應了聲“是”,動作迅捷而無聲地轉身離去執行命令。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光影裏,帶走了月季這道看似周到、實則暗藏玄機的指令。
    侯烈肥碩的眼皮微微抬起,渾濁的小眼睛裏精光一閃,一道極其銳利的餘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瞬間落在月季那張清冷無波的側臉上。
    然而,那目光中的銳利隻持續了一瞬。侯烈龐大的身軀在王座上極其輕微地挪動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如同悶雷滾過山洞的輕哼,最終卻沒有任何阻止或質問。他默許了。
    眼下屠千山的長子就在堂上,那本足以讓他突破瓶頸的《強元築體經》還沉甸甸地壓在他手心。在這個節骨眼上,雙魚寨內部的任何分歧都不能暴露在外人麵前。維持表麵的團結和體麵,比揣測月季的心思更為重要。他緩緩收回目光,重新垂落眼瞼,仿佛一切波瀾都未曾發生,隻是指尖撚動古籍的動作,似乎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堂下,屠承明將這一切細微的互動盡收眼底。他清俊的眉梢幾不可察地揚了一下,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眸深處,仿佛有極快的思緒閃過。隨即,他臉上再次浮現那無可挑剔的、溫文爾雅的笑意,對著月季微微拱手:
    “二當家思慮周全,行事雷厲風行,侄兒感激不盡。如此安排,省卻了許多繁瑣,當真是體恤侄兒了。” 他的聲音依舊清朗悅耳,帶著世家公子特有的誠懇與謙和,仿佛真心實意地感謝著月季的“好意”。然而,那“體恤侄兒”四個字,在月季聽來,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洞悉一切的玩味,如同清風拂過冰麵,不留痕跡,卻寒意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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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義堂內,表麵上一派主客相宜的和煦氣氛。侯烈摩挲著功法秘籍,屠承明含笑致謝,月季靜立如畫。但無形的暗流卻在平靜的表象下洶湧激蕩。隨著侍女的離去,一場關乎柴房裏那些少年命運的“查驗”,正以無可阻擋之勢拉開帷幕。月季這看似周到的“順便”之舉,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入了一顆石子,其漣漪究竟會擴散向何方,牽動著堂上每一個人的神經。
    不多時西院柴房前那片不大的空地,此刻仿佛成了命運的旋渦中心。
    二十一名身著灰衣的少年被驅趕至此,如同受驚的羊群,擠擠挨挨地縮在一起,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投下雜亂而惶恐的影子。空氣凝重得如同灌了鉛,隻有粗重壓抑的呼吸聲和鐵鏈偶爾碰撞的輕響。
    他們低垂著頭,卻又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驚疑不定地掃視著院中那群陌生的身影。那些人肅然而立,身披統一製式的墨金色勁裝,與雙魚寨山賊粗野邋遢的模樣截然不同。他們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腰懸短刃,背負長弓,渾身散發著一種紀律嚴明、令行禁止的精悍氣息,如同沉默的礁石,與少年們的瑟縮形成刺目的對比。少年們心中了然——這並非山寨之人!難道是山賊口中血靈上人的人?
    然而,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個令人心悸的細節如同冰錐,悄然刺破了風少正平靜思緒——院落裏,的的確確被驅趕來了二十一名少年。山賊守衛、月季的侍女、甚至那些墨金色身影的目光掃過人群,數目無誤。
    可唯獨不見李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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