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青蓮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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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絕望如同冰水般浸透骨髓,瘋狂即將徹底吞噬最後一絲理智的刹那——
一道柔和卻無比堅定的淡藍色光芒,自城主府的中心驟然綻放!
那光芒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清冷而純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溫柔地漫過全城。它所過之處,那侵蝕心神的血腥暴戾之氣,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迅速消融、褪去。瘋狂廝殺的人們動作猛地一滯,眼中駭人的血紅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與恍惚。他們喘著粗氣,看著手中染血的兵刃,看著身邊倒下或受傷的同袍,臉上寫滿了震驚、痛苦與不敢置信,仿佛剛從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中掙脫。
更令人驚異的是,那翻騰肆虐的血色洪水和通天砸落的狂暴水柱,竟也在這淡藍光輝的籠罩下,仿佛被無形之力瞬間凝固,變得異常“溫順”,甚至呈現出一種近乎靜止的詭異平靜。毀滅的喧囂戛然而止,天地間陷入一種奇特的、充滿張力的寂靜。
“咦?”
高天之上的血神發出一聲驚疑不定的低吟。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那藍光中蘊含的力量,純淨、古老而強大,帶著一種令他極其厭惡甚至隱隱畏懼的克製氣息。“什麽人?!”他厲聲喝道,聲音不再是最初的漠然與戲謔,而是帶上了濃濃的警惕。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一道清麗的身影,緩緩自城主府的大門內步出。
來人身著一襲水藍色的錦服長裙,衣袂飄飄,在微風中拂動,宛若流水。衣擺處,以銀線精繡的青蓮宗門紋樣在淡藍光輝映照下若隱若現,流轉著非凡的道韻。她身姿挺拔,冰肌玉骨,自有一股清冷出塵的氣質,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眉如遠山含黛,目若秋水寒星,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眼角處若隱若現的、複雜而玄妙的靈紋。
此刻的她,與往日那個在祠堂中拜佛誦經、溫婉嫻靜的將軍夫人判若雲泥!
風烈將軍怔怔地望著那道身影,虎目之中瞬間盈滿了複雜的水光。這身影,這氣質,這眉宇間的清冷與傲然……分明就是多年前,他與她在江湖中初次相遇時的模樣!那個如同天山雪蓮般令他心折的女子,原來從未真正遠去。一股巨大的不舍與心痛猛地攫住了他的心髒,他明白了,她終究還是走出了那一步,撕開了所有的偽裝,動用了她曾發誓要隱藏的力量。
女子抬首,清冷的目光穿透空間,精準地鎖定了天上的血神。她的聲音並不高昂,卻清晰地傳入每個角落,字字珠璣,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
“沒想到,在這偏遠之地,依舊能聞到血冥魔宗走狗身上的腐臭氣味。怎麽,莫不是你家主人沒有拴緊鏈子,讓你這孽畜咬斷了繩索,跑出來肆意狂吠?”
“你!”血神聞言,周身血光劇烈翻騰,顯是暴怒至極。他死死盯著地麵的女子,從那清冷的外表下,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危險、足以威脅到他的力量。但謀劃已久,豈能因一人而廢?他強壓怒火,聲音陰沉:
“我觀你與這凡俗軍府牽連甚深。哼,本座今日便給將軍府一個天大的麵子。你若此刻退去,置身事外,本座可法外開恩,饒過將軍府上下性命!”
衝霄而起!
“不必費心施舍你那廉價的仁慈。今日,此地,隻會有一人死去——”
她的聲音陡然轉厲,斬釘截鐵:
“那就是你!”
血神驚怒交加,喝問道:“狂妄!你究竟是誰?!”
女子身影微動,周身藍光大盛,一股絲毫不遜於他的威壓沛然湧出:
“殺你之人!”
話音未落,她身影一晃,已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湛藍流光,攜帶著決絕的殺意與清冽的劍鳴,直衝雲霄之上的血神而去!
湛藍流光與滔天血芒於半空中轟然對撞!
沒有預想中的驚天巨響,隻有一聲極其尖銳、直刺神魂的金鐵交鳴!女子身影翩若驚鴻,手中那柄薄如蟬翼的袖劍並未與血神凝出的巨大血劍硬撼,而是劍尖輕點,如同蜻蜓點水般在沉重的血劍側麵一觸即退。一股柔韌卻連綿不絕的奇特勁道透入,竟讓血神誌在必得的一劍微微偏斜,磅礴的血煞劍氣擦著女子的衣角掠過,將後方一片凝固的水柱斬得粉碎。
“嗯?以柔克剛?”血神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化為更深的暴戾,“我看你能卸開幾劍!”
他雙臂一振,漫天血光匯聚,瞬息間凝出數十柄大小不一的猙獰血劍,如同狂風暴雨般向女子攢射而去!每一柄血劍都帶著淒厲的尖嘯,蝕人神魂,汙人法寶。
女子身處劍雨中心,神色依舊清冷。她身隨劍走,步伐玄妙,宛如在驚濤駭浪中起舞的淩波仙子。手中袖劍劃出一道道圓融綿密的湛藍弧光,看似輕柔緩慢,卻總能於間不容發之際精準地點中血劍力道最為薄弱之處。
叮叮叮叮——!
一連串細密急促的交擊聲如同驟雨打芭蕉。她並非格擋,而是引導、偏轉、卸力。凶悍刺來的血劍往往被她的劍尖一引便互相碰撞,或被她輕飄飄一帶便射向空處。偶爾有幾柄實在無法完全避開,她周身便會浮現出一朵若隱若現的青色蓮影,蓮瓣輕旋,便將殘餘的血煞之氣悄然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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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護體,萬邪不侵!
“滑不留手的泥鰍!”血神久攻不下,怒火更熾。他猛地一掌拍出,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大血手印憑空出現,掌心紋路如同蠕動的血河,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與恐怖的吸力,仿佛要將人的氣血靈魂都從中抽離出去——血神掌!
這一掌覆蓋範圍極廣,恐怖的威壓讓下方剛剛恢複些許清醒的人們再次感到窒息。
女子眸光一凝,心知此掌難以單純靠身法避開。她纖足在空中虛踏一步,左手迅速掐訣,指尖綻放出純淨的清輝。
“青蓮淨世,破邪!”
隨著她清冷的敕令,一朵巨大的、完全由純淨靈力構成的青色蓮花苞在她身前驟然浮現,旋即層層綻放!每一片蓮瓣都晶瑩剔透,流淌著淨化一切的聖潔氣息。
轟隆!
血色巨掌狠狠拍在盛開的青蓮之上。沒有劇烈的爆炸,隻有血光與清輝瘋狂的互相侵蝕、消磨。刺耳的“滋滋”聲不絕於耳,大量血煞之氣被青蓮淨化、蒸發,但青蓮的光芒也在迅速黯淡。
僵持片刻,青蓮最終不堪重負,砰然碎裂。但那隻恐怖的血手印也威力大減,變得虛幻透明。女子袖劍疾點,一道凝練的藍色劍芒射出,將其徹底擊潰。
“本座看你有多少靈力可以消耗!”血神狂吼,雙手連拍,一道道血手印如同連綿血浪,鋪天蓋地湧來。同時,他操控著那柄巨大的主血劍,尋隙猛劈,勢大力沉。
女子頓時壓力陡增。她的青蓮術法固然能克製邪煞,但對方修為深厚,血海無邊,硬拚消耗絕非良策。她身形飄忽,在血手印的間隙中穿梭,袖劍揮舞,不斷勾勒出柔韌的劍網防禦,朵朵較小的青蓮在她周身不斷生滅,抵擋著無孔不入的血煞侵蝕。
戰鬥陷入了短暫的僵持。天空仿佛被分割成兩個世界,一邊是汙濁暴戾的血海地獄,一邊是清冷堅韌的湛藍蓮域。
血神久戰不下,越發焦躁。他猛地虛晃一招,巨大血劍佯攻左側,真正的殺招卻是暗中凝聚的一根極其纖細、幾乎透明的血針,悄無聲息地刺向女子後心要害!這是血煞之氣高度凝練的陰毒一擊。
然而,女子靈覺敏銳至極。在那血針及體的前一瞬,她仿佛背後生眼,身形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柔韌角度扭轉,袖劍不及回防,左手並指如劍,指尖綻放出一朵微縮到極致的青蓮。
“凝!”
青蓮精準地擋住了那根陰毒血針,兩者同時湮滅。但這一下應對也讓她正麵的防禦出現了一絲極細微的空隙。
“抓到你了!”血神獰笑,等待已久的巨大血劍以開山之勢猛劈而下!
女子臨危不亂,麵對這勢不可擋的一劍,她竟不硬接,身體如同失去重量般隨風向後飄退,同時袖劍劍尖再次點向血劍劍脊。
但這一次,血神灌注了十成力量,劍身蘊含的狂暴能量遠超之前!
“嗞——!”
劍尖與血劍劇烈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女子卸力的動作依舊精妙,卻無法完全化去這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她身形微顫,向後飄退的速度驟然加快,臉色微微白了一分,顯然受到了一些震蕩。
血神得勢不饒人,狂笑著追擊而上,血劍揮舞間,攻勢如同血海狂濤,一波猛過一波:“你的輕柔劍術確實巧妙,但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不過是徒勞的掙紮!本座倒要看看,你這朵青蓮,還能在我血海中支撐多久!”
女子穩住氣息,眼神依舊清澈而堅定。她周身的湛藍光輝與青蓮虛影在狂暴的血色攻勢中明滅不定,卻始終不曾熄滅。她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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