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有苦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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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狼林的歸途,遠比來時更為喧囂和血腥。陽光奮力穿透濃密的樹冠,卻隻在地麵投下斑駁而扭曲的光影,仿佛映照著林中人性的瘋狂。
風少正和梅知憶沿著相對清晰的路徑快速前進。風少正依舊臉色蒼白,腳步略顯虛浮,但眼神卻銳利地掃視著四周,手中緊緊攥著裝有兩顆狼心的皮囊。梅知憶則走在他側前方半步,身姿輕盈,紫衫在微風中拂動,神情淡漠,仿佛踏青而非身處修羅場。然而,她那偶爾掃過林間陰影的清冷目光,卻帶著無形的威懾。
沿途的景象印證著考核的殘酷,他們不止一次看到。
幾名衣衫襤褸的少年背靠背,正與三頭凶悍的青狼纏鬥,刀劍劈砍在堅韌的狼皮上火星四濺,慘叫聲、狼嚎聲混雜。一人被狼爪掃中大腿,鮮血淋漓,哀嚎倒地。
在一處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兩撥明顯是不同陣營的人馬正在激烈火拚。不是為了爭奪妖獸,而是為了搶奪對方手中血淋淋的狼心!怒罵聲、兵器撞擊聲不絕於耳,地上已躺倒了兩三具生死不明的軀體。
更有甚者,他們親眼目睹一支裝備精良、袖口繡著某種家族徽記的小隊,根本不屑於自己獵殺妖獸。他們如同幽靈般遊蕩在戰場邊緣,專門襲擊那些剛剛經曆苦戰、精疲力盡且成功獵獲狼心的落單者或小團體。伏擊、偷襲、強搶,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風少正和梅知憶的組合,尤其是風少正那蒼白的臉色和明顯氣息不穩的樣子,以及梅知憶一個女子看似“柔弱”的身影,在某些人眼中,無疑成了“軟柿子”。
第一波不長眼的,是三個衣衫混雜、眼神貪婪的散修。他們剛合力解決了一頭受傷的青狼,但其中一人也掛了彩。看到風少正手中的皮囊,又見他腳步虛浮,再看到梅知憶雖氣質不凡但隻有一人,貪念瞬間壓倒了理智。
“喂!小子!”為首一個刀疤臉壯漢提著染血的砍刀,帶著兩個同伴堵在路中央,眼神淫邪地在梅知憶身上掃過,最後落在風少正身上,“看你這樣子,能拿到兩顆狼心不容易吧?識相的,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再讓你身邊這小美人兒陪哥幾個樂嗬樂嗬,大爺心情好就放你們過去!”
風少正眼神一冷,下意識就要握緊匕首上前,卻被梅知憶一個眼神淡淡製止。
梅知憶甚至連看都沒看那三人一眼,隻是對風少正輕聲道:“看著點路,別踩到髒東西。” 話音未落,她垂在身側的右手食指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噗!噗!噗!”
三道細微的破空聲響起!
那三個散修臉上的獰笑還僵在臉上,隻覺得膝蓋處驟然傳來一陣刺骨的劇痛和麻痹!低頭一看,三人的膝蓋外側各多了一個細小的、幾乎看不見的針孔,一絲冰寒瞬間蔓延開,整條腿瞬間失去了知覺!
“啊——我的腿!”三人噗通噗通接連跪倒在地,砍刀脫手,抱著麻痹劇痛的腿哀嚎翻滾。
梅知憶蓮步輕移,仿佛隻是繞過了幾塊礙眼的石頭,直接從他們身邊走過。風少正緊隨其後,在經過那刀疤臉時,那壯漢驚恐地抬頭,對上風少正冰冷的眼神,竟嚇得渾身一哆嗦,連滾帶爬地往後縮。
第二波挑釁者,是在一處溪流拐角遇到的。這次是五個穿著統一灰色勁裝的漢子,似乎是某個小家族的隊伍,氣息都在煉體四階左右。他們剛圍殺了一頭青狼,正剖取心髒。看到風少正和梅知憶,特別是注意到風少正手中的皮囊時,領頭的中年漢子眼中精光一閃。
“朋友,收獲不錯啊。”中年漢子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帶著人隱隱形成包圍之勢,“看你們也累了,不如行個方便,把東西留下,我們放你們過去,如何?省得動手傷了和氣。” 他著重強調了“和氣”二字,威脅意味十足。
梅知憶這次甚至懶得動手。她隻是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看向那中年漢子,一股無形的、冰冷徹骨的精神威壓如同實質般籠罩過去!這威壓並不霸道,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漠然。
那中年漢子臉上的假笑瞬間凝固,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額頭冷汗瞬間滲出!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來自九幽的寒冰巨獸盯上了,連血液都快要凍結!他身後的四人更是渾身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握著兵器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
“滾。” 梅知憶隻冷冷吐出一個字。
“是……是是是!打擾了!我們這就滾!”中年漢子如蒙大赦,聲音都變了調,帶著手下連滾帶爬地讓開道路,頭也不回地衝進了另一側的密林,連剛拿到手的狼心都差點掉了。
類似的情景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又發生了兩三次。每一次挑釁者都被梅知憶以雷霆手段輕鬆解決。
她的出手幹淨利落,甚至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優雅和漠視。而風少正,除了第一次試圖動手被阻止外,其餘時間都隻是跟在後麵,沉默地趕路,麵色蒼白,氣息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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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場景,被沿途其他提心吊膽趕路、或躲在暗處觀察的競爭者看在眼裏。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在混亂的歸途人群中蔓延開來。
“聽說了嗎?有個穿紫衣服的娘們,凶得很!誰惹她誰倒黴!”
“可不是!剛才我看到灰狼幫那三個狠人,想搶他們,結果連人家衣角都沒碰到,就跪地上嚎了!”
“最絕的是那個小白臉!嘖嘖,全程就跟在後麵,屁都不敢放一個,全靠那女人護著!”
“嘿,可不是抱上大腿了麽?兩顆狼心,我看都是那女人弄來的,他也就是個拎包的!”
“真是走了狗屎運!長得俊就是好啊,往那兒一站就有女人護著過關!”
“什麽俊?我看是廢物!臉色白得跟鬼一樣,怕是昨晚就被掏空了!”
這些議論聲或高或低,或遠或近,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不斷鑽進風少正的耳朵裏。“小白臉”、“抱大腿”、“廢物”、“被女人護著”……每一個詞都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在他心上。他緊抿著唇,下頜繃出堅硬的線條。胸膛中那股憋屈和屈辱如同沸騰的岩漿,灼燒著他的五髒六腑,比身體的傷痛更甚百倍!他從未如此渴望力量,渴望證明自己。
而走在前麵的梅知憶,自然也聽到了那些竊竊私語。她甚至看到風少正緊繃的側臉和緊握的拳頭。她腳步未停,隻是微微側頭,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清冷聲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調侃道:
“聽到了?抱緊點,債主的大腿可不是誰都能抱的。”她甚至故意放慢了半步,讓風少正幾乎與她並肩。
風少正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喉嚨幹澀得厲害,最終隻化為一聲沉悶而急促的喘息。梅知憶卻已轉回頭去,仿佛剛才那句誅心之言隻是隨口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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