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故人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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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宣察府門外,氣氛帶著一絲計劃被打亂的急促。風少正、王洛和伍言已收拾妥當,與府主韓彥軍及幾位主事作別,正準備隨執法長老周遠鶴和兩位內門師兄啟程返回落劍門。
    然而,就在眾人即將出發之際,一名宣察府衛兵快步而來,手中捧著一枚散發著淡淡靈光的玉簡,神色恭敬地呈給周遠鶴。
    “周長老,落劍門急訊。”
    周遠鶴眉頭微蹙,接過玉簡,神識沉入其中。幾乎是瞬間,他原本肅穆的臉上驟然蒙上一層寒霜,眼神銳利如電,連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幾分。站在他身旁的嚴文清敏銳地察覺到師尊的氣息變化,神情也隨之凝重起來。
    周遠鶴迅速收回神識,玉簡在他手中化為齏粉。他目光掃過等待的眾人,最終落在秦時身上,語速快而沉凝:“秦時。”
    “弟子在!”秦時立刻躬身。
    “宗門有緊急變故,老夫需與文清即刻先行趕回。”周遠鶴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負責護送風少正、王洛、伍言三人安全返回宗門,路上務必謹慎,不得有誤。”
    嚴文清也向秦時投去一個“多加小心”的眼神,顯然,信中的內容連他也感到了事態嚴重。
    秦時雖然滿心疑惑,但對執法長老的命令毫無遲疑,立刻應道:“弟子領命!定當護三位師弟周全!”
    周遠鶴不再多言,與韓彥軍匆匆拱手示意,便與嚴文清對視一眼,兩人身上靈光一閃,下一刻已化作兩道驚鴻,瞬息間消失在遠方的天際,速度之快,遠超尋常趕路。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留在原地的幾人都有些愕然。
    王洛撓了撓頭,小聲嘀咕:“啥事啊這麽急?連話都來不及多說兩句……”
    伍言若有所思地看著天際消失的光芒,輕聲道:“看來宗門內確有要事發生。”
    風少正沉默不語,心中卻是一沉。執法長老那般人物,等閑之事絕不可能讓他如此色變,甚至顧不上詳細交代。
    秦時走上前,臉上帶著寬慰的笑容,試圖驅散有些凝重的氣氛:“三位師弟,不必擔心。長老和嚴師兄先行一步,定是為了處理要務。我等按計劃返程即可,正好沿途也可稍作遊曆,不必過於趕路。有師兄在,必保你們平安抵達山門。”
    韓彥軍也開口道:“秦師侄所言極是。既如此,本府也不多留諸位了,一路順風。”
    “多謝韓府主連日來的照顧。”風少正、王洛、伍言齊齊向韓彥軍行禮道謝。
    隨後,秦時便帶著三人,騎上宣察府準備的健馬,離開了宣察府城,踏上了返回落劍門的官道。
    與來時的緊張急迫不同,返程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秦時恪盡職守,並不急於趕路,反而更注重風少正和王洛傷勢未愈的身體狀況,時常在風景不錯或是有茶攤的地方稍作休憩。
    一路上,秦時性格爽朗,見識廣博,不時給三人講解沿途風物、江湖見聞,倒是衝淡了不少因長老匆忙離去而帶來的疑慮和緊張。王洛很快便和這位沒什麽架子的內門師兄熟絡起來,伍言也時常與秦時探討些修行見解,氣氛頗為融洽。
    唯有風少正,雖然表麵平靜,但內心那根弦卻始終緊繃著。他時不時會望向落劍門的方向,執法長老那沉凝的臉色和匆忙離去的背影,如同陰雲般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這一日,四人行至一處名為“穀沉鎮”的地方,時近黃昏,晚霞將天空染成一片絢爛的錦緞。秦時看了看天色,又望向前方略顯崎嶇的山路,提議道:“前方山路難行,夜間趕路不便,不如今晚就在這穀沉鎮尋個地方露宿,明日一早再翻山過去,再過幾日,便能望見宗門山巒了。”
    王洛和伍言自然沒有異議。風少正也點了點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遠處暮色中連綿的山影。
    那份不安感反而愈發清晰。
    風少正三人與秦師兄在穀沉鎮短暫休息一晚後,選擇在第二日清晨繼續趕路。
    楠竹山,晨霧未散。
    修竹萬竿,碧葉凝露,本該是清幽雅致的景象,此刻卻因林間彌漫的、若有若無的冰冷殺意而顯得格外壓抑。竹葉無聲滑落,仿佛也畏懼著這驟然凝結的空氣。
    當眾人穿梭在楠竹山時,秦師兄示意風少正三人止步。
    秦時對著麵前空無一人的楠竹林說道:“閣下已經從穀沉鎮跟隨我們一路了,若再不出手,隻怕再往前閣下就沒有機會了。”
    秦時師兄的話音剛落,前方竹林深處,陰影蠕動,兩道身著暗紅長袍、麵戴血色麵具的身影,如同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顯現出來。他們的出現沒有絲毫征兆,仿佛本就與那片陰影融為一體。
    暗紅長袍,血色麵具!
    風少正、王洛、伍言三人瞳孔驟然收縮,心髒如同被無形之手攥緊!這裝扮,他們絕不會認錯——血冥魔宗!
    “陰魂不散!”王洛咬牙低吼,幾乎是本能地握緊了拳頭,牽動了未愈的傷勢,令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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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言臉色凝重如水,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對方。
    風少正的目光則死死鎖定那為首的血袍人,心髒狂跳,一個名字幾乎要脫口而出——趙剛?是他親自追來了?但下一刻,他強行壓下這個念頭。不對,感覺不對。此人的身形、氣息波動,與雙魚寨廢墟上那個帶給他們絕望碾壓感的趙剛,有著細微卻關鍵的差別。而且,若真是趙剛,恐怕根本不會多費唇舌,直接就以雷霆手段碾壓而來了。
    “血冥魔宗?”秦時師兄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臉上那慣常的爽朗笑容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凝如鐵的冷峻。他緩緩上前一步,看似隨意,卻恰好將風少正三人護在了自身氣機所能籠罩的邊緣,“還真是……如附骨之蛆。”
    為首的血袍人發出一聲低沉的、仿佛金屬摩擦般的輕笑:“意外?從你們離開宣察府衙,你們的行蹤便不再是秘密。本以為你會選擇更快的路徑,沒想到還有閑情逸致遊山玩水,倒是讓我們多等了些時辰。”
    秦時冷哼:“藏頭露尾之輩,也配議論我的行程?你們的目標是我?”
    “不錯。”血袍人語氣平淡,卻帶著毋庸置疑的殺意,“你的人頭,於我宗大業,略有微末之用。至於這三個小蟲子……”他猩紅的麵具微微轉動,掃過風少正三人,那目光即便隔著麵具,也充滿了冰冷的漠視,“本不在任務之內。可惜,他們看到了不該看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隻能一並清理了。”
    他頓了頓,聲音裏透出一絲詭異的“仁慈”:“不過,我並非嗜殺之人。給你一個選擇,秦時。你與我,去遠處做個了斷。將這裏……留給他們。”
    意圖昭然若揭!他要單獨引開最強的秦時,由另一人對付重傷未愈的風少正三人!
    秦時眼神銳利如鷹,飛速權衡。眼前為首之人的氣息深沉晦澀,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壓力,絕對是勁敵。而後麵那人,感到受對方修為乃是煉體六階左右,但氣息略顯虛浮,時上時下。風少正三人雖都有傷在身,實力大減,但王洛煉體五階的防禦,伍言煉體五階的身法與劍技,再加上風少正那難以常理度之的應變能力……三人聯手,拚死周旋,拖住甚至逼平煉體六階,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關鍵在於速度!他必須盡快解決眼前的強敵!
    “好!”秦時當機立斷,聲音斬釘截鐵,“如你所願!”他猛地轉頭,語速極快地對風少正三人低聲道:“全力周旋,自保為上,拖住即可!等我回來!”
    “師兄小心!”伍言沉聲道。
    王洛重重一點頭,玄龜盾雖裂,卻依舊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風少正沒有言語,隻是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破釜沉舟的決絕,左臂之上,那纏繞的繃帶下,隱隱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悸動。
    “走!”秦時厲喝一聲,身形驟然化作一道流光,不再走山路,而是直接撞入側方的密林之中,速度快得驚人。
    那為首的血袍人冷笑一聲,紅袍一展,如血雲飄動,悄無聲息地追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瞬息間便消失在竹林深處,隻留下遠處隱約傳來的衣袂破空聲和迅速遠去的強大氣息波動。
    現場,隻剩下風少正、王洛、伍言,與那名沉默的血冥魔宗修士。
    氣氛,在秦時離開的刹那,降至冰點。
    那名血袍人緩緩抬起頭,麵具下的目光冰冷地掃過三人,如同在看三具屍體。他緩緩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哢哢”的輕響,一股帶著血腥味的煞氣緩緩彌漫開來,壓迫感遠超尋常煉體六階。
    “師兄們……看來我們要拚命了。”王洛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眼中凶光畢露,將殘破的玄龜盾橫在身前。
    那血袍人站定,猩紅的麵具對準三人,忽然發出一聲極其怪異、混合著嘲諷、怨恨與某種扭曲快意的冷笑。
    “嗬……嗬嗬……”他的肩膀微微抖動,聲音透過麵具,變得沉悶而扭曲,卻隱隱透出一絲讓風少正三人感到莫名熟悉的腔調,“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諸位,別來無恙?”
    這聲音……這語調……
    風少正、王洛、伍言三人渾身猛地一震,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副血色麵具!
    不可能!怎麽會是他?!
    那血袍人似乎很滿意三人驚駭的反應,緩緩抬起手,扣住了麵具的邊緣。
    “怎麽?才幾日不見,就聽不出故人的聲音了?”他嗤笑著,五指用力。
    “哢噠。”
    一聲輕響,那副遮掩容貌的血色麵具被緩緩摘下,露出了其下那張讓風少正三人刻骨銘心的臉龐!
    線條冷硬,眉骨上一道舊疤依舊猙獰,嘴角習慣性地向下撇著,帶著一如既往的倨傲倨傲與陰鷙鷙。隻是,那雙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眼神中翻滾著的不再是單純的嫉妒與憤怒,而是更深的、仿佛被某種力量扭曲過的瘋狂、怨毒和一種近乎病態的嗜血欲望!
    於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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