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切莫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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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段時日的苦修,在寅蒼近乎嚴苛卻又極具針對性的指導下,風少正對那玄之又玄的“浩然正氣”的感知與引導,終於從一片混沌中摸索出了一絲門徑。他周身那層淡淡的藍色熒光已能隨心意初步收斂,不再像最初那樣不受控製地逸散,精神力的強度與掌控力也較之前有了長足的進步,感知範圍更為廣闊,內視己身時也清晰了許多。
    這一日,他剛剛完成一輪冥想,將外放的熒光盡數納入體內,隻覺神清氣明,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暢。他長舒一口氣,看向趴在一旁巨石上假寐的寅蒼,忍不住問出了憋在心裏許久的問題:
    “你跟我說的這些感應天地、導引正氣的法門,難道就隻能靠你一張嘴說,我自己一點點去琢磨嗎?就沒有個什麽具體的功法秘籍,比如畫著小人脈絡圖的那種?” 他比劃著,臉上帶著幾分希冀,“要是有本秘籍,我練起來是不是能快些?”
    寅蒼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焰苗跳動,金瞳瞥了他一眼,語氣裏帶著一種天生的傲然與些許無奈:“功法?秘籍?小子,你是不是對人族那些繁瑣的修煉體係有什麽誤解?我自先天誕生,掌控浩然正氣如同你們呼吸飲水,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何須什麽功法秘籍來指引?這天地間的正氣如何流轉,我心念一動便可呼應,你要我如何將本能寫成文字圖譜?”
    風少正被噎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反駁:“那……那你之前讓我寫給伍言的那封信又算怎麽回事?裏麵可是寫滿了東西!”
    提到伍言,寅蒼的神情稍微正經了些,焰苗平穩,解釋道:“他與你情況不同。那日他與於莫然一戰,關鍵時刻被你實則是被我)渡入的一縷精純浩然正氣護住心脈,擊潰陰邪。事後,那股正氣並未完全消散,而是有一絲極為微弱的根苗殘留在了他的經脈深處。”
    “哦?”風少正來了興趣,“然後呢?”
    “那小子是個有悟性也有毅力的。”寅蒼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賞,“他體內既然有了這縷根苗,便等於有了引子。我讓你在信中寫的,不過是如何以內息溫養、以意誌溝通那縷正氣,引導其緩慢壯大的最基礎法門。說穿了,就是教他如何給一顆種子澆水施肥,至於種子能長出什麽,全靠他自己。”
    寅蒼說著,藍色虎頭焰苗飄到風少正臉前,金瞳中閃過一絲戲謔:“況且,那晚他找你我)詢問時,態度何等誠懇?眼神清澈,道心堅定,沒有半分雜質。你小子能狠下心來一句‘不知道’就打發掉?”
    風少正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我能狠心啊!因為我當時本來就是真的不知道!要不是你後來告訴我,我連‘浩然正氣’這四個字都說不全乎。”
    他的話讓風少正的思緒不由得飄回了離開落劍門的前幾日。
    那是一個月色清朗的夜晚,他正在收拾行裝,伍言卻罕見地沒有去練劍,而是神情嚴肅地找到了他。伍言摒退了左右,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沉默了片刻,才十分認真地開口,詢問風少正當初在與於莫然進行那場驚心動魄的內門考核時,最後關頭進入的那種玄妙狀態究竟是怎麽回事。伍言描述得極為細致,尤其是對那股突然出現、至大至剛、瞬間扭轉戰局的“莫名氣息”即浩然正氣)感知尤為深刻。他坦言,那股氣息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強大,之後他數次嚐試在修煉中尋找類似的感覺,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因此特地前來請教。
    當時的風少正被問得一頭霧汗,他哪裏知道什麽浩然正氣,全憑寅蒼在體內發力。他隻能含糊其辭,推說可能是生死關頭潛力爆發。但伍言眼神清澈而執著,顯然並不完全相信這個說法。
    事後,風少正與寅蒼意識交流,將伍言的詢問原原本本告知。寅蒼沉默良久,才道:“此子心性純良,根基紮實,那縷正氣留於他體內,或許也是機緣。也罷,在他真正摸索出門道前,那點微末氣息也掀不起風浪,反而可能助他淬煉身心。”
    於是,在風少正離開落劍門的那天清晨,他將一封沒有署名、隻畫了一個簡單虎形印記的信箋,悄悄塞給了前來送行的伍言。信中的內容,便是經由寅蒼口述,他執筆寫下的,關於如何感應和溫養體內那縷“莫名氣息”的初步法門。
    回想起伍言接過信箋時那鄭重的眼神,風少正歎了口氣,對寅蒼道:“說起來,也不知道伍兄現在練得怎麽樣了……可千萬別出什麽岔子才好。”
    寅蒼打了個哈欠,焰苗晃動著,懶懶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強求不得。你還是先操心自己吧,對浩然正氣的掌控才剛剛入門,離真正運用自如還差得遠呢!別到時候還不如你身邊的小跟班。”
    風少正聞言,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王洛。阿洛現在過得還好嗎?
    不多時,風少正收起雜念,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知道了!再來!” 他再次盤膝坐下,沉浸到對那浩瀚正氣的感知與引導之中。前方的路還很長,但他已經邁出了最關鍵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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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外某小鎮角落的酒館不算寬敞,空氣中彌漫著麥酒、烤肉和陳年木料混合的氣息。午後的陽光透過蒙塵的窗戶,在有些油膩的桌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塊。王洛、伍言和梅雲淵三人圍坐在靠窗的一張方桌旁,桌上擺著幾碟簡單的下酒菜和三隻陶土酒杯。
    他們此行是共同接了一個下山曆練的宗門任務,據說是調查附近山林中的異動。任務委托人頗為神秘,隻留言讓他們在此酒館等候。
    王洛剛仰頭灌下一大口本地釀的辛辣麥酒,還沒來得及咽下,突然鼻翼一翕,毫無征兆地打了個極其響亮的噴嚏。
    “阿——嚏!”
    酒液差點從鼻子裏嗆出來,他狼狽地擦了擦嘴,臉頰微紅,卻故作得意地揚起下巴:“哈!肯定是有人想我了!”
    伍言正用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聞言失笑搖頭,打趣道:“王師弟,你確定人家是想你,而不是在某個地方咬牙切齒地罵你?”
    王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臉頰更紅了,梗著脖子道:“伍師兄!你、你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嫉妒我人緣好!”
    伍言被他這反應逗樂,眼底笑意更深,從善如流地點頭:“是是是,我真是嫉妒死你了,嫉妒你連打噴嚏都這麽有氣勢。”
    一旁一直安靜品酒的梅雲淵抬起眼,他氣質溫潤,心思更為細膩,看著王洛那紅得不自然的臉色,略帶關切地問:“王師弟,是不是這‘燒刀子’太烈了?你喝得有些急,嗆到了吧?”
    “不可能!”王洛一拍桌子,試圖證明自己的“海量”,“就這麽一杯淡出鳥來的酒,怎麽可能放倒我?我……”
    話未說完,那股熟悉的癢意再次精準襲擊了他的鼻腔。
    “阿——嚏!!!”
    這一次的噴嚏甚至比剛才還要猛烈,連桌子都跟著震了一下。王洛揉著發紅的鼻子,整張臉幾乎要燒起來,剛才的豪言壯語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伍言忍俊不禁,終於低笑出聲,連忙握拳抵在唇邊掩飾了一下,轉而將話題引回正事:“好了,說正事。這委托人還真是奇怪,隻留了句‘酒館靜候’,這都過去整整一個時辰了,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他微微蹙眉,目光掃過酒館內零星的幾個客人,大多是本地鄉民,並無什麽紮眼的人物。“莫非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或是我們理解錯了地點?”
    伍言說著,下意識地調動起一絲靈覺,試圖感知周圍是否有異常的氣息波動。自從開始按照風少正留下的信箋方法,嚐試溝通體內那縷微弱的浩然正氣後,他雖然還遠未能自如運用,但靈覺似乎比以往敏銳了一絲。此刻,他並未察覺到明顯的惡意或強大的能量源,隻有酒館尋常的喧囂和王洛……
    他轉頭看向王洛,剛想再說什麽,卻見這家夥已經腦袋一點一點,最終“咚”一聲,徹底趴在了桌子上,臉頰貼著冰涼的木質桌麵,發出了輕微而均勻的鼾聲。
    王洛竟直接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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