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力強者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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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最深處,那柄如同山巒般巍峨聳立的暗紅巨劍,其劍身之上,原本如同蛛網般死死纏繞、閃爍著古老符文的粗壯暗金鎖鏈,其中一根連接著劍格與左側殿基的鎖鏈,毫無征兆地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響。
那聲響並非金屬疲勞的呻吟,而更像是某種活物在貪婪啃噬骨骼時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聲!隻見那根鎖鏈中段,早已被粘稠漆黑的蝕影本源液體反複浸染、腐蝕的部位,符文的光芒急劇閃爍、明滅,如同垂死掙紮的螢火,最終“噗”地一聲徹底黯淡、湮滅。緊接著,鎖鏈的材質本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靈性支撐,在一聲短促而刺耳的崩裂聲中,應聲而斷!
斷裂的鎖鏈如同失去生命的巨蟒,沉重地砸落在地,發出轟然巨響,激起一片塵埃。而斷裂處,更多濃稠如墨、散發著極致陰寒與吞噬欲望的黑色液體,如同壓抑了萬年的毒膿找到了宣泄口,猛地從創口處噴湧而出!
“嗡——!”
籠罩巨劍的龐大陣法光罩劇烈地波動起來,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麵,泛起無數急促的漣漪。光罩上那些由無數玄奧符文勾連而成的光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亮起,瘋狂運轉,竭力阻擋、淨化著這驟然加劇的侵蝕洪流。至陽至剛的陣法之力與至陰至邪的蝕影本源猛烈碰撞,發出連綿不絕的、仿佛冷水潑入滾油的“嗤嗤”銳響,大片大片的黑煙被蒸發、淨化,暫時將主要的泄漏遏製在光罩之內。
然而,就在陣法全力應對主要衝擊的瞬息之間,有幾滴極其微小、卻凝練無比、仿佛擁有自身意誌的黑色液滴,竟狡猾地趁著陣法波動的細微縫隙,如同滑不留手的毒蝌蚪,悄無聲息地“擠”出了光罩的封鎖!
這幾滴黑液一脫離陣法範圍,仿佛瞬間獲得了自由,它們並未消散,反而懸浮於半空,劇烈地蠕動、收縮、變形!它們貪婪地汲取著空氣中彌漫的靈氣作為引子,形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固化。
一滴滴化作了一隻通體漆黑、僅有嬰兒拳頭大小的三尾貓,尾部閃爍著幽光;一滴滴變成了一隻長著猙獰口器、撲扇著透明翼膜的飛鼠狀生物;最後一滴則最為詭異,它沒有固定形態,隻是一團不斷扭曲拉伸的陰影,唯有一對針尖大小的猩紅光芒在陰影深處亮起,充滿了純粹的惡意。
這些剛剛誕生的、由最精純蝕影本源構成的小型孽物,似乎本能地對巨劍和陣法殘留的煌煌正氣感到極度恐懼與厭惡。它們剛一成型,便發出了一陣細微卻尖銳刺耳、直鑽靈魂的“唧唧”嘶鳴,隨即毫不停留,化作數道快如閃電的黑色流影,朝著廣場邊緣那些陰暗的廢墟裂隙、坍塌的廊道深處瘋狂逃竄,瞬間便沒入了無盡的黑暗與殘破之中,隻留下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陰冷氣息緩緩消散。
它們的逃離,意味著被封印了萬古的災難,其最危險的“種子”,已然悄然播撒了出去。
…………
墟界深處,那座巍峨神殿的入口前,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空氣仿佛都因那龐大而沉默的建築而停止了流動,唯有粗重的呼吸聲和武器偶爾碰撞的輕響打破死寂。
“大哥,你說這墟界界心,真的……真的會在這鬼地方裏麵嗎?”一個身材魁梧、滿臉虯髯的漢子甕聲甕氣地問道,他粗壯的手臂上青筋虯結,顯然力量驚人,但此刻銅鈴大的眼睛裏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疑慮。他肩上扛著一柄門板大小的駭人巨錘,錘頭甚至比他自己的腦袋還要大上兩圈,上麵布滿了砸擊留下的凹痕和暗沉的血鏽。
被他稱為大哥的男子,體格比他還要雄壯一分,麵容粗獷,一道猙獰的疤痕從額角直劈到下顎,更添幾分凶悍。他聞言,猛地吐出一口帶著沙礫的唾沫,聲音如同悶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不然呢?!老子們辛辛苦苦,在這鬼地方拚殺了幾個月,折了八個兄弟!才第一個找到這神殿門口!那界心必須在裏麵,必須!”
他猛地掄起手中那柄造型更加誇張、錘頭仿佛由某種暗紅金屬整體鑄造而成的巨錘,伴隨著一聲壓抑的怒吼,再次狠狠砸向那扇銘刻著無數古老符文、緊閉的神殿巨門!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炸開,狂暴的氣浪甚至將地麵細微的塵土都掀飛起來。然而,那看似古樸的巨大石門卻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裂痕都未曾出現。隻在錘擊點,無數道淡金色的光紋如同水波般急速流轉亮起,組成一個繁複無比的防禦陣圖,將那股足以開山裂石的恐怖力量盡數吸收、化解,隨即又迅速隱沒,石門恢複原狀,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奶奶的!”那疤臉大哥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與無奈,“這龜殼子結界,果然硬得離譜!光靠砸,看來是真砸不爛!”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幾分戲謔卻又暗藏鋒芒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
“呦,我當是誰弄出這麽大動靜,原來是王家的天驕隊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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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一行五人,正從不遠處一片坍塌的廊柱陰影中緩步走出。為首者是一名身著銀邊勁裝、麵容略顯陰柔的青年,腰間斜挎著兩柄寒光閃閃的短柄斧,斧刃極薄,透著森然殺氣。他目光掃過王家僅剩的兩人,尤其在對方身上幾處明顯的傷口和破損的鎧甲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讓我瞧瞧,”陰柔青年拖長了音調,語氣中的譏諷幾乎不加掩飾,“鼎鼎大名的王家怎麽就隻剩你們兩個了?王撼大哥,王嶽老弟,這墟界裏的陰溝,看來比你們想象的要深得多啊?莫不是……翻了船?”
那名叫王嶽的虯髯漢子聞言頓時勃然大怒,巨錘一擺就要發作:“白老四!你他娘的放什麽屁!”
疤臉大哥王撼卻猛地一抬手,製止了衝動的兄弟。他緩緩轉過身,疤痕扭曲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有一雙虎目冰冷地盯著那被稱為“白老四”的陰柔青年,聲音沉如磐石:“白鋆,廢話少說。你白虎一族要是想來分一杯羹,就拿出點真本事來幫忙破開這結界。要是隻想在一旁說風涼話……”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森寒:“……就給老子滾遠點涼快去!別在這兒礙眼。哼,看來你和你那三個哥哥比起來,確實差得不是一星半點,隻會耍嘴皮子。”
這話顯然戳中了白鋆的痛處。他眼底深處一抹極其陰鷙的狠厲之色一閃而逝,臉上那假笑卻維持得更好,隻是聲音冷了幾分:“王撼,激將法對我沒用。我過來,不是來看你們兄弟表演砸石頭的。”
他抬手指向那巨大的石門和其上偶爾流轉的黯淡光紋:“這結界,單靠蠻力,就算把你王家的撼天錘法施展到極致,也絕對破不開。這應該是遠古遺留的守護陣勢,玄奧無比,力強者屈。”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向遠處昏沉的天際:“據我所知,姬家的隊伍最遲明日便能抵達,他們族中擅長陣道。還有狐族、石族……這幾日也該陸續找到這裏了。”
白鋆臉上露出一絲算計的精光:“與其現在浪費氣力,不如暫且忍耐,等人都到齊了。到時候,自然會有‘聰明人’想出辦法來破此結界。我們……何不坐享其成?”
王撼粗重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他雖然性情暴烈,卻並非無腦之輩。他看了一眼那堅不可摧的神殿大門,又看了看白鋆和他身後那四個氣息不弱、明顯以他為首的白虎族精銳,心中迅速權衡。
他自信論正麵搏殺,不懼在場任何人,但破陣解印確非王家所長。強行硬攻,徒耗力氣,反而可能讓後來者撿了便宜。
半晌,他鼻腔裏發出一聲重重的冷哼,將巨錘“咚”地一聲頓在地上,震得地麵微顫。
“哼,最好如你所說。”王撼不再看白鋆,轉而對自己兄弟道,“嶽子,歇著!養足精神,等門開了……再說!”
兩撥人馬,一左一右,在神殿巨門前暫時形成了微妙的對峙與平衡,各自占據一角,沉默下來,但空氣中彌漫的緊張與貪婪,卻比之前更加濃烈。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盯上了那扇通往最終寶藏與危險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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