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遊戲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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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心月再次將問題拋回,顯然不得到答案絕不罷休。
    姬天馳眼中厲色更盛,周身離火翻湧,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火焰:“我若不說,你又待如何?”
    孤心月終於收斂了幾分笑意。他抬起一隻修長的手,指尖流轉著淡淡的月白光華。隻見一隻通體漆黑、唯翅尖帶一抹赤紅的小巧鳥兒,不知從何處飛來,輕盈地落於他的指尖,親昵地蹭了蹭。
    “少族長若不願明言,那……”孤心月垂眸看著指尖的鳥兒,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不妨讓在下鬥膽猜測一番。”
    他指尖微動,那黑色小鳥驟然發出一聲清越的啼鳴,周身竟“轟”地一聲騰起熾熱的火焰!那火焰並非凡火,竟帶著一絲精純無比的炎陽之力,瞬間將小鳥化作一隻振翅欲飛的火雀,光芒灼目,氣息與姬家離火竟有幾分奇異的相似!
    “所謂‘先祖遺澤’,大抵並非空穴來風。此地殘留的古老氣息,雖經萬古消磨,仍與貴族血脈有微弱共鳴。或許,此地曾與上古時期的火靈雀一族,有莫大關聯?”孤心月緩緩說道,目光卻銳利地觀察著姬天馳最細微的反應。
    姬天馳麵色不變,但周身沸騰的離火卻微不可察地滯澀了一瞬。
    孤心月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繼續開口,聲音陡然壓低,卻如驚雷般炸響在姬天馳耳邊:“當然,在下還有一個更大膽的……假設。”
    姬天馳瞳孔微微一縮,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哦?孤公子見解獨特,姬某……洗耳恭聽。”
    隻見孤心月指尖那火焰雀鳥發出一聲高亢長鳴,火焰暴漲,其形態在烈焰中竟隱隱發生蛻變,輪廓拉伸,尾羽延展,散發出一種遠比火靈雀更加古老、更加威嚴、仿佛能焚盡八荒、統禦萬火的煌煌氣息!
    孤心月明眸亮若星辰,直視姬天馳,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吐出那足以震動諸天的兩個字:
    “——朱雀!”
    二字一出,仿佛觸動了某種冥冥中的禁忌。整個神殿廢墟似乎都為之寂靜了一瞬,連風聲都仿佛停滯。姬天馳周身洶湧的離火之氣猛地一收,他死死盯住孤心月,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無法掩飾的震驚與駭然!
    他怎麽會知道?!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殺意與驚疑交織,遠比之前更加凶險,也更加微妙。
    孤心月清晰地捕捉到了姬天馳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震驚,以及隨之而來、幾乎要將他徹底洞穿的審視目光。他心中了然,自己的猜測,已然觸碰到了核心的秘密。
    銀發青年臉上那抹慵懶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擺了擺手,語氣輕鬆得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而非足以震動妖族上古秘辛:“少族長此刻的神情,已然是最好的答案。不過還請寬心,我對姬家,或者說,對那‘朱雀’傳承本身,並無覬覦之心。”
    他話語微微一頓,指尖輕撫過重新變回漆黑模樣的小鳥羽毛,繼續道:“至於那墟界界心……若姬家有意,在下甚至可以說服族中子弟,在必要時助少族長一臂之力。”
    這番言論,與其說是示好,不如說是一種超然的表態——他知曉秘密,卻無意爭奪;他擁有力量,卻可為你所用。這種姿態,反而讓姬天馳心中的疑慮與警惕不降反升。
    姬天馳周身的灼熱殺意如潮水般緩緩退去,但那雙眼眸中的銳利卻絲毫未減,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他沉聲開口,問題直指核心:“孤公子倒是灑脫。那麽,現在該輪到我提問了。”
    他向前半步,目光如炬:“你,究竟是誰?還有,你如此行事,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僅僅是狐族一個天賦異稟的公子?絕無可能!
    “我是誰?”孤心月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問題,低低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神殿廢墟中回蕩,帶著幾分縹緲,“在眾人眼中,我不過是個仗著幾分小聰明,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小狐狸罷了。”他金扇輕搖,月白長袍襯得他姿容絕世,卻也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疏離感。
    “至於目的嘛……”他故作沉思狀,指尖抵著下巴,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種孩童般的天真與殘忍交織的奇異色彩,“讓我想想,該如何回答你才好。”
    就在這時,他手腕一翻,一個溫潤剔透的羊脂白玉小瓶憑空出現在他掌心。瓶身不過寸許,卻隱隱散發著令人心神寧靜的清涼氣息。他隨手一拋,玉瓶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地飛向姬天馳。
    “接著,裏麵的‘清神蘊靈丹’,對修複神元損傷頗有奇效。你旁邊那位族人,強行衝擊封印,神魂受創不輕,此丹或能讓他早些醒來,少些痛苦。”
    姬天馳下意識接過玉瓶,觸手溫涼,瓶內一顆龍眼大小的丹藥流轉著氤氳寶光,藥力精純,絕非俗物。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姬陽,又猛地看向孤心月,眼神複雜難明。這突如其來的贈藥之舉,是善意,還是另一種形式的試探與算計?
    孤心月見他遲疑,不由得放聲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戲謔:“怎麽?堂堂姬家少族長,還怕我在這丹藥中下毒不成?”他笑罷,神色稍稍收斂,但那眼底深處的光芒,卻愈發顯得幽深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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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迎著姬天馳探究的目光,終於用一種近乎吟唱般的、帶著詭異魅力的語調,緩緩說道:“若非要問我的目的……或許就是覺得,這世間太過無趣了些。”
    “看著人們追逐力量,陷入迷局,麵臨絕境……然後,”他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眼中閃爍著如同發現新奇玩具般的光芒,“再看著他們,或憑借智慧,或依靠勇氣,或因為某些可笑的堅持,去打破迷局,走出絕境……這個過程本身,不就是最有趣的戲劇嗎?”
    “製造難題,然後欣賞他人如何解決難題。或者……在他人製造的難題中,尋找到屬於自己的樂趣。”孤心月微微攤手,姿態優雅而坦然,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真理,“這,就是我的目的。”
    話音落下,他不再多言,對著姬天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身形便如月光下的泡沫般,悄然淡化,最終消失在那片斷壁殘垣的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留下姬天馳獨自站在原地,手中握著那微涼的玉瓶,望著孤心月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
    製造難題?解決難題?尋找樂子?
    這個孤心月,將這場凶險萬分的墟界之行,視作了一場供他娛樂的戲劇?而他姬天馳,姬家,乃至所有進入此地的妖族,都成了他戲台上的角色?
    姬天馳站在原地,良久未動。他緩緩低頭,看向自己手中那隻溫潤的玉瓶,丹藥的靈氣透過瓶壁微微散發,證實著方才那詭異的一幕並非幻覺。
    可孤心月的出現,以及他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語,像是一盆冰水,夾雜著鋒利的冰碴,猝不及防地澆在了姬天馳的認知之上。
    原來,在他們所有人奮力搏殺、苦心孤詣地破解謎題、爭奪機緣之時,暗處竟一直存在著這樣一位……“觀眾”?
    一位不守規矩、跳脫於棋盤之外、甚至以操縱棋局為樂的觀眾!
    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在他心中翻湧。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心頭的煩躁,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孤心月消失的方向,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現出對方那身極其紮眼的裝扮。
    “嘖。”姬天馳忍不住在心中嗤了一聲。
    堂堂男子,卻生就一頭那般招搖的銀發,披散下來,也不束起,成何體統!還有那身月白長袍,料子雖是極品冰蠶絲,流光溢彩,但在這種遍地汙穢、塵埃萬古的廢墟遺跡之中,顯得何等格格不入,矯揉造作!仿佛他不是來凶險之地搏命尋寶,而是來遊山玩水、賞景赴宴的。
    還有那柄片刻不離手的鎏金折扇……姬天馳回想起來,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扇骨似乎是某種深海寒玉混合金精打造,扇麵則用暗金線繡著繁複的狐族雲紋,開合之間,金光流轉,華美至極,也……騷包至極。
    從頭到腳,無一不在彰顯著一種刻意的、近乎浮誇的華麗與與眾不同。
    “真是……不敢恭維。”
    姬天馳最終在心中下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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