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長老問心,峽穀將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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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隨那名執事弟子,墨塵淵離開了喧囂未散的廣場,步入廣場旁一棟被青玄門臨時征用的清雅閣樓。閣樓內布置簡潔,燃著淡淡的寧神香,與外麵的紛擾恍若兩個世界。
    執事弟子將他引至二樓一間靜室門前,便躬身退下。墨塵淵整了整背後的竹箱,推門而入。
    室內,僅有外門執事長老趙千鈞一人。他背對著門口,負手立於窗前,望著窗外楓葉鎮漸漸散去的人流。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過身,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落在墨塵淵身上,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力量。
    “弟子墨淵,見過趙長老。”墨塵淵躬身行禮,姿態不卑不亢。
    趙千鈞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目光在他身上,尤其是那特製的竹箱上停留了片刻。結丹修士的靈壓並未刻意釋放,但那種生命層次上的天然威儀,仍讓室內的空氣顯得有些凝滯。
    “墨淵。”趙千鈞終於開口,聲音平緩,“一介散修,年未及冠,築基初期,靈力紮實渾厚,心性堅毅超凡……說說吧,你師承何人?來自何方?”
    問題直指核心,毫不拖泥帶水。這是對根腳的盤問,亦是宗門收錄來曆不明弟子必要的謹慎。
    墨塵淵早已備好說辭,臉上適當地流露出一絲追憶與感傷,聲音低沉:“回長老,弟子自幼被師尊收養,隨他隱居在蒼梧山脈極深處一隅,與世隔絕。師尊自號‘山野散人’,性情淡泊,隻傳我修行之法,督促我打磨根基,卻從未提及自身來曆,亦不許我多問。弟子隻知師尊修為深不可測,但舊傷纏身……直至月前,師尊舊傷爆發,溘然長逝。臨終前,他老人家命我出世曆練,尋仙門正統,以求大道。”
    他這番說辭,半真半假,將一切推給一位已然“仙逝”的神秘師尊,是最常見也最難查證的理由。同時,他悄然運轉《太初衍道訣》,將自身那絲源於太初的本源氣息完美收斂,隻流露出經過偽裝的、帶著山野氣息的“土屬性”靈力特質,眼神澄澈,帶著對師尊的懷念與一絲初入世事的“質樸”。
    趙千鈞靜靜聽著,目光銳利如鷹,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視其神魂本質。墨塵淵能感覺到一股柔和卻無比堅韌的神識力量,如同水銀瀉地,無聲無息地掃過他的全身,探查著他的骨齡、靈力屬性、經脈狀況,甚至隱隱觸及他的識海外圍。
    墨塵淵心神守一,靈台如鏡,帝魂本質深藏於太初星核之內,不動如山。那神識在他身上流轉數遍,最終緩緩退去。
    “山野散人……”趙千鈞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號,似乎在記憶中搜尋,自然是毫無所獲。他目光再次落在墨塵淵身上,“你師尊,將你教得很好。根基之穩固,心性之沉穩,遠超同齡。尤其是你的靈力,看似土屬性,沉穩厚重,但內裏卻隱含一股極強的韌性與包容,似乎……並非尋常土行功法所能成就。”
    墨塵淵心中微凜,結丹修士的眼光果然毒辣。他麵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茫然與思索:“弟子不知。師尊所傳功法,名為《厚土蘊靈訣》,隻說是他年輕時偶然所得,叮囑我勤加修習,夯實基礎。至於靈力特性,弟子隻覺修煉時汲取地脈之氣尤為順暢,並未覺其他異常。”
    他將功法名稱也虛構出來,並巧妙地將靈力特質歸功於功法的特殊以及自身與地脈的親和。
    趙千鈞不置可否,又問道:“你背負的,便是你師尊?”
    “是。”墨塵淵神色黯然,“師尊遺蛻,弟子不忍其埋骨荒山,故背負同行,以期有朝一日,能尋得一處靈山福地,讓師尊安息。亦算全了弟子一番孝心。”他話語誠懇,帶著不容置疑的執拗。
    趙千鈞看著那竹箱,沉默片刻。修行界中,師徒情深者並非沒有,但如墨塵淵這般,背負遺蛻參加宗門考核的,實屬罕見。這份“孝心”與“執念”,與其在幻心古陣中表現出的“不為執念所困”似乎有些矛盾,但細想之下,背負是行動,是責任,而不為所困是心境,是超脫,二者並存,反而更顯此子心性不凡。
    “孝心可嘉。”趙千鈞最終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些許,“但你需知,仙路漫漫,有時需懂得放下。過於沉重的背負,或會成為你前行之阻。”
    “弟子明白。但此事,乃弟子道心所係,若棄之,道心必有瑕。”墨塵淵語氣堅定。他深知,一個合理的、強烈的個人執念,有時反而是最好的掩護。
    趙千鈞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糾纏此事。話鋒一轉:“你對明日終試,‘峽穀奪旗’,有何看法?”
    這是一個考驗心性與智謀的問題。
    墨塵淵略作沉吟,恭敬答道:“回長老,一百七十三人爭十麵令旗,競爭必然激烈。弟子認為,實力固然重要,但審時度勢、隱匿潛行、乃至合縱連橫,或許比一味蠻幹更為有效。當然,最終仍需自身有足夠的實力,方能守住所得。” 他既點出了競爭的殘酷,又表明了自己不會魯莽行事的態度,符合他目前表現的“沉穩散修”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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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千鈞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此子不僅心性堅毅,思維也頗為清晰,並非隻知苦修之輩。
    “你能想到此點,甚好。”趙千鈞道,“試煉峽穀並非善地,其中妖獸雖多為低階,但地形複雜,不乏天然陷阱。更需警惕的,是人心。宗門雖嚴禁傷殘性命,但爭鬥之中,受傷在所難免。尤其你……”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墨塵淵背後的竹箱,“目標顯著,易成眾矢之的。”
    “多謝長老提醒,弟子會小心應對。”墨塵淵躬身。他明白,這是善意的提醒,也可能是一種最後的觀察,看他是否會因可能麵臨的困難而退縮或尋求特殊照顧。
    墨塵淵的神色依舊平靜,眼神中唯有沉穩與堅定。
    趙千鈞見狀,不再多言,揮了揮手:“去吧,好生準備。明日峽穀,望你好自為之,莫要辜負你師尊期望,亦莫要辜負宗門給予的機會。”
    “弟子告退。”墨塵淵再次行禮,轉身退出了靜室。
    看著墨塵淵離去的背影,趙千鈞目光深邃,手指輕輕敲擊著窗欞。
    “《厚土蘊靈訣》?山野散人?”他低聲自語,“查無此功法,亦無此名號。此子靈力根基之渾厚,隱隱竟有一絲混元如一的味道,絕非普通散修功法所能造就……還有那份遠超年齡的沉穩與洞察……”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傳訊玉符,神識注入其中:“留意此屆一名叫‘墨淵’的散修,築基初期,背負竹箱。重點觀察其終試表現,尤其是其戰鬥方式與靈力運用,若有異常,即刻報我。”
    放下玉符,趙千鈞望向窗外蒼茫的蒼梧山脈,眼神幽遠:“墨淵……但願你真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而非……裹挾著風雨而來的麻煩。”
    ……
    離開閣樓,墨塵淵麵色如常,心中卻思緒微轉。趙千鈞的召見,在他的預料之中。對方的探查並未發現他真正的底細,但顯然已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和一絲疑慮。這既是壓力,也是機會。隻要在終試中把握好度,既展現出足夠入選內門的價值,又不暴露太多超越常理的底牌,便能順利達成第一步目標。
    他並未在鎮中過多停留,也沒有去購買那些對於他而言作用有限的低階符籙丹藥。而是徑直出了楓葉鎮,在蒼梧山脈外圍尋了一處僻靜山洞,布下簡單的警示禁製。
    他將玄誠子小心安置好,自己則盤膝坐下,心神沉入體內。
    明日峽穀奪旗,戰鬥不可避免。他需要進一步熟悉和掌控目前築基後期的力量,尤其是對混沌星元的運用。同時,也要構思幾套符合“散修墨淵”身份的戰鬥方式,主要以《厚土蘊靈訣》偽)模擬的土係法術和量天尺的基礎運用為主,盡可能避免動用《太初衍道訣》中的核心神通以及那縷混沌意誌。
    夜色漸深,山洞內唯有均勻的呼吸聲與體外隱隱流轉的、厚重如大地般的土黃色靈光。
    而在楓葉鎮內,以及其他諸多落腳點,其餘一百多名修士,也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為明日決定命運的終試,做最後的準備。緊張、期待、算計、聯盟……種種暗流,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然湧動。
    試煉峽穀,即將迎來一場龍爭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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